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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教育公益领域从业者的自述:我遇到了“丢”人事件

腾讯公益 腾讯公益
2024-08-24
失踪106天的少年胡鑫宇案件,最终走向了令人惋惜的结局。悲剧落幕,也将青少年的心理危机问题再次推至公众眼前。为此,腾讯公益联动相关公益机构从不同维度探讨青少年儿童心理问题。通过青少年自身、公益教育行业从业者的视角来分析看待青少年心理问题的变化过程,并通过专家学者给出解决问题的方式和救助渠道。一位公益行业的从业者将讲述,在四川北部山区的一所乡镇寄宿中学所看到乡村寄宿/留守青少年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

我是一名教育公益领域的从业者,过去一年时间都住在四川北部山区的一所乡镇寄宿中学,跟那里的四百名住校生和几十名老师一起,睡一样的宿舍,吃一样的食堂,看着他们日复一日地学习、工作、生活,纪录些“奇奇怪怪”的日常和故事。
相比于十年前在更北的山区小学支教的两年经历,这一年既让我感到熟悉,又充满了陌生感。
今天,我将和热心公益好事的你们一起分享,把公益作为一份工作,一项事业的“我们”所看到的公益故事。
图:小学生寝室和被忽视的情感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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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中学的“丢人”事件


乡村寄宿/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和更表象的“睡眠”问题是我们一直关注的领域,它们非常隐蔽。
即便我们已经积累了十多年大大小小上百份调研数据,那些结果也清晰地指向乡村住校学生、留守儿童更加糟糕的抑郁风险和抗逆力指数,但是无论是作为一组宏观数字还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曝出的类似于胡鑫宇事件的极端案例,除了带给人片刻的沉重和反思,其实都很难让人真正走“近”它们。
因为数量太大了,因为太日常了···
图:湖南一所民办乡村寄宿学校里的四年级住校小男孩和用教室改造的空旷的宿舍
我住的中学和隔壁的小学,上个学期都经历过“丢人”事件。
小学那边甚至惊动了警方,好在两个娃娃最后都被找到了。
初中这边是个初三的女生,9月初刚从外地转校进来,进的实验班,事发当天,听说跟同学闹了纠纷,然后就躲起来了,班主任发动全班学生满校找,宿管也在宿舍楼里找,都没找到,最后还是被起了疑心的宿管阿姨在女生的寝室里被反锁了门的厕所里给找到的,当时我跟校长就在那间厕所门口讨论宿舍改造方案,哪里知道一个女生竟躲在厕所门后。
随后,这个女生就被赶来的家长接走了,铺盖都没收拾,直到学期结束,她都再没出现过。
风波很快就过去了,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学校一如既往地重复运作着,也再没有人关心那个女生。用宿管阿姨的话说,这种事多了去了。
图:三年级住校小男生排队冲脚,人均5秒钟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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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睡不着的孩子


