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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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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与情人安德烈 图片来源:北京文艺网)
很多人认识杜拉斯都是因为《情人》中的那句:“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年轻时候的你更美。与你那时的面容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很多人并不知道,我更爱你备受摧残的容颜,原话就是出自扬,他用世间最温情的言语告诉众人,他爱她,不是因为她美,而是饱经沧桑的容颜下愈加真实的内在。他从未想过离开玛格丽特。就像玛格丽特希望出走的扬会像当初一样突然地闯入,敲开她的门扉,告诉自己,我是扬,我是你的扬。
(杜拉斯 图片来源:网易女人)
1980年的夏天。那个二十七岁的男孩款款地向她走来,他叫扬•勒梅,是在康城读书的一名哲学系学生。他是玛格丽特的忠实读者,虽然他们相识于1980年,但他很早就拜读过玛格丽特出版的所有作品,只是无缘见面。扬说他第一次读玛格丽特作品《塔吉尼亚的小马》时就对她一见钟情。
玛格丽特更换了扬•勒梅这个名字,给他取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叫扬•安德烈亚•斯泰奈。没有欢喜亦没有伤感,他用重塑的自己、全新的名字去融入她,接触她,认识她。她的暴怒、谩骂、呵斥、殴打……都是他以后要面对的。他默默地为玛格丽特充当了多重角色。
六十六岁的玛格丽特和年仅二十七岁的扬正式开始了一场轰动的黄昏恋。
(杜拉斯和她的情人扬·安德列亚,扬已于2014年7月逝世 图片来源:网易新闻)
相处的时间里,他们有痛苦,有欢愉,有欲望,有嫉妒,甚至更多。她给扬写信:“我要你写你不爱我了,在信尾署上你的名字,这是笔录。您写上:我不爱您。您写上日期,然后签上名。在信尾,您补充一句:我不能爱一个女人。”扬没有写上名字。草草几笔,虽然很容易写下,但在心里,就像利器,疼痛穿肉而过。
玛格丽特去世前,扬对她的朋友说:“年龄的差异之所以使我为难,只因她将比我先死。我无法想象她会死,我仿佛觉得已跟她生活了好几个世纪,我无法想象末日。我和她一起,以永恒的方式生活。我喜欢想她。她太可爱了,我会产生拥抱她的念头。她呼唤暴力,逼我发火。他甚至想到玛格丽特笑着对他说:‘是的,我是恶魔。’”
经过时间的磨合,他们渐渐适应了对方,彼此都习以为常。虽然酒精会催促她的死亡,但扬觉得酒精也是可爱的,它能让他们不会在乎爱的远近,他们彼此相惜。
(1985年,杜拉斯与扬·安德烈亚在诺弗勒堡 图片来源:新浪读书)
《蓝眼睛黑头发》里写满了许多爱而不能的片段,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那阵子疯狂叫嚣的不是玛格丽特,而是扬。他帮玛格丽特打字的时候不叫,一旦休息下来,他抓狂地叫着,他叫玛格丽特不要写,玛格丽特也怕刺激到扬,但扬最后还是会默默地把杂乱无章的断句拼接而成,直至出书。
玛格丽特是个很率性的人,她很坦荡,会直白地告诉别人,我就是很难相处,连自己的儿子都说我恶毒,那又怎么样。她觉得世间的男人都会喜欢她,因为她是个出名的作家。她曾经扬言说,如果我不是一个作家,会是个妓女。这种大胆不加掩饰的话,不是一般女子说得出来的。也正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果敢热辣,才会让人一见倾心。
扬是浪漫的,同样也是悲剧的。他经历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过程,人生最难过的不是遇不到爱的人,而是遇到了,她却两鬓斑白,不久于人世。她也知道自己气数已尽,肺气肿的病症愈加严重,呼吸急促和缺氧的现象频频发生。她想活着,拼命地与死神抗争。她决计,不到死的那一天,绝不停下她的笔。
她在一个本子上写道:
未来
男人,知识分子,生活的贫瘠
只有速冻食品
不再有房子
不再有咖啡
不再有管家,空间
女人 男人的未来
即便死亡临近,她的联想力依然没有枯竭。男人是她一生的源泉,她无法生存于没有男人的世界。
(杜拉斯 图片来源:凤凰读书)
