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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原创|从“公鸡”到“公益”,我的“人才”新定义

刘斌 益微青年 2019-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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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的传说”:成为人才

1985年,我出生在吉林桦甸错草村。父母是经村里人介绍结婚的,母亲未出嫁前就因为“又漂亮能干”而被村里人称赞,父亲不抽烟不喝酒,还是“村里的储备干部”。我是他们的长子,但却是他们生的第二个孩子,因为之前的那个孩子未满9天就夭折,母亲大出血昏迷一周才逐渐康复。所以,我出生后父母倍加爱护,父亲给我取名“刘斌”,希望我文武双全,成为人才。


他们凭着勤劳和正直,原本可在村里过上简单而富足的生活的,却移居到县城郊区成为一无所有的打工者,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和弟弟受到更好的教育。他们二人都只有小学文化水平,但当年都是好学生,被迫辍学在家务农,都对教育都还算重视,至今我仍感恩他们的“远见”。


2010年,在甘肃志愿者支教学校和孩子们一起过六一


1990年,我5岁时第一次听到这个传说:一个祖辈去世入藏时家里的公鸡打了鸣儿,因此村里的“活神仙”预言老刘家会出一个人才。我当时就笃定那个“人才”是我,并准备用一生去验证这个传说,也不断去理解和诠释“人才”二字。


不知道何时起,人才在我的字典里等同于——有学问、有才华、有钱、有权利、有人品、受人欢迎和受人尊敬,不再被城里的小伙伴孤立,不再被邻居嫌弃推出门外,不再因为想吃个冰棍儿就被妈妈臭骂一顿,不再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劳累受气而无法做出改变。人才可能有孙悟空的72变,惩奸除恶;人才可能是武林高手,常常英雄救美;人才可以达官贵人,忠孝两全且家庭和美;人才可以济公、神医,治病救人。


1998年,上初中后,这一串等式都简化为“人才=名牌大学生”,也即“考上好大学”是成为人才的关键一步,这可以让我走出农村,走向大城市。所以,我从初中开始就非常刻苦,现在看就是心甘情愿迎合应试教育的标准,尽管我还努力抽时间满足自己诗歌、演讲、篮球等多方面爱好,但我几乎没有读过任何一本课外书,所有的假期除了偶尔看看电视,都在看书做题。


而且,要次次争得年级第一,偶尔两次排名第二我都很痛恨自己,我不容许自己犯一点错误,不许自己有一丝放松。2001年,我以并不完美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高中,很快从年段200名前进到年段前20名,又顺利进入了理科实验班,只有更努力地拼学习,才敢和其他人成为同学。我坚信读书会改变自己命运,也会改变父母的后半生,至少不会让别人瞧不起。


2014年益微联盟年会现场与大学生互动


2004年9月12日,我踌躇满志地到中国政法大学报到,也第一次来到北京,我离“人才”又接近了一点。我在大学期间,除了临考前冲刺考出好成绩,也很积极地参加社团活动。每年都有奖学金,顺利入党,担任班干部,在校话剧团演出、在院宣传部写海报、最终在校勤工助学中心干到大三进入主任团。


在各种不务正业的社团活动里我很投入和富有成就感,但“读书”成为一种“困难”,除了社团活动和考试的时间,课余就是宅在宿舍看电影、与同学打篮球。不敢甚至不屑于创业、就业,有点用幻想麻痹自己,还总觉得再努力为了考试学习就是“傻子”,过去被应试纠缠和捆绑的天性,用另一种碌碌无为来报复和宣战。


2007年大三面临人生选择时,终于觉得大学很后悔没好好学习,于是决定准备考研,才算开始重新找回了“读书”的感觉,尽管最终很郁闷差2分没能考上,但的确很享受那几个月有规律的生活。


但将近毕业时我就迷茫啦:“人才”要找什么工作呢?我发现工作没有自动找上门来,而我也不太愿意主动去找他们。读书真的改变我命运了吗?我真的就是人才了吗?我将在何处施展自己的才华?——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再次感受到了一种迷茫和无助,原本以为顺其自然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2
一家亲:“人才”并非“人生”

2008年整个春天,我几乎频繁地往返于昌平(母校法大)、明光桥(西部阳光办公室)、北马房(打工子弟学校),当然,我还正儿八经的去找工作,找实习,但对一个尚未安定的野心来说,似乎哪个开始都不算完美,索性干脆得过且过,有这群人一起快乐就好。


遥想2006年,我被参加过西部阳光的老志愿者室友YLM“忽悠”报名参加了“西部阳光行动”暑期支教项目,200多人幸运入围(仅4席);记得面试评委L(老志愿者代表)问我:你入选后愿不愿意长期到办公室做志愿者呀?我随口说“愿意”!


