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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哪座城市是传播中华文明的国际大都市?

高建新 前线理论圈 2021-09-22


“人歌小岁酒,花舞大唐春”。从唐初到玄宗开元年间,经过上百年的发展,长安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大都市,文化多元,建筑壮丽,人口众多,生活丰富多彩,集中展示了唐王朝的强盛、繁荣与开放,成为中华文明向世界传播的中心。


生活在长安的胡人


当时各国纷纷遣使来唐,进入长安,盛况空前,“万国来朝岁,千年觐圣君”,是唐朝对外关系的真实写照。1971年陕西乾县章怀太子墓出土的《客使图》,以细腻的笔触,形象地展示了来到长安的各国使节,在鸿胪寺官员的陪同下等待唐朝皇帝召见的情形。


图中有六位人物,前三位是唐朝鸿胪寺官员,头戴笼冠,身穿红袍,手持笏板,神情肃穆,雍容自如,三人面面相对,看起来像是在商讨事宜。他们身后的三位,为首一人秃顶,浓眉深目,阔嘴尖鼻,身穿翻领紫袍,腰间束带,推断是来自东罗马的使节。


中间一人面庞丰圆,头戴尖状小冠,冠旁边加插鸟羽,身穿宽袖红领白短袍,推断是来自朝鲜半岛的新罗国使节。


最后一位头戴翻耳皮帽,腰束黑带,外披灰蓝大氅,应来自东北靺鞨族。这三位使者均身体前倾,谦卑的神情中流露出期盼之意,唐王朝的大国气象由此可见一斑。


在万国来朝的同时,各国的商人、工匠、僧人、留学生、民间歌手、舞蹈家以及马戏班子,通过陆路及海上丝绸之路走上几个月甚至数年来到唐朝,寻找工作、学习、传法或赢利的机会。


美国学者爱德华·谢弗说:“在唐朝统治的万花筒般的三个世纪中,几乎亚洲的每个国家都有人曾经进入过唐朝这片神奇的土地”;“唐朝境内人文荟萃,奇货云集,突厥王子仔细揣摩着来自阿曼的珠宝商的神情举止;而日本的参拜者则以惊奇的目光凝视着粟特商队的商人”。


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聚居在大唐的首都——长安,热情高涨,渴望实现自己的梦想。法国汉学家谢和耐说:“唐都长安是亚洲所有民族的汇聚地:突厥人、回鹘人、吐蕃人、高丽人、于阗人和龟兹人、粟特人、迦湿弥罗人、波斯人、大食人、印度人、僧伽罗人等。”


这些来自西域各国或更远地方的人们,唐人统称之为“胡”,遍布各个阶层、从事着各种职业,实实在在地融进了长安人的日常生活中。按照职业的不同,通常可分为胡商、胡姬、胡僧、胡人艺术家几类。


第一类是胡商,也称商胡,主要是来自西域的经商者,人数最多,以回纥人、粟特人、波斯人为主,集中在长安城国际贸易繁荣、有上千户商家的西市。胡商依靠着自己的精明与勤劳,赚取了大量财富,《新唐书·张广晟传》:“始回纥至中国,常参以九姓胡,往往留京师,至千人,居货殖产甚厚。”


第二类是胡姬,即在胡人开的酒店中当垆侍酒的西域女子。史学家傅乐淑说:“胡姬,当系色目人,或波斯人,或阿剌伯人,或俄罗斯人,要之白种人,故玉雪姿也。”她们高鼻美目、落落大方,热情洋溢,充满异域风情,深受客人的欢迎。胡姬酒店多开在长安城东南的青绮门一带,李白诗中多次写到去胡姬酒家饮酒:“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细雨春风花落时,挥鞭直就胡姬饮”。


第三类是胡僧,主要来自天竺及西域诸国,这是一个怀有强烈信仰又相对独立的群体,主要通过陆路丝绸之路进入长安及中原,以讲经、译经、修道为业,是唐代中外文化交流的特殊使者。唐人周贺《赠胡僧》诗说:“瘦形无血色,草屦著行穿。闲话似持咒,不眠同坐禅。背经来汉地,袒膊过冬天。情性人难会,游方应信缘”,赞扬了胡僧刚毅的品格。


第四类是胡人艺术家,他们多数拥有专业技能,来到长安主要是从事音乐、舞蹈、演唱、杂技等艺术活动,为长安的精神生活带来了新气象,陈寅恪先生说:“吾国中古杰出之乐工亦多为西域胡种。”风靡长安的《胡旋舞》《胡腾舞》《柘枝舞》等,主要是由胡人艺术家演出和传播的。