玛格丽特殁了的那天,扬特地请了迪奥尼斯来给她合眼,她终于合上了她的人生剧本,终于能如愿地死在爱人们的身边,不留遗憾。扬是幸福的,因为在死前,玛格丽特还记挂着他,他是她人生尽头里最无法割舍的爱情。
她说:“扬,我还在。我得走了。我不知道把自己放在哪里。”
玛格丽特留给扬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爱您。再见。”
“我站在您面前,等待着。您再也不说话了,眼睛不再看东西。我看着您的脸,不敢碰它。我不想碰到您冰冷的皮肤,我不能够。这是唯一的一次。我不能碰您……我看着您。我看着面前这张闭着眼睛的脸。她没有睡,然而,她死了,的确死了……”
再也不见了,她紧闭着嘴唇,合上了灵动的双眸,脸上妆容浅淡,像是安稳地睡着了,她不再发声。她穿着扬带来的墨绿色大衣,扬静静地望着她,看似很近很近的距离,却到了很远很远的世界。若人世间还能轮回一圈,那该多好。他愿是她笔下的杜撰,只愿存在她的字里行间,把一切荣辱和过往云烟都渐渐隐去。他不愿说再见。
因为他爱她,胜过爱世上的任何人。
1996年3月3日,那个笔名以杜拉斯扬名的玛格丽特•多纳迪厄在圣伯努瓦街去世,享年八十二岁。
3月7日,她的哀悼仪式在圣日耳曼教堂举行。她的书迷,她爱的人,都纷纷赶来送她一程。葬礼的司仪对扬说:“先生,您可以在棺材里面放一件东西。这是习俗。您可以在他们完全把盖子封死之前放进去。”扬原想把《情人》这本书放进去与她同眠,但他什么也没做,那本小书放在大衣的口袋里,像她的叮咛,她的存在,陪伴着没有她的岁月。
她埋葬在蒙帕纳斯公墓中,她的墓前刻着“M•D 玛格丽特•杜拉斯 1914—1996”。
(杜拉斯和扬 图片来源:My1930)
“1998年11月16日,我回到了蒙帕纳斯公墓。我可以重新去那儿,看那块白色的墓石了。我可以重新读那个名、那个姓和那个日期了。我发觉那块白色的墓石旧了,颜色脏了,经历了不少风吹雨淋日晒。有人来献过花,都烂在那里了。墓石已经变旧,您在这儿,被封在那儿已经很久很久了。人们只能看见您的名字,您的身体正在消失,完全腐烂了。没有任何东西可看了。只有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玛格丽特的日子,扬成了行尸走肉,他拒绝见任何人,只愿躲在那幢空荡的住宅里,置身满是回忆的空茫中,错愕于虚幻的影子。一回首,惊觉枉然,只叹是天涯相思。他酗酒、啼哭、哀嚎、自杀……甚至浪迹。醉醒多少回,才能拒绝这无情的日月交叠。回眸了五百年的缘分,却在这残余的时光里耗尽着岁月的灯火。
三年后,他写了一本《情人杜拉斯》,纪念他们的感情。这个男人用深情的眉笔给她上妆,用思念的脂粉给她润色,他担忧她一个人在那里太孤单了,怕她就这么默默灰烬。她在那座小小的坟茔里,与风雨为伴,与燕儿呢喃。那里不用面对世事的纷扰,寂静地能听见笔墨的流淌。他带着她的影子漫步于人世间,年年依旧。那些无法奔逃的思念,细密地跳跃到字里行间,那些被借走的灵魂,如同锐利的刀刃,切割着丰沛的情怀,瘦骨嶙峋的皮肉都记挂着那份难舍的酸楚。
你说过:“就是死了,我也还能写作。”所以,你活着,你活在千千万万的人的心里吧。你走得很安详,你用亡魂雕琢着那些还未来得及描摹的爱情。你的一句告别,让我多想成为你书页里的那片红枫,被你放置在案头也好,夹杂在你的故事里也好……
可惜,你不会有那抹心思。
你只会说,说爱我吧。你爱我吗?
请你原谅我,我爱你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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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选摘自《永远的情人杜拉斯》 王筱莹 著,九州出版社出版
内容简介:
玛格丽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最具个性、最富魅力的一位女作家。1984年,杜拉斯在七十岁时发表了她最著名的小说《情人》,该作品于1986年获海明威奖,是“当年用英语发表的最佳小说”。
杜拉斯的一生就像一部小说,她为艺术生活,为爱情疯狂。身为作家,她享誉世界,却也难排孤独,在酗酒中老去。本书是用传神的笔调,再现了杜拉斯传奇的一生,让读者再次贴近她的点滴记忆,再次感受杜拉斯的特异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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