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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尺度,有啥不敢曝光的

布里 看电影杂志 2022-08-14


牛舌舔头顶,滚针刮头皮,未出毛的鼠仔泡成酒。


纪录片《秃然发生》的开头,确实秃然而又惊悚。



据统计,2019年中国约有2.5亿脱发人群,其中男性约1.63亿。


在看脸的世界,男性也逃不过被凝视的压力。


但看脸的世界处处吊诡:


一方面,人们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30岁以下人群成为植发主流。


另一方面,没有权威数据证明脱发真的年轻化。


喜剧作品《三毛保卫战》


脱发焦虑算是一种时代病症,你无法只是把它当作奇观嘲讽。


因为在纪录片里真实的焦虑面前,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脱发、肥胖、矮个、小胸……


没有人可以轻易挣脱时代审美的凝视。



躲进帽子里的人


对脱发者来说,头顶是软肋。


把软肋暴露在任何人的视线之下,都需要足够勇敢。


有人躲进帽子里。


25岁的袁先生,在朋友面前也会戴着帽子。


有次他趁着朋友出门,把帽子摘下来一会儿。


忽然间门打开了,他像膝跳发射一样抓起手边的被子,把它蒙在头上。



没有人,只是风。


他就蒙在被子里大哭,问自己“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了”


他曾经在吃饭时被朋友摘下帽子,“就玩嘛”。


但在那个瞬间,他和朋友都吓到了。


他还是哭,也不管帽子有没有戴上。


帽子成了他最讨厌的东西,但是他离不开它。



有人躲进抱怨里。


31岁的束先生,最想得到的东西是父母的道歉。


“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咱这个基因的问题?”


他的爷爷脱发,姥爷脱发,爸爸也脱发。


他甚至对催婚的父母讲:


“像我这种烂基因,就不要祸害下一代了。”


但是父母听不得这种话,斥责他大学熬夜打游戏,饮食也不规律。



最后谁也没吵赢,他不甘心地嘟囔:


“妈,您把我生下来到底干嘛呢,让我受这罪。”


他在网上和一个姑娘很聊得来,然而见面时间一推再推。


每次想要见面,他就想到自己的头发,再怪到父母身上。


当记者问他,如果父母跟他道歉了,会好受一些吗?


他摇头,“反而心里会更难受”。



还有人躲进没希望的官司里。


38岁的朱先生,跟植发机构打了快五年的官司。


那家机构跟他保证种3500个毛囊,实际上只种了2172个。


这个数字是他在手术后第二天,用两根缝衣线分区、画小格、标红点,一个个数出来的。


原本厚实的后脑勺变薄,前额的头发又比预期稀疏,他无法忍受这样的资源浪费。



节目组帮他找了律师,但直接被判定“希望渺茫”。


他的自拍照无法作为有效证据,也缺乏权威的第三方认定机构。


再一次败诉后,他还是决定继续抗诉。


“这后边取一个(毛囊),它不会再长了,永久地失去了。


他赔偿我三倍,也弥补不了我这个损失。”



有着同样焦虑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戴上了“帽子”。


无非是一种自我保护,让焦虑有个寄托,让自己感觉“体面”一些。


什么是谎言,什么是真相,戴“帽子”的人其实都知道。



谎言和真相之间


但谎言和真相哪里是非黑即白的,两者存在很大的暧昧空间。


脱发根本不算严重的陈军朋,日常坚持佩戴假发。



记者问他“会不会对自己要求太高啊”,他的回答是“形象好一点,肯定更自信”。


他的假发标价一万元,相当于他三个半月的生活费。


“戴假发的自信,会不会有点水分”,另一个记者问他。


他很淡然地否认了。


“它就像衣服一样。每天起床你要穿衣服、穿裤子、穿鞋子、戴眼镜,然后我就再多一个,戴假发。就是这样很平常的事情。”



从小因为头发稀疏被叫“咕噜”的李闪光,每天也戴假发。


但作为B站UP主,他似乎更热衷于在镜头下频繁摘掉自己的假发,露出闪光的头顶哈哈笑。



他也不介意在镜头下理发,调侃“锋利的刀片刮过脆弱的发茬”的声音“好舒适”。


“极度的坦诚就是无坚不摧”,他说。



可是部分网友看不来他揭假发,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大笑。


他的发小看着短视频里的他极力表达亲切感,同样感觉到了距离。


“我到底真的像大家看到我那么开心吗,还是我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一些自己觉得迈不过去的那种状态,其实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一戴一摘,两个相反的动作,背后的动机可能都是掩饰和自我保护。


什么是谎言,什么是真相,局中人看不清,局外人也辨不明。


愿意用小拇指交换头发的罗林川,有过两段失败的婚姻。


在第一段婚姻中,他刚开始经历脱发。


出门旅游问路,他觉得路人是因为他头发少,才会翻个白眼扭头就走。



他变得越来越敏感、多疑、唯唯诺诺,据他所说,这就是第一任妻子和他分手的理由。


他于是痛定思痛,通过戴假发获得了自信,并因此拥有了第二段婚姻。


在这段婚姻里,他小心谨慎,就算和妻子一起洗澡也坚决不摘假发。


“你都不喜欢看的一个形象,你让她看,她喜欢吗?肯定不喜欢。”



但是没过太久,他们依然离婚了。


这一次,他把失败归咎于自己对工作太投入,忽略了家庭。


他发现,谎言和真相都维系不了婚姻。

 

不是头发的事


如此看来,那些由脱发带来的问题,根源似乎并不出在脱发上。


生活中需要担心的事情,从来不只脱发这么简单。


29岁的张建宏,曾经在一年里相了20次亲,每次得到的反馈都是“不合适”。


有人告诉他,看脸的时代,“秃顶”是大忌。


他不信邪,干脆抛头露面在全网征婚,依然没有回音。



幸运的是,他的那条短视频被植发机构看到,免费给他做了植发。


他很开心,觉得头发长出来后,说不定会变很帅。


“不想让那个对我心动的姑娘等得太久。”


后来,他果然有了甜蜜的女朋友。


他给她做饭,给她洗喝醉酒吐了一身的衣服,三个月他们就因为矛盾分手。



他被伤透了心,从山西洪洞老家跑到河北廊坊做快递员,值没完没了的夜班。


于是媒人继续给他传信,是之前相过亲的姑娘。


姑娘没提头发的事,用“海拔高”“肚子大”的理由继续拒绝他。


张建宏这下彻底整不明白了,他已经尽全力取悦了他人,还是没有得到好结果。


他不打算再焦虑下去,再焦虑下去,就像夜班一样没完没了。



但是没头发的人,依然还在焦虑。


纪录片的出镜记者何润锋,也总担心头发会影响他的公信力。


受访者问他:


“我看您曾经是战地记者,经过这种炮火的人,怎么还对这点小事这么在意呢?”


他回答不上来,只好承认自己没有强大到可以挣脱凝视。



他最羡慕的人,也许是上海光头协会的老外们。


这些人没有一个为秃顶焦虑,见面聚会就是互摸光头。


其中有个老外头上还长了两个瘤。


他的前女友给两个瘤分别起了名字,一个叫Tom,一个叫J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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