1957年于西安鲜于廉墓出土的唐代“三彩釉骆驼载乐俑”,现藏于北京国家博物馆。在一峰铺着花毯的骆驼背上,塑有五位胡人乐俑,左右两侧各坐着两个,神情专注地演奏胡乐。左面一人拨奏琵琶、一人吹筚篥,右面二人击鼓,四人戴着襆头,身着翻领半袖大衣,脚蹬皮靴。站立在四人中间的是一人髯须浓密、眼睛圆睁、穿翻领绿袍的胡俑,右手前抬,右臂舞袖低垂,嘴正张开,似在合乐而舞并伴以歌唱,这是一个由西域胡人组成的在长安城巡回演出的小型乐队。


来长安的留学生们

  

当时活跃在长安城中的各国来者,无不从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中获益,进而影响改化了他们本国的文化。


唐朝廷为高丽、新罗、百济等国的王室子弟提供了许多学习的机会,当时的长安是亚洲各国留学生聚集的中心,也是中华文明向四方传布的中心,周边各国都派遣留学生到长安国子监读书。


《唐语林·补遗》(卷五)说:当时长安“太学诸生三千员,新罗、日本诸国皆遣子入朝受业”。新罗、日本诸国王室、贵族竞相遣子入长安,为的就是要接受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最优质的教育。唐王朝规定,新罗、日本来华留学生每人每年供给绢二十五匹及四季衣服。


对于留华学习不归者,唐王朝还给予特殊的政策优惠,《新唐书·百官志》说,“新罗、日本僧入朝学问,九年不还者编诸籍”,即在唐朝留学超过九年不回国者,会被编入中国僧籍,享受与中国僧人相同的待遇。


当时日本来长安留学的人数最多,获益也最大。当时的日本还没有文字,是在唐朝留学二十年的浮屠海空仿汉书草字制定了平假名,在长安留学十九年、曾拜四门助教赵玄默为师的吉备真备仿汉字偏旁制定了片假名,日本才有了文字,并且一直沿用至今。


在日本来访人员中,遣唐使最引人注目,他们来到长安,不是来传播日本文化的,而是向中国文化学习的。他们在长安的坊间大量购买中国典籍、搜求中国文物,今天日本奈良正仓院珍藏的六千余件包括丝绸、乐器、铜镜等等,多数是由遣唐使通过海路带回日本的。


上世纪30年代,中国学者傅芸子曾多次进入正仓院,发出这样的感叹:“吾尝谓苟能置身正仓院一观所藏之物,直不啻身在盛唐之世!”派遣遣唐使作为一项基本国策,日本一坚持就长达两个半世纪,其矢志不渝、坚韧执着令人感动。


可以说,在明治维新之前,给予日本以最大影响的是中国文化,尤其是唐朝文化。毋庸置疑,是长安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日本学者,是中国文化的母胎孕育了日本文化,日本文化和中国文化是有血缘关系的。


在唐朝与日本长达二百余年的友好交往中,唐朝文化从制度、礼仪、文字及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给予日本以巨大影响,全面促进了日本社会的进步和发展。吕振羽先生说:当时的“日本在实质上虽是奴隶制,形式上,却自一切制度以至服装,全部仿效唐朝”。


英国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教授说:贞观二十年(646),“中国唐代帝国制度传入,一种独特的日本文明开始形成”(《历史研究》)。由仿效大国再到自我创新,对于日本这样当时尚处在社会发展低级形态的岛国民族,大概也是一条必由之路。这一切的完成,是从日本在长安俯身向中华文化学习开始的,2017年,日本人以“一叶舟中载大唐”为题,纪念派遣唐使1300周年。


日本京都大学川合教授说:“长安就是一颗历史的种子,早已种在了日本人的文化基因里。可以说,每个日本人都有一个长安梦。”长安始终是日本“众多具有汉学修养的知识分子心目中的‘文化乡愁’”。


长安

开放造就了大唐文明

 

牛津大学杰弗里·巴勒克拉夫教授说:“当中国的军事力量在创建这个巨大帝国之时,中国的文化,他的文字和政治法律为环绕着中国东部形成的国家——新罗(朝鲜)、日本、渤海(满洲)和南诏(云南)采用。于是开始形成了在远东的中国世界,它在唐朝的军事力量衰弱之后还持续了很久。”


唐代的长安是与罗马比肩的国际大都市,以廓大的怀抱接纳了西域与东夷诸国的来者,中华文明从长安向世界传播扩散,不断推动唐王朝登上国际舞台,让世界瞩目,影响深远持久。五代的诗人张衮说,“大业来四夷,仁风和万国”,确乎如此,唐王朝从交融与开放中获得益处,进一步强大和繁荣。


来源:《学习时报》2019年1月11日第7版,原文标题《大唐长安:传播中华文明的国际大都市》


实习编辑:邝岩

监制:李爱玲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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