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 金熊奖得主转行当“司机”，开出租、拍电影、带你看尽现实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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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伊朗政府封杀的大导演改行做起了“出租车司机”，他借用行车记录仪和简易DV拍摄了一部揭露无情现实的伪纪录片，并荣膺2015年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领奖台上，大导“因故”无法现身，唯有刻着他名字的奖杯在无声中抗议……
DOCO导读
与“好基友”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执导《樱桃的滋味》，该片荣获金棕榈奖）一样，贾法·帕西诺也被伊朗政府冠以“专门拍摄伊朗阴暗面的反叛导演”的称号。两位导演在国外的巨大声誉于伊朗政府看来是西方世界对其的“有害侵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阴谋。出狱后的帕西诺步履维艰，他被没收了摄影机、被要求不得以任何形式接受国内外的媒体采访、不得擅自离开伊朗，几乎仍是一个被监视的“特殊囚犯”。以“不拍片、毋宁死”为最高信条的他与伊朗政府玩起了“偷换概念”的游戏，他借鉴老友阿巴斯的纪录片《十段生命的律动》，以出租车为移动窗口，用行车记录仪记录下了伊朗首都德黑兰的人世百态。影片模糊了现实与虚构的界限，在两者相交的边缘谱写了一段对伊朗社会现实的控诉。
图文详解
▲无预算、零成本，帕西诺开着一辆装载行车记录仪的出租车上路了。在我们眼里，街边的景象是千篇一律的重复；而在这位具有敏锐洞察力的大导演眼里，街边的人与物则都是自身故事的述说者。他行走在自己熟稔无比的德黑兰街头巷尾，形形色色的乘客们来来往往，在他的“移动摄影棚”里暂留又离开。他记录下他们的对话，事无巨细；他也对他们进行提问，“别有用心”。在受限的调度里，帕西诺完成了一部印有他强烈自我意识的纪录片版的《地球之夜》。
▲言谈“泄露”说话者所持的价值观。上图坐在副驾驶的男子无意间聊起近段时间德黑兰猖獗的窃车贼，他嘱咐“司机”帕西诺要看管好自己的车子，然后咬牙切齿地咒骂了所有的小偷，说他要是总统的话，一定会以极刑处死几个惯犯，以儆效尤。这时，后座的女士惊讶地插嘴道：“处死？您这可是草菅人命。”两人就此争论了起来，男子认为女士对小偷的人道主义关怀完全是无用的妇人之仁；而女士则谴责男子的想法泯灭人性。
▲“您怎么能这样轻率地谈论死刑？”女士的诘问同样也是帕西诺的诘问。众所周知，伊朗是世界上死刑犯最多的国家，其中相当一部分人所犯罪行本不至死。政府滥用暴力素来是伊朗有志人士对其的“指控”之一，包括帕西诺在内的知识分子都曾因揭露这方面的问题而遭受过打击。
这个段落里，帕西诺以单镜头记录下这场争论，女士的难以置信、男子的不为所动，随着他俩谈话的深入，“剧情”发生了戏剧化的转折：口口声声喊“杀死所有小偷”的男子居然介绍自己是个“不偷穷人、专偷富贵”的小偷。看到这里，大跌眼镜的观众们会怀疑此桥段是导演帕西诺有意的设计，如同下图这位此前一直居于景框外的第三位乘客所提出的疑问一样：
▲帕西诺对此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开车。
▲本片从头至尾“浮现”着帕西诺过往电影的影子，出现在这辆出租车上的世俗男女、发生在这辆出租车上的琐碎日常，都曾在他的影像以“母题”的概念反复被呈现。比如嚎啕大哭着送重伤丈夫前往医院的年轻主妇，她伤心之余更关心那份丈夫临时摄录在帕西诺手机里的电子遗嘱，拥有这份遗嘱在她看来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两位抱着大鱼缸、想在中午十二点前赶往清泉山放生的老太太，她们的急迫在于她们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代表“福气”的金鱼上。
▲在我们指责年轻主妇无情无义、指责老太太们迷信之前，让我们再返回去重听一下那位重伤丈夫的遗嘱以及老太太们说的话：
“请尊重我的遗愿，让我的妻子继承我的全部遗产，这份遗嘱不能落在我的兄弟手里，让我的妻子保留这份遗嘱。”
“我们都在中午十二点时出生，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中午十二点前把这两条一年前捞上来的金鱼放生，然后再捞两条上来明年放生，这样我们可以续命……”
人的行为都基于他/她一定的理由，年轻主妇三番五次向帕西诺索要丈夫的电子遗嘱基于妇女权益在伊朗历史大环境下素来毫无保障的事实，而老太太们将未来的生命寄托在两条鱼身上不恰好暴露了伊朗长久以来的动荡所带给民众的深切的不安全感吗？
▲帕西诺将这些伊朗民众的“爱与怕”展现给世界，与他崇拜的伍迪·艾伦不同，他虽然也出现在自己的影片里，但却用寡言少语取代了伍迪的“喋喋不休”。要了解到，帕西诺此时依然处于被封杀的处境，他自然没有伍迪·艾伦所拥有的言论自由。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在影像里作为出租车司机的现身已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反抗，他用他的幽默抵抗着伊朗政府加诸在他身上的不合理禁令。
▲影片的最后，帕西诺在街头巧遇一位律师朋友，她把一束鲜艳的玫瑰花放置在车载镜头前，说“这朵花是献给所有热爱电影的人，正是帕西诺们的存在才让被严密监控下、苟延残喘着的伊朗人民得以有自由的呼吸”。这位“敢讲”的女律师是这部电影里唯一不是演员的“角色”，常年为普通民众争取公正权利的她一语中的：他们（政府）所诬蔑的阴暗思想正是他们想要掩盖的现实。最后，女律师还不忘“故意”地提醒帕西诺要把她所讲的这段话剪掉，因为“他们会来找你的麻烦”。不过，她心里当然清楚这位大导演已经决计反叛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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