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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则徐与魏源、左宗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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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则徐是中国近代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是有口皆碑的禁烟英雄;魏源则是我国近代史上首部思想启蒙著作《海国图志》的著者——该书曾极大地影响了日本的明治维新运动,日本就是从明治维新始,崛起于东方的;左宗棠则带领清军,平定了阿古柏在新疆的叛乱,收复了新疆全境,粉碎了沙俄妄想分裂新疆的图谋……这影响了清代历史进程的三人,到底有着什么“纠葛”?

《海国图志》

  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五月二十五日,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镇海。

  接到再次被革职且被贬新疆的圣旨后,林则徐随即离开广东,打算先北行再西去。中途他取道镇海,想与老朋友裕谦一见。这倒并非仅仅是因为从此以后“西出阳关无故人”,以就此与老友作一次道别。裕谦此时为两江总督,而两江与两广一样,此时为大清的海防前线,裕谦是朝中众所周知的主战派,这一点可谓与林则徐政见相同。林则徐此番来见裕谦,或许是有着太多的话想要与裕谦交代吧!

林则徐像

  裕谦在镇海的码头上为林则徐饯行。那一次送别,林则徐与裕谦有没有作诗我们今天已不得而知。

  七月中旬,林则徐在京口(镇江)会见魏源。魏源与林则徐也算是老朋友了,他们的相识是因为魏源的父亲魏邦鲁曾是林则徐的下属。当年,魏邦鲁“破除积习,不受陋规”的思想和行事给林则徐留下了深刻印象。1830年,林则徐与魏源在北京相遇时,林对这位以批判程朱理学,反对腐败、主张改革而名满京师的年轻人,就有种亲近感。特别是他们两人对另一位朋友——王竹屿的正直有作为却仕途坎坷有着相同的态度:不但同情,而且都祝福王能仕途通达。四年后,当王逝世后,魏撰《两淮都转盐运使婺源王君墓表》,林则徐特为王手书墓志铭。1838年,林则徐出任钦差大臣到广东禁烟时,魏源不但对此表示拥护和支持,而且对禁烟充满希望。后来,林则徐将魏源引荐给了也是朝中主战派人物两江总督裕谦,魏源得林则徐引荐后毅然投笔从戎,到两江总督裕谦的幕中做了一名幕僚。

魏源

  魏源送别林则徐时感慨万千,抚今追昔,国事茫茫,忧心忡忡,百感交集。江南的舟子已一再催促了,起身告别前,林则徐再次向老友们倾吐了“患无已时,且他国效尤”的远虑,并从随身的行李中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魏源,一层层地打开,是一大捆的书报、信札之类。林则徐嘱咐说:“今日我将远去,不知何日能回,也不知还能不能回!这些是我在广东时派人从海外书报中辑译的材料,全部在此,现交付与你,并拜托将它们编辑成书,以期广为流传,以期能开吾国民眼界,悟得御侮之道!”他接受了林则徐嘱托,开始纂集《海国图志》。魏源有《江口晤林少穆制府》诗二记此事说:

  其一

  万感苍茫日,相逢一语无。

  风雷憎蠖屈,岁月笑龙屠。

  方术三年艾,河山两戒图。

  乘槎天上事,商略到鸥凫。

  其二

  聚散凭今夕,欢愁并一身。

  与君宵对榻,三度两翻萍。

  去国桃千树,忧时突再薪。

  不辞京口月,肝胆醉轮址。

  这是魏源后来追叙他们的这次送行而写下的两首诗,从诗中不难看出,此时他们虽然屡遭挫折,但并未心灰意冷,而是披肝沥胆地交换了意见。

林则徐与魏源

  魏源出生于湖南邵阳,家庭也算是书香门第,从小聪明过人、博览群书的他却很早就看出了科举制度的腐朽,因此对功名并不热衷,自然在科场也并不得意。魏源最喜欢读屈原的《天问》:“九天之际,安放安属……日月安属,列星安陈?”很年轻时,他就编写出了一部《皇朝经世文编》,流传天下。因此,林则徐将如此重托交与魏源,其中的信任,不但只是从感情出发,更是学术和思想等全方位的考量。

  林则徐走了。裕谦走了。魏源也走了,离开了镇江的码头,也离开了扬州廿四桥的明月和明月下吹箫的玉人,来到了古都金陵的乌龙潭边。一个月后,当魏源很为林则徐一去音信皆无而心生不安时,突然得到噩耗:裕谦在浙江镇海炮台兵败而投水殉国。此时,魏源能做的只有长叹一声,并走进他自题斋名的“小卷阿”,他要为古老的民族寻得一条御侮之道!

  当秋去冬来又一年时,魏源终于在“小卷阿”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他在初步装订成册的书稿封面上用篆书写下“海国图志”四个大字时,他终于完成了林则徐的重托,时为1842年冬。此时,魏源又想起了林则徐托付时说过的话,编写此书,目的是“以期能开吾国民眼界,悟得御侮之道”,那么这“御侮之道”是什么呢?魏源又将装订好的书稿再次翻开,在末尾写下了一句:“因其所长而用之,即因其所长而制之。”这是魏源的心愿,也是林则徐的心愿,也是一个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古老民族的心愿!

