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学子】 第1766期
教育无国界 精选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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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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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是Vein。
非典型“豪门儿媳”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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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全球首富的小儿子小约翰·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 Jr.）正一板一眼地向心爱女孩的父亲逐条列出他所拥有的资产，似乎只有这样，那个热情完美的女孩才会同意嫁给如此木讷的他。艾比·奥尔德里奇·洛克菲勒
（Abby Aldrich Rockefeller）
这个女孩名为艾比·奥尔德里奇，婚后数十年，她让“洛克菲勒”成为“慈善事业”的同义词，并且还创立了属于自己、属于全世界的艺术殿堂：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因为艾比的出身也不平凡。1874年，她出生于罗德岛州一个富裕家庭，父亲是商人、美国共和党参议员纳尔森·奥尔德里奇。
纳尔森·奥尔德里奇一家，最左侧为艾比
和谐的家庭氛围让小小艾比如一只好奇活泼的百灵鸟。父亲常带着她旅行，前往欧洲各国游历，拜访藏家和古董商，有意培养她的美学素养。最精英的语言教育，最广博的知识输入，艾比就在这样的熏陶下不断成长。
艾比（最右）与姐妹艾尔西和露西，在女子学校中，艾比学习英语文学、法语、德语、艺术史、古代史以及舞蹈等多门学科20岁，艾比已然亭亭玉立，而这个秋天也注定与众不同。就在一个普通的凉爽清晨，她在普罗维登斯一个朋友家中小坐，对面一个模样硬朗的男孩几乎瞬间被她的热情风趣所吸引。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首富洛克菲勒家的独子，小约翰·洛克菲勒。
艾比与小约翰·洛克菲勒
他们开始了频繁往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约翰对艾比的特别情意，但这个有些固执、有些冷硬的男孩经过了5年的思想准备，才终于提起勇气向艾比的父亲提出缔结婚姻的请求。他逐条列出了自己现有的，以及将获得的资产，却被艾比父亲好笑地打断：“我很肯定，你们是不会缺钱的。”
艾比父亲本身也是此时的百万富翁，图为他委托建造的别墅好在，约翰最终欣喜若狂地等到了艾比微笑的肯定：1901年10月9日，他们在千余人的见证下，交换见证彼此命运的婚戒。
1930年，约翰送给艾比一枚梵克雅宝胸针，胸针中心是一颗重约18.04克拉的祖母绿，颜色醇正而透亮，2017年绿宝石从洛克菲勒收藏中拍出，约5,511,500美元
艺术之魂
“我一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我这样的男人。”即便约翰已抱得美人归，仍然心存惶恐。因为他知道，艾比为这个家庭带来了太多改变。现在的洛克菲勒之家，有舞蹈，有野餐，一扫往日的冷硬气质，处处透着愉悦与惬意。
艾比与约翰的孩子纳尔森·洛克菲勒因为玩乐而受伤，艾比坐在一侧为他念故事书
这颗世界上最贵重的蓝宝石之一“洛克菲勒蓝宝石”，是1934年约翰从印度王公手中买下，卡地亚以钻石为此重新点缀，成为艾比的胸针，1971年洛克菲勒家族拍卖了这颗罕见的蓝宝石
艾比告诉他，生活中应该有艺术。她教会约翰“为自己买一些东西”，教会他用艺术装点每一个角落。在结婚的第一年，艾比便为他介绍早期的意大利绘画，并说服他买下了两幅杜乔的画。
银莲花瓶/雷诺阿/1892/约翰与艾比收藏，于2018年拍出828,500美元
艾比自己则深爱着远东的一切。15世纪的波斯微缩画，中国瓷器，以及日本浮世绘版画，都成为装点家中的一部分。到1920年代，她已经拥有了14幅喜多川歌麿的版画。
