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林里看到发生倒伏的树木,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根基太浅,抗不得大风,特别是经不起水泡之后的大风;第二种情况是树木中空,外表看上去也许一派光华,但是树干早被虫子蛀空了,或者早就腐朽了,大风一来往往就容易被拦腰折断。
从共产党人的角度说,“根基浅”就叫缺乏群众基础,没有赢得人心。而“中空”就属于自身素质不过硬,要么是自己修养不够,本领不强;要么是抵抗不住腐蚀和虫害的进攻,因而犹如《卖柑者言》所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矣。
人们往往比较注意具体才能和能力的培养,而忽视世界观、价值观、理想信念、意志作风这些看不见摸不着、不太容易量化具体化的东西。具体的才能不过硬,就像中空的树木,经不起大风。而世界观、价值观、理想信念、意志作风这些东西不过硬,同样经受不住实践和群众的考验。后者往往是一个人的软实力,但就是这个软实力深刻影响着(不是唯一的)一个人与群众的关系。有的人本事很大,才能很高,但是往往得不到众人的支持,问题常常是出在了软实力上。对于一个团队的组织者来说,理想的状态应当是个人很优秀的同时,又善于把整个团队的积极性和潜能激发出来。
一般来说,如果树木长得太快,成才太迅速,往往木质就不坚硬,而木质坚硬的树木,常常需要比较长的生产周期。比如说南方的毛竹,成长起来非常快,长得也非常高,但是很少有人用它做宏伟建筑的大梁。再比如生长在海边的椰树,长得也比较快,但是木质相对松软,不要说做大梁,即便是做家具,也比不上杨木、柳木。就北方来说,杨树比起槐树、榆树,杨木、柳木生长得更快,经常被用作速生材。但是,老家人盖房子一般不用杨树,家里条件不好的盖房子,没办法才用杨树。杨木看上去很粗很挺拔,但实际上木质不行。相反像松树、柏树成长起来很慢,但是木质非常好,庙堂大殿的大梁和柱子往往是这类木材唱主角。
人的成长也是一样,在优越的环境下成长,或者没有经过足够的积累和历练,往往就不容易打下坚实的基础。各方面的素质,特别是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就不容易被培养出来。相反在基层艰苦条件下,经过足够历练的人成长起来虽慢,级别并不那么高,但是却不能小看,他缺乏的也许就是一个机会。古人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的制度有一个好处,就是按照台阶培养人。不能否认天资好的人能够成长得的快一些,但是即使再快,也不能少了必要的环节。在政治生态比较好的情况下,优秀人才的成长往往是小碎步快跑。他在每一个层级上工作的时间可以短一些,但是不可以省略某些台阶,这样看起来虽然成长比较慢,但是人的素质可能比较全面,基础打得比较扎实,更能经得起实践的考验。另外一类就属于做火箭上来的人了。他们提拔得非常快,这当中不排除个别天才的情况,但从多数人的情况看,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基础就不容易扎实了。而人的本领,特别是人的心性,或者人的世界观、价值观、理想信念,工作作风等非经过较长时间艰苦的磨练是不能稳定的。借用置之死地而后生来说明世界观等的形成,是有一定典型意义的。
一个人下到基层去,下到艰苦环境去,如果事先带着组织的提拔承诺,心中有希望,也可能会愉快的忍受短时间的艰苦;如果一头扎到了基层,没有任何人给你承诺将来把你调离基层,更不要说让你飞黄腾达,这种情况下,人就会认真考虑“我来这里图什么”“我究竟追求什么”的问题。没有“希望”(个人狭隘的功利主义的希望),有的人会破罐子破摔混日子,而有的人则会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凤凰涅槃。通过扑下身子,和群众打成一片,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最终得到群众认可,群众也会把他抬得很高很高。这种人真正理解什么是群众,什么是实事求是,堪为栋梁。干部在这种地方墩墩苗,大有裨益。
作者:祁金利,中共北京市委统一战线工作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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