  《海国图志》出版了,其中“师夷长技以制夷”命题果然一下子在中华大地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夷夏有别,那是云泥之别!堂堂华夏,岂可以“夷”为“师”?

  天圆地方,天朝居中,自古亦然,哪有那五大洲、四大洋之说?

  ……

  正当《海国图志》引起的轩然大波一浪高过一浪之时,东邻日本早已悄悄将此书翻刻了60卷,随即它风靡日本列岛,人们争相购读,将它奉为“第防宝鉴”。不久连同魏源的《圣武记》《明代食兵二政录》等书也被日本人陆续翻译过去了。1868年,终于在日本爆发了著名的明治维新运动,幕府封建统治在日本被推翻,随即在中国人眼中一直是蕞尔小国的日本,迅速崛起成为东方的资本主义大国。又过了一百多年后,日本学者井上靖说:“幕府末期,日本一些进步的学者和文化人等,经由中国输入的文献所学到的西洋情形与一般近代化,并不比经过荷兰所学到的有任何逊色,例如,横井小楠的思想起了革命,倾向开国主义,其契机便是读了中国的《海国图志》。”

  而与之相比的中国呢,林则徐与魏源所希望看到的情形他们不但没有看到,而且他们看到的事实是中国在内忧外患的泥淖中越陷越深,历史的车轮竟然也就这样陷入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泥淖之中。

  1845年,林则徐终于结束了在新疆近三年的谪戍生活。在云贵总督任上,林则徐因病奏请回乡调治,获道光皇帝的恩准,并在儿子林汝舟等的陪侍下,带着郑夫人的棺柩,离开昆明,从镇远买舟而下,泛棹荆湘。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十一月二十日,林则徐一行到达长沙,舟泊汀江岸边,此时他想起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后生晚辈——左宗棠。

林则徐与左宗棠

  不久以前,贵州安顺知府胡林翼曾向林则徐推荐左宗棠:“湘阴左君有异才,品学为湘中士类第一。”林请胡写信请左到云贵总督幕府,左因受长嫂之托,要为长兄的遗子世延办理婚事,不能前往,因此回信婉辞,当时表示“西望滇池,孤怀怅结”。正是因此,林则徐此番途经三湘,岂能不见一见这“湘中士类第一”的左宗棠!

  左宗棠接到林则徐的信,立即赶往长沙。或许是左宗棠既有点激动又有点紧张,再加上天又黑,他在登上林则徐的官船时,竟一脚踩空掉到了水里。林则徐哈哈大笑着对左宗棠说:“这难道就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呵!”一句话让本来狼狈不堪的左宗棠也哈哈大笑起来。

  林则徐吩咐属下,如其他客人来访,一概挡驾,并将官船驶到岳麓山下一个僻静处停泊。二人一边喝酒,一边纵谈天下大事,从西北塞防到东南海防,从舆地兵法到办理洋务,从新疆屯田到滇中战乱,各抒己见。二人对治理国家的根本大计,特别是西北军政事务,见解不谋而合。一老一少,毫无拘束,侃侃而谈,直到次日清晨。临别,林则徐如同当年将一个包裹托付给魏源那样,也将一个包裹郑重地交给了左宗棠并云:“吾老矣,空有御俄之志,终无成就之日。数年来,留心人才,欲将此重任托付;今以吾数年心血,献给足下,或许将来治疆用得着!”最后他又坚定地说:“东南洋夷,能御之者或有人,西定新疆,舍君莫属!”临别时,林则徐又书一联相赠: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就这样,左宗棠怀揣着林则徐相赠的地图、资料和对联,就此开始步入大清的政治舞台,也开始步入中国近代史。

左宗棠收复新疆

  1876年春天,陕甘总督府内三声炮响,六万湖湘子弟就此从兰州出发,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西进,车辚辚,马萧萧,所走的道路汉使张骞曾经走过,去西天取经的玄奘曾经走过,当然远征回纥的唐军也曾经走过……此支军队的统帅便是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而此时左宗棠怀里揣着的正是林则徐赠给他的地图和资料。

  一年后,竟然真的应了林则徐当年的话,阿古柏在新疆的叛乱被左宗棠平定,广阔的新疆全境被收复,沙俄妄想分裂新疆的阴谋被粉碎。这是晚清历史上让人扬眉吐气的一页,也是清王朝一派薄暮夕照的图景中光彩的一笔。然而回过头去看,最后写就这一笔的当然是左宗棠,但开笔的又不能不说是林则徐!

  至此,或许又有人会想:假如林则徐不谪戍新疆,假如他不将在疆三年积累的地图和资料交给这个仅仅一面之交的左宗棠,新疆,这片美丽的沃土,它还会在中国的版图上吗?

  的确,林则徐不愧为中国近代史上的第一位民族英雄!

(节选自:《新疆日报》·诸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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