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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我生活中最美丽的部分

2016-01-21 图齐 醍醐


朱塞佩·图齐的远征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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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塞佩·图齐(Giuseppe Tucci,1894-1984),最知名的西藏探险者,意大利籍东方学家。他于1926年至1954年间先后在喜马拉雅西部地区、西藏等地进行了八次科研考察。


图齐一生论著极多,关于藏学的主要有:《拉萨和喇嘛教》《西藏的寺院》《图齐西部藏区学术考察报告》《印度西藏》(全书分4卷,于1932、1935、1936、1941年出版。


以下文字节选自朱塞佩•图齐1956年在罗马野营俱乐部所做的一次名为讲述自己“流浪生活”的演讲。




流浪,我生活中最美丽的部分




内心深处的那份永不停止的躁动使我从小就开始在故乡的土地上奔跑。当我开始懂事的时候,只要父亲允许,我就在家乡绵延的丘陵上漫无目的奔跑于乡间小道。后来,我对这种开阔天地的爱便一直长存心中。


如果科学推动了我去亚洲探险,那么也毫无疑问是科学顺应了我内心深处的对无拘无束的追求,对自由与空间的渴望,对梦想的追逐,只有远离人类社会的时候,只有独处于天地之间的时候,这种渴望才得以满足。


正在喝酥油茶的图奇


浪漫的人坐在桌边幻想着逃离。但我用一生来实践,我希望我能一直这样实践下去,直到我的年岁和身体都允许的时候。


流浪生活是我生活中最美丽的部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只要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想起我曾经走过的地方,它们便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一路上的惊奇以及全神贯注也都清晰地浮现出来,我清楚地记得我总是徒步,从不骑马,那一片片未知的土地就象渴望中的情人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喜马拉雅,八次远征与探寻




我在喜玛拉雅山区进行了八次远征,研究的兴趣和需要总是激励着探询新的地方,因此我在世界屋脊的心脏走过了几千公里的旅程。


我记得,碧蓝天空下闪闪发亮的喜玛拉雅山峰,在印度诗人的眼前,这闪亮的山峰就好象是大地的牙齿,热情地亲吻着天空。在4500米的高地上,游牧营地满是羊群与牲畜,他们被匪徒包围着,看守着。尽管如此,从亚洲各地来的朝圣者们依然骆驿不绝,一路上留下了他们的疲倦,信仰却更为坚定,以求达到涅磐的境界。


而在拉萨这样的大城市里,人们祈求神灵的佑护,正是这些神们把人从罪恶中引向光明与真理。在布达拉宫的金顶之上,太阳光芒万丈。




在这几千公里的辗转中,我的家就是帐篷,我热爱自由,我愿意住在帐篷里,而不是人家里,就算是在极为寒冷的时候、或是遇有武装匪徒的时候,住在屋内肯定更舒服和安全,我也坚持住在帐篷里。



1933年,图奇的远征队正在西藏西部的旅途中,他们正在当地人的帮助下,用藏刀刻写旅途见闻的手稿。


在西藏的西部,我曾经历过同一天之内,正午与夜间温差达到60度,但我放弃帐篷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当地的僧侣邀请我住在寺里。于是,我接受了善意的邀请,他们把我安置在招待贵客的上等房里。


这可是有点倒霉,因为你会在深夜或是黎明时分听到寺庙里突然响起的召集僧侣们集合的钟声。响起的钟声,在空荡荡的庙宇中四处传播,并在山谷中回响,山谷中有一些洞穴,那是隐士们沉思与等待死亡的地方。


年老时,曾经的梦想让我欣慰



我在向你们敞开心扉,在这友好的谈话中,我想告诉你们这种流浪生活的另一个好处。那就是,钟表的王国停滞了,变得不再有用了。时间变成了其他的节奏,变成了太阳与月亮之间的无声交替,清晨与黄昏成了绝对的界限。流浪还有一个更大的迷人之处,那是就生活中总是充满着意外充满着不可预见性。


其实,人一生是不可预见的,也许这是他的幸运,因为可以从人生的厌倦中逃离出来。但是群体生活的不可预见是阴险的,可怕的,只会给人带来困扰,因为一切都是被人操纵的,这些操纵的人中也包括我们自己。


人们之间本应该是相互关爱,但事实情况却是我们之间总是相互惧怕,相互侵犯,相互冲突。而流浪生活中的不可预见则是自然的意外,自然的伟大或是愤怒时的表现。当人从孤独中醒来,面对大地母亲,他会惊异,会颤抖。人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影子,而自然却无所不能,无所不在。



1934年,图奇和他的藏獒Chank在罗马家中。


我请今天的青年们去尝试露天野营的生活,这样可以让他们重新获得城市生活中失去的东西,我指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从我个人来说,我十分渴望游走于天地间的流浪生活,并感受着它,享受着它。我相信,如果有一天,我老的动弹不得,再也没有力气去登山的时候,这些梦想会一直让我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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