望远鏡丨南非执政党易主 经济提议不如毕业生作业？

编者按：根据南非当地媒体报道，在18日举行的南非执政党非洲人国民大会党（简称“非国大”）召开的第54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南非现任副总统西里尔·拉马福萨当选为非国大新任党主席，并将有望于2019年大选后出任南非总统。由于现任非国大主席、南非总统祖马卷入贪腐和其他多项丑闻，导致该党在国内外的形象严重受损，因此这次新主席选举被认为是非国大自23年前在曼德拉领导下开启黑人统治以来最为紧要的时刻。

文|李晓萌 编辑|聂舒翼

“种族隔离那会儿，我们是真的很穷，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祖马才这么贪吧，他们没见过这么多钱啊。”今年34岁的布鲁斯（化名）笑着告诉搜狐号“望远鏡”。

布鲁斯是南非当地受欢迎的打车软件Taxify的司机，自己拥有一辆价值大约20万人民币的丰田汽车，并用这辆车来工作。“我每周开Taxify能赚大约7000兰特（约人民币3500元），所以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布鲁斯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非常随意的在空中比划着说道。据他说，他的爱人是一名护士，但是工资收入比他低很多。

布鲁斯出生在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毕业于约堡一所大学的建筑系，当被问及为什么没有去建筑行业工作的时候，他回答道：“找不到工作呀。现在失业率这么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非常难。”

但是布鲁斯开Taxify的收入所得，已经在同行中算是高收入了，大家都说他是“百万富翁”。南非出租车行业竞争非常激烈，当地出租车、优步（Uber）以及Taxify三家经常发生暴力火拼，据一位Taxify的出租车司机讲，他有次开着车窗等红绿灯，被后面走来的别的出租车司机直接拿烟头烫了他的脸。而根据一般Taxify司机的描述，他们平均每个月的收入也就是10000兰特（约5000人民币）左右。

低迷的经济 贪婪的总统

今年7月6日IMF发布了《南非经济形势评估：2017年第四条款磋商》。报告称，南非仍然是世界上最不平等的经济体之一，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种族隔离时代遗留下的因素所致。以国际标准衡量，南非失业率高企，2017年第1季度达到27.7% (15-24岁年龄段人口达54.5%)，自2008年以来南非失业率已经上升了5个百分点。

另一方面，南非经济增长乏力。由于南非面临持续的困境，政治不确定性，消费者和商业信心疲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10月将南非2017年的经济增长率由7月时预测的1%调降至0.7%，并预测其2018年经济增长率为1%-2%。

今年10月29日，南非著名调查记者雅克·波尤（Jacques Pauw）出版了一本名为《总统的守护者》（The President’s Keepers）的书，书中揭露了南非总统祖马贪污腐败的大量事实，其中一位保安行业的大亨每月给祖马100万兰特（约人民币50万）。该书一上市，便受到南非人的追捧，通常在南非一周销售5000本便被称为是畅销书，而这本书的一周订单达到了1.5万本。

在书中，波尤讲述了总统祖马和南非一个臭名昭著却能奇迹般避免牢狱之灾的黑帮大佬之间的密切关系。这本书同时揭露了祖马与非法卷烟贸易之间的联系，以及一个富有争议的卷烟制造商为祖马的前妻、此次党主席候选人之一恩科萨扎娜·德拉米尼·祖马购买竞选用品的事实。

不出所料，南非国家安全机构的要求于11月3日召回该书，并于勒令出版商停止销售，该书作者波尤还曾经多次受到死亡信件的威胁。南非最大的书店Exclusive Books坚持出版该书，并在11月9日于约堡非常高级的商场海德公园（Hyde Park）举办了新书发表会。作者波尤同时出现在了发表会上。

当天晚上许多人参加了这个发表会，各种年龄层次的人都有，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这本书。本来发表会在商场的5层举行，结果人多到连6层都坐满了人，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作者，组织方还在6层放了一个大屏幕进行直播。当作者波尤说到有关祖马最关键的金钱方面的信息时，这个商场突然停电了，此时所有人都开始激动起来，人们一边吹口哨一起大声呼喊“这就是非国大的控制（That’s the control of ANC）！”

参加发布会的人非常多 图片来源：本文作者

人们纷纷相信这是阴谋论，虽然事后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大家的猜测。但是当搜狐号“望远鏡”询问商场保安时，得到的回复是“我们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期间断断续续电力恢复过几次，但也只是几秒的时间，之后便一直没有再来电。发布会临时取消，大家在一片漆黑中打着手机灯排了长队、等待作者签名。

雅克·波尤（Jacques Pauw）在黑暗中借用手机灯为大家签名 图来源：本文作者

“祖马就是个贼！他偷走了我们所有的钱！”现场一位40岁左右的做贸易生意的人告诉搜狐号“望远鏡”，他非常生气——当我们想找他聊一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由于过于激动，他的口水喷的到处都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都进了他的腰包！”