发生在钢筋水泥砌成的名为“宿舍”的空间里,所谓“多了去了”的“这种事”其实每天都在上演,没有剧本、没有导演、没有镜头,但是充满了不自知的演员。
在被作息时间拉满和规训威权浸润的24小时时空里,无数的情绪在潜意识里悄然生发、克制、压抑或者爆发、然后消亡,很多时候,一点点的冲突、压力就能冲破乡村娃那脆弱的情绪阈值,引发一次情绪危机甚或不良行为。
青春期的娃娃们拥挤着喧闹着混在一起,没有情感支持,更没有心理疏导,被乱哄哄琐碎包裹的早已麻木的宿管,只能用简单粗暴的规训和惩罚迅速平息事态,以维持整个脆弱的平衡。
在宿舍楼里,我几乎每晚都能看到被罚劳动或运动的学生,吵架、打闹、纠纷、投诉、告密则如家常便饭,有的学生会故意来领罚,原因是睡不着,又不能打扰别人,索性来找点事释放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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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管对这样的学生也是哭笑不得,大多温柔满足,却也帮不了更多。
图:相比于教育部规定的初中生每日不低于9小时的睡眠时长要求,现实很骨感
学生说,熄灯后在床上睡不着时是最可怕的,也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心情沮丧的时候。
这从我用睡眠手环搜集到的睡眠数据可以印证一二,当我把数据给一个初三实验班老师看的时候,经验丰富且负责任的班主任脸上表情是震惊的,她不可思议地冲到学生宿舍去征询求证,获得了些学生跟我沟通时并不完全一样的答复,但也某种程度解答了她的疑惑。
无论如何,她那震惊的表情也让我震惊。
我见过许多被“独间”安排的学生,比如有一个五年级女孩因为经常尿床被同学嫌弃,于是获得了最边缘的一整间宿舍;比如有一个自诉“不跟别人说话就浑身难受”的14岁男生,不得不在堆满杂物的一间宿舍里孤零零地熬过一周;更多的是被认为“智商”有缺陷的孩子,往往都能享有这个“待遇”。
图:一间乡村寄宿学校的小学男生寝室,熄灯后他们需要很久才能入睡
我也见过许多有特殊家庭背景的孩子。
在湖南邵阳一所民办乡村寄宿制小学里,有一个亲眼目睹母亲车祸去世过程的小男孩,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哭闹甚至打人,转了好多个学校都被劝退了;内蒙巴彦淖尔市,有一个五年级小姑娘,妈妈丢下她跑了再无音讯,爸爸出远门打工,十一岁了还跟姑姑姑父挤在一个炕上睡觉,懂事到令人心疼;黑龙江的一个初中女学生,因为父母离异和家暴,用刀子在自己手臂上自残;还有四川一个一年级的小姑娘,妈妈丢下她跑了,爸爸残疾,姑妈经常打她,在寄宿制学校长托,除非学校强制休假,就是不愿回家···
图:两个女生在新改造的宿舍里开心的合不拢嘴
以上这些孩子,既是个例又是群像,说他们是个例是因为几乎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故事,说他们是群像是因为把他们的经历掰开了揉碎了,又几乎可以在每一个乡村住校生身上找到似曾相识的缩影——情感支持匮乏、社会情感能力不足、养育方式单一···
如同一屋浑浊的空气,你从外面刚进入时,会被呛到,可是一旦在屋里呆个几分钟,就闻不出来了。
有着不同家庭环境、成长背景、性格特征、生理特点的学生,丢到情绪流转、闹哄哄的这一屋空气中后,人像就融化了,模糊成一堆马赛克。

任何一个有同理心的成年人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都不会漠视,包括那些看似粗暴待之的宿管、校工和教师。可是,相比于“无力”,更难在于“无力感”。好在,在制度、人力无法企及的缝隙之处,还有”故事“。

2012年起,歌路营发起“新一千零一夜”公益项目,以故事疗愈和社会情感学习理论为基础,以故事为核心干预手法,契合教育部中小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内容,再组织来自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专业主持人志愿者录制成音频故事;最后通过网络播放系统使乡村儿童每天收听成长故事,获得基于故事的心理情感教育,获得情感陪伴。

经过科学评估,睡前故事可以显著改善乡村寄宿生睡眠状况(126.5%)、显著提升抗逆力(3.6%)、显著延缓抑郁风险增长速度(63.6%)。截止2022年,新一千零一夜已经累积服务了300多万乡村寄宿留守学生,音频播放总时长超过356830个小时(约合40.7个自然年),帮助了无数个本文案例中提到的困境学生缓解或者走出困境。

图:一个内蒙古的二年级寄宿女孩睡前对着镜头好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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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乡村孩子的故事


时过经年,文中提到的孩子们有的升了初中,有的进了高中,更多可能进了职业学校,有些我亲眼见过他/她从那个低谷的困境状态走了出来。

那个邵阳的小男孩,《吃噩梦的小精灵》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故事,在某个奇妙的时刻,这首故事治愈了那些没有妈妈的漆黑夜晚的恐惧,他已经可以和其他小男孩一样正常的与人交流、学习。

也有些从她/他的师长那里听闻了变化。

黑龙江那个自残倾向的女孩,她升入高中后有一次回学校探望老师,才第一次跟老师袒露自残背后的心路历程以及绝望处境中每晚准时响起的睡前故事对她非同意义的影响。

当然,也有更多的孩子,仍在我微不足道的视野中,成长是一个不断攀爬的过程,他/她们应对不断变化的内外部挑战、走过一个又一个困境,当为常态。

睡前故事能够提供的确定性以及故事本身的隐喻,对这些孩子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特效药,但其意义却足够胜过每个中国妈妈口中那声温柔的“多喝开水”。

在整个社会尚无法更及时更包容更多元地关照这些小小生命的情绪困境时,睡前故事或许能够帮助他们自己走出困境,获得治愈的力量。

当我们重新审视人类历史上发展历程最短规模最大的平民寄宿学校群,几千万在校的乡村住校生,他们生长其中的那团浑浊的空气深处,无论是睡眠危机、情绪危机还是心理危机,背后都有着评价标准、教育体制、家庭环境、学校教育、个人特质等等综合的影响因素,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和更多的力量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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