艾比收藏的唐三彩陶罐/2018年拍出21,250美元
猫，蝴蝶与海棠/铃木春信/艾比的浮世绘版画收藏，包括这幅画在内的60余幅版画后来都被捐赠给普罗维登斯的罗德岛设计学院博物馆（RISD）
艾比收藏的19世纪初中国婚礼头饰，后捐赠给罗德岛设计学院博物馆
艾比在缅因州的花园，加入了她对东方风情的幻想，夫妇二人于1921年去北京的经历，让他们为自己的花园加入了一个圆形拱门
我相信，（艺术）不仅能丰富精神生活，还使人变得更理智，更富有同情心，更加敏锐与善解人意，无论是哪个年代、哪种形式的艺术。
——艾比·洛克菲勒
虽然是首富继承人，约翰却从未在赛马、游艇、汽车或奢侈品上浪费，生活简单克制，他好像天生缺少了玩乐浪漫的细胞，连结婚时送给艾比的礼物都是一大笔钱。但就是这样的约翰，决定动笔写信给父亲“借钱”，只为买下心仪的康熙瓷瓶。“我承认，就爱好而言，这是一项昂贵的爱好，但至少不铺张，不耸人听闻。最重要的是，稀有而美丽的东西往往会升值。”
——约翰这样说服自己的父亲
位于纽约西54街10号的洛克菲勒家中，陈列着众多中国瓷，后来这些瓷器都被小约翰捐献给了博物馆
小约翰向父亲借钱买下了这批康熙瓷器，这款瓷瓶正是其中之一，后于2016年拍出112,500美元的高价
约翰捐给大都会博物馆的康熙景德镇磁窑五彩开光瑞兽仙禽纹瓷瓶
夫妇二人开始了他们丰饶的收藏之旅。艾比遥望远东，约翰则着眼于欧洲，为战后重建凡尔赛宫、枫丹白露宫与兰斯大教堂提供了巨额资金；并且着手建立大都会修道院，并在里头填满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中世纪欧洲的零星碎片。
约翰不仅为大都会修道院提供大量资金，并且赠送了自己收藏的40多件中世纪艺术品
这条著名的独角鹿挂毯就来自约翰珍藏
他们如并肩的战友，也是相偕的爱人，支持彼此，从物质到灵魂——但有一天约翰“退缩”了，当他发现，艾比爱上了“现代艺术”。艾比常常无奈又感动，因为约翰好像从未脱离热恋期。他烦恼于艾比太关注他们的后辈，接着，他又开始嫉妒艾比投注全身心的事业——现代艺术博物馆。
约翰甚至不想与孩子们分享妻子的爱，以至于艾比要躲在浴室里给孩子打电话
1924年，艾比跟随底特律艺术博物馆馆长前往德国，在那里她买下了自己的第一件当代艺术品，Erich Heckel的水彩画。艾比只有一些“零花钱”，因此只能购买相对价格较低但精心挑选过的精品，例如马奈画的一幅小花。
1938年，艾比在纽约一家画廊买下了马奈的《丁香与玫瑰》。2018年该画由大卫与佩吉·洛克菲勒收藏中售出，价格约12,968,750美元
后来这幅画被艾比挂在公园大道740号的私人客厅中
她被现代艺术的大胆与明艳深深打动，毕加索、马蒂斯……他们画中的张扬线条似乎正无限燃烧。同时，艾比也购买一些美国本土艺术家的作品，例如爱德华·霍普的水彩画，约翰·斯隆的蚀刻画等等。
Acorn太太的客厅/爱德华·霍普/艾比·洛克菲勒捐赠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尽管约翰并没有阻止艾比购买她心爱的艺术品，但对这个审美古典的男人来说，现代艺术实在是太过“可怕”了。
于是他们公寓的第七层成为了艾比的私人画廊，她在这里挂上了达利、罗索和雷东的作品，当约翰在楼下琢磨着该在哪里挂上自己的中世纪挂毯时，艾比已经在这个小小天地里招待了越来越多的艺评家、艺术品商人和顾问。
艾比在曼哈顿公寓七楼的私人画廊，她常说：“我们必须展示最好的。”
艾比收藏的雷东绘画，2018年拍出4,092,500美元的高价
《竞争对手》/艾比向迭戈·里维拉委托了这件作品，并将其保存在她的收藏中，直到1940年代初，她才将其交给儿子大卫·洛克菲勒
夜里，艾比常常会凝视着自己庞大的现代艺术藏品。它们笔触简练，色彩明快，她可以在其中感受到最强烈的个人情绪。为什么这样打动人心的新艺术，不能向公众开放？
在此之前，博物馆通常只展出古典大师的杰作
1929年，在一种对新生事物激情的指引下，艾比写信一位法国艺术高级专员：“有一小群人决定在纽约建立一座博物馆，展示我们这个时代的艺术。如果不太麻烦的话，希望您能给我介绍一些未成名的年轻法国画家，我会非常高兴的。”
一群顶尖阶层的女士们正在为现代艺术而努力
这“一小群人”正是艾比、莉莉·布里斯以及玛丽·奎因·沙利文，三位对现代艺术抱有强烈热忱的女士。她们正在打破艺术界某种固有的壁垒，企图建立一个，全新的、大胆的、明亮的新世界。1929年11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开幕。很少有人意识到艾比·洛克菲勒对现代艺术的兴趣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是博物馆的心脏和重心。
