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一些仪式性的结束与开始，生活会如同献礼般，变得特别。”当科幻故事里描绘的2020年到来时，日子是否有什么不同？答案因人而异。明星们在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上熠熠生辉，现场的气氛达到沸点。城市另一个角落，执勤的保安大叔像往常一样守着校园。宿管阿姨为晚归的同学做了登记，睡前定下四点半的闹钟，准备给早出的同学开门。尽管2019到2020年的跨越只是数字的跳动，大家依然乐此不疲，讨论着“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一个冬天”。新旧之交，各类软件的年度报告首先“占领”了朋友圈，继而是附有九张长图的个人年度总结、新年祝福和愿望。我们一边快乐地讨论过去，一边焦虑将至的期末考试，也一边憧憬寒假的到来。生活平淡如水也汹涌如水，哗啦啦向前流去。我们皆是平凡人，平凡的故事仍然值得被书写、被看见。2019年最后一天，夜幕降临。榕园六号楼一层，拖着行李箱的同学像往常一样刷脸经过。“玩得开心，注意安全。记得早点回来呀。”赵阿姨不忘叮嘱。整理完9月到11月的水电核查表，她终于得闲休息，接受中青记者的采访。“哎呀，刚把前几个月的表格交上去，12月份的水电核查表又来了。”赵阿姨老家在湖北，经亲戚朋友的推荐，1993年来到珠海。在那个年代，工厂还是计时算工资的。阿姨在凤莲针织厂工作了许多年，因而有着缝补衣物的好手艺。十六年后——也就是2009年，她来到中山大学的宿管部工作。缝衣服的手艺没丢，阿姨便经常在同学们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那天给一个同学缝衣服，我随便缝的，她还夸我缝得好看。”赵阿姨腼腆地笑着。一讲起有关同学们的事情，她就很开心。2011年以后的五年间，阿姨辗转去过不同的岗位，到不同学校——还是一样，在宿管部工作。2016年8月，她再次回到中大，先是在教学楼做教管，后来又申请调到宿舍楼。“在这里，和同学们在一起，感觉自己也一直很年轻。”阿姨笑了笑，指着前台摆放的名片卡，“照片还是09年拍的。”那个时候的赵阿姨留着短发，齐刘海。如今头发长了，整齐地盘在脑后。被问及跨年夜有什么打算，赵阿姨说，没什么特别的。“轮到值班，正常工作呗。明早八点半换班，就可以出去玩了。”跨年夜里，最后一批晚归的同学是一点半左右回宿舍的。“还好。有时候同学凌晨两点半左右按门铃出去校医务室看病。阿姨起来开门后，等同学看好病回宿舍了才睡觉的。”这栋楼住着的同学，由于专业上的原因，常到外地参加活动，不得不申请晚归。习惯了夜里起来开门，赵阿姨总睡不好觉。2020年元旦中午，赵阿姨和家人朋友们在外面吃了顿饭。她说，之前碰到节假日，就经常在宿舍楼里值班度过，没能出去和亲戚朋友们相聚。这一次没再缺席聚餐，对她来说，倒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大气科学学院的李庆祥老师爽快地接受了中青记者的采访。他笑着说道：“我是个生活中很无趣的人，可能不太能给你们的材料出彩。”他家住广州，平日工作在珠海，周末如果不需要出差就会回家。往返于南校园与珠海校区，已是他的生活常态。“对您来说，跨年夜会是一个特别的时间点吗？您的跨年夜打算如何度过？”“没啥特别的，打算回家，陪陪家人，补补前一段落下的工作。”对李老师来说，每年的跨年都不算是很特别的日子。如果有时间就回家陪陪家人，如果有工作尚未完成，就继续工作。“我对节日好像没有很特别的感觉”——和许多同龄人一样，跨年夜只是李老师一个稀松平常的陪伴家人的夜晚。告别2019年，展望2020年，李老师希望新一年团队在科研方面能取得一些进展，“期望能取得一些亮眼的成果，项目申请成功”。同样来自大气科学学院的崔峻老师回答得也很干脆，“跨年夜对我来说没啥特殊的，该写论文写论文，该干嘛干嘛”，科研和工作已经占据了崔老师生活的绝大部分。回望2019年，崔老师感慨自己很难有工作和睡觉以外的活动：“2019年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没有和家人见过几面。”因为家在北京，和工作地珠海相隔较远，工作繁忙，虽然牵挂家人，却很少有空闲的假期能够回家看看。崔老师经常在朋友圈中分享儿子学习、生活相关的照片。他对孩子茁壮成长倍感欣慰，遗憾未能更多参与到这段孩子最需要陪伴的时光。关于2020年的新年愿望，崔老师的想法是“倍增”。他回答道：“团队规模倍增，科研经费倍增，发表论文倍增。”今年的跨年，对于来自国际关系学院19级的陈艺（化名）同学来说十分难忘，因为她与远赴异国读书的好友重聚了。“我们认识六年，而各自去往梦想中的大学后，连见面都变得奢侈，下一次相聚，时间很可能会是一年以后。”分别的不舍，大部分刚刚迈入大学生活的同学们都是初次体味，他们挥手告别了熟悉的家人与朋友，离开了熟悉的街道，转身就卷入了新的生活，失落感却不易消融。
这份珍贵的友情，如冬日阳光，温暖了陈艺的跨年夜。“能和她们在一起的每一刻，现在看来都很珍贵。可能最难忘的是我们选择手拉着手、三个人搂在一起在Live House度过跨年倒计时。只记得当我抬头时，看见纸片礼花从空中慢慢飘落，折射着彩色的舞台灯光，一切美得好像时间都停滞下来了。”
老友的相聚使跨年夜充满感动，而生活中简单的“小美好”也一样值得回味。和好兄弟一起看电影、吃夜宵，和喜欢的人一起聊着天等候新年的到来，是19级化学工程与技术学院李远（化名）同学解锁2020年的方式。“虽然并没有之前计划的那么丰富多彩，但还是很开心呀，能在2019年遇到这么多可爱的人，2020年还将一起度过，这种感觉就很棒”，他的语气里难掩满满的幸福与喜悦。
被问及新年愿望时，李远认真罗列了五条。从课业到兴趣爱好，再到日常生活，文字不长，但很用心。也许，新年带来的不仅仅是时间上的刷新，更是对每个人的洗礼，“如今我的心态更加成熟了，对新的一年也有了更为清晰的规划”。跨年夜，对于来自印度尼西亚的19级国际关系学院留学生赖易欢同学来说，则有着更为不同的意义。以前，“跟朋友或者家人一起去吃饭、逛逛街，到了晚上12点一起看烟花”是他以往在印度尼西亚度过跨年夜的方式，而今年，他选择跟新的朋友一起去珠海市中心逛街、吃宵夜，感到遗憾的是没能看到绚丽的烟花。“这边过元旦没有像我们那边隆重，”他坦言，“但是今年的跨年夜带给我不一样的生活体验，跟新朋友一起逛逛街就是很特别的事情。”跨年夜一直是温暖故事的聚宝盆。对于赖易欢同学来说，2017年跨年夜里最温暖的事情，莫过于在国外打工、差不多三四年没回家过元旦的表哥突然出现在了家人的团圆聚会上。“他的突然到来让我们都很惊讶，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当年份的尾数从19变为20，生活也重启崭新篇章。身处在时代之中，每个人都是历史大潮裹挟的浪花——平凡、渺小，也足够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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