“这是我们的国家啊，我们有权利知道这个总统都做了些什么，也有权利让他下台！”60岁左右的退休女工Zatu告诉搜狐号“望远鏡”。

主席选举：前任非盟主席对阵现任副总统

本次竞选主席的共有7名候选人，呼声最高的两人分别为祖马的前妻恩科萨扎娜·德拉米尼·祖马和现任副总统西里尔·拉马福萨。

68岁的恩科萨扎娜·德拉米尼·祖马是南非资深政治家，曾任非国大妇女部负责人，也担任过南非外长、家庭和健康部长等职务，还担任过非洲联盟委员会主席。得到其前夫的支持。两人育有4个孩子，但离婚已近20年。

现年65岁的南非副总统拉马福萨（Cyril Ramaphosa）是南非的政治家、商人、活动家，以及工会领导人，同时也是南非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负责对南非的未来做战略规划。他是南非众所周知一名商人，拥有估计超过4.5亿美元的净资产，曾经拥有麦当劳以及MTN（南非著名电信）的所有权。在竞选过程中，他强烈批评国内腐败问题，得到商界人士的支持。

拉马福萨（右）与德拉米尼（左）

“副总统很有才华，他是先经商然后再从政的，他的能力很突出，而且他不像祖马一样那么贪。但是他有个很明显的弱势，他不是祖鲁人，所以祖鲁族可能不太会选他，”南非当地一个华人老板告诉搜狐号“望远鏡”。

由于南非经济这几年陷入低迷，经济政策成为了本次非国大党主席选举的核心议题。拉马福萨承诺将使国内经济稳健回归至5%的增长率。这一承诺意味着如果胜选，他很可能修改多项现有政策，其中包括对国民经济关键部门，比如矿业部门章程的修改，以促进投资。此外，他还抨击了党内如今的贪腐状态，认为没有解决诸如教育、就业和贫穷等实质性问题。他还承诺将消灭腐败，找回属于民众的被盗财富。

拉马福萨在自己家乡索韦托的一次集会中向人们表示，“南非必须走上转型之路，而不仅仅是是停留在语言层面”、“黑人已经厌倦了被忽略”。

德拉米尼·祖马则正在通过与现任总统此前主张相似的、关于推行激进经济转型的政策，试图争取祖马此前曾因这一主张在农村地区收获的大量支持者。同时，德拉米尼·祖马也表示将资助网络建设，根治腐败，并抨击白人享有控制权的企业在南非经济中的主导地位。

但在经济学家眼里，这两人的政策可能都不足以拯救南非的经济：拉马福萨的经济政策存在致命的模糊，有关专家评论，如果拉马福萨的政策是经济学作业的答案的话，他恐怕连及格都拿不到。

而外媒评论称，德拉米尼·祖马如果继续延续现任总统祖马的经济政策，那么这些已经被证明失败的政策，将会把南非的经济带向更糟糕的境地。

南非的困局恐怕仍将持续

经济发展乏力，总统丑闻缠身，导致非国大支持率这些年持续下降。去年地方选举期间，非国大的总得票率只有约54%，这是1994年南非结束种族隔离制度以来的最低点。

虽然非国大在南非的支持率一直在下降，但因为曼德拉情结，当地人对非国大依然非常支持。 “我知道祖马贪污，他贪了很多钱，而且他才小学文化水平。但是你知道吗，错的是祖马，不是非国大。非国大给我们带来了现在的好日子，我可以为了非国大去死，”布鲁斯告诉“望远鏡”。

在此次党主席竞选中，德拉米尼·祖马和拉马福萨均对重塑非国大的政党形象开出了自己的处方：拉马福萨在党内属于立宪主义一派，主张打击腐败并恢复非国大的中间派政策；而德拉米尼·祖马则发言中将非国大描述为“为被压迫者发声的机构”。

但不管谁获胜都不会在短期改变非国大和南非。拉马福萨的竞选团队将此处选举称为是正义与邪恶的斗争，宪法主义者和反宪法主义者之间的斗争，以及致力于良好有效的治理与掠夺者之间的斗争。南非的政治分析师认为，不应该相信这种说法，因为政治上的斗争从来没有这么明确，如果完全想象拉马福萨的阵营是道德的而德拉米尼·祖马的阵营是垄断国家，这种想法是完全愚蠢的。

换句话说，拉马福萨最终的吸引力可能仅仅在于他不是德拉米尼·祖马，就像雅各布·祖马能最终当选，主要因为他不是塔博·姆贝基，虽然拉马福萨是这个国家最成功的政客和商人之一。

另一方面，人们也知道德拉米尼·祖马意味着什么：她确实是一个资深政治家，但她并不会与那些提出棘手的经济问题以及民主制度问题的人们进行开放的辩论和讨论。

非国大全国执行委员会的一位成员告诉搜狐号“望远鏡”，无论谁赢得了选举，关于土地改革的争论，国有化储备银行和矿业的所有权以及转型将成为热点问题。

因此，无论谁赢得这个选举，南非还会在一段时间内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