那是一次空前的博物馆开幕仪式，超过47000人参观了博物馆首展，那些属于这个时代的艺术正首次以一种团结的姿态，等待着艺术家、评论者以及普罗大众的审阅。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建立在洛克菲勒家族过去的别墅上
艾比作为博物馆的领导者，几乎将自己所有心血都投入其中。这是一次新冒险，也是属于自己的冒险，因此艾比从未想过动用丈夫的资产。在16年中，她将自己收藏的180幅绘画、1600余幅素描，全部捐赠给博物馆。
Jane Avril/亨利·图卢斯-劳克累克/艾比赠予MoMA的礼物
毕加索版画《Le Repas Frugal》，也是艾比收藏，后捐赠予MoMA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艾比捐赠作品展
自然，一切举步维艰。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三位女士支撑起的一个小小玻璃房——如一把利刃撬开了古典艺术占据的天地，正是这抹缝隙中透出的微薄光线，让无数当代艺术家有了栖息之所。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室外庭院，被命名为艾比·奥尔德里奇·洛克菲勒雕塑花园
如果她是一个男人，她可以指挥一支军队。
——Phillp Johnson评价艾比
除了支持MoMA，她还把自己收藏的全部美国民间艺术捐赠给了殖民地威廉姆斯堡（Colonial Williamsburg），并向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罗德岛设计学院博物馆捐赠了大量资金。这件作品是艾比赠给殖民地威廉姆斯堡的礼物
年岁更迭，艾比怀揣着一腔对艺术的热忱不断行进。她绝佳的艺术审美、果断的思维手段、宽厚的心性胸怀，让洛克菲勒中心成为具有前瞻性的艺术殿堂，洛克菲勒之名从此与“慈善”一词紧密相连。
从建造第一批女性旅馆，到支持“女童军”组织（Girl Scouts），艾比·洛克菲勒始终以一种温和却强势的姿态推动社会进程的发展。图为艾比在女性旅馆Grace Dodge酒店举办活动展览
艾比勇敢、果断，但从不孤独，“洛克菲勒”是她的港湾，她也推动着洛克菲勒家族，拥抱一个更美好、更温柔的世界。1930年12月，亨利·马蒂斯与洛克菲勒家族共进晚餐。餐桌上，他试图说服约翰：“我追求的审美目标，和您欣赏的中国瓷器的工艺是一致的。”
蓝色窗户/马蒂斯/艾比收藏画作，后捐赠给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艾比对马蒂斯等当代画家的支持让他们有施展才华的天地
约翰极有风度，坦诚地表示“他并不相信”，接着微笑看向自己的妻子：“但洛克菲勒夫人太有说服力了，她最终或许会把我磨得像果冻一样柔软。”——尽管约翰仍然难以欣赏现代艺术，但他始终是艾比的后盾，从物质到精神，从家庭生活到艺术世界，从始至终。
艾比与约翰的携手，是情深意重，也是志趣相投
她想起，那时她和约翰还年轻，他们充满惊喜地将心爱的艺术品摆在家中合意的角落：笔触简明的浮世绘版画就在墙面，古雅的唐三彩陶罐要摆在桌台。当然，还有让约翰头痛的毕加索、马蒂斯的疯狂色彩。老年的艾比面容刚硬无惧，但姿态永远优雅端庄
它们陪着她度过几十个春夏更迭，记录着她的执着与热爱，不久后，它们将进入博物馆，或是藏家屋中，等待更多人的观赏品评。
1956年，马蒂斯以艾比为灵感创造了“La Rosace”花窗，位于Pocantico Hills教堂中
“可能永远不会再建立起来像洛克菲勒家族这样的巨额财富，至少在我们这个时代不会。但如果这真的发生了，人们希望，他们会以明智的方式承担与巨额财富相伴而来的重大责任。
在处理这笔财富的过程中，洛克菲勒夫人的品格、正直、毫不妥协的原则和信仰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对社会、国家和世界来说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纽约时报》于1948年写给离世的艾比·洛克菲勒
作者 | V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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