其实,当时没想会真的长期(甚至干一辈子),但我爱吹牛也爱努力去表现得像个牛人,支教结束后被L拽着发起了“华夏志愿者服务社”,那时候还有点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和西部阳光性质很像,是公益机构,但总觉得我在和一群牛人干着很酷的事情,嗯,这才是配得上“人才”的称呼。


而且,混的越久,越觉得这群人已经成为一种抹不去的印记,不是亲人,胜过亲人,定期不定期的各种聚会,多半是去完打工子弟学校或干完了某个大活动之后,一起在小屋子做饭、喝酒、打牌、杀人游戏……和这群人在一起,我开始从闷骚和一本正经,逐步转型成为一个真实的自己,这条回归之路走得并不容易。



那个“公鸡的传说”,是很励志,但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包袱压了我20多年。我当然享受到了学习进步的成就感,却牺牲了许多许多愉快玩耍的时间,却错过了与小伙伴一起厮混的体验,我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离“人才”越近,却离内心更远。


我起初加入“小家”,其实很不适应,他们很放得开,无所顾忌,我却郁郁寡欢,不知所措。但他们带给我的“真诚、不嫌弃”让我意识到“哪怕我不够优秀,和他们在一起就是生活”。我在“小家”一直是最闷骚的一个,他们很恰当地描述当时的我:穿着老土,很有抱负,总想成为暴发户,更像一个乡村干部。而现在,他们看到了我的真实放松,洒脱得笑,自在随性。


“小家”让我明白:“人才”并非我需要的全部人生,我更在乎的是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能一起长大。所以,从“小家”开始,学会去回忆成长中那些一起长大的同学、好友,并去感恩曾经一起走过的那些春夏秋冬。如今,当年的玩伴纷纷各自成家立业,我也连续错过的许多个“小家”聚会,的确会有些“疏远”了,但那份真诚和包容带给我的成长,仍旧滋养着我的人生。


3
西部阳光:我的第二大学

大学生活寄托着我很多“成为主流精英”(人才)的梦想,而“春暖华夏一家亲”的成员让我领悟到人生并非只是为了成为别人眼中的人才,但我的人生将如何定义呢?


2008年,“华夏小家”的大姐大L历经波折决定加盟西部阳光,当即拉我入伙,我再一次随口答应。但这次我没有吹牛,这是一份不落俗、有点儿小文艺的选择,也符合我追求“非主流”的个性,所以,踏入全职公益门槛时,我绝非是首先是因为自己多么神圣和崇高,仅仅是因为我为自己寻找的一个新窗口。而且,我还多少觉得自己是在做出一些奉献,但现在我却心怀感恩、收获颇丰。大学我没有学到的,我从西部阳光开始学习。



当我逐渐进入西部阳光项目主管这个角色的时候,我恍然大悟——大学的精神土壤日渐贫瘠,竟然有那多的“常识”从未在有教授在课堂上提到,很难培养大学生独立、自主、负责、行动的意识和品格。


相反,西部阳光基金会的工作团队的团队文化、团队品格、团队能力和团队效率都是我一直引以自豪的,我原本只想干一年就撤,但入职不满半年就决心要干满三年,没到两年就决定要做一辈子啦。西部阳光和其带领我感受到的NGO氛围,让我领悟到了“NGO的品格”“公民社会”,“多元性别”“流动人口”“戏剧教育”“协作艺术”等等,这种源源不断的“养分”,让我成长为一个更有思想、更有勇气、更有力量的“纯爷们”。所以,我常会会情不自禁的说道:“西部阳光,我的第二大学”。


好的大学,让人寻找自我,让人热爱读书,让人透视社会、让人秉持多元价值、让人独立思考,让人注重贡献、让人乐享青春;


大学时,我经常困顿和纠结“未来会怎样”;而现在,我知道我要保持在每个当下的力量;


大学时,我读书累计不超过50本;但现在我几乎每年80本;


大学时,我从不看报纸,不关心政治;但现在我常常去要“读懂中国”;


大学时,我常常把自己成功看得超越一切,而现在追求的让每个人找到自己;


大学时,我从不觉得社会和我有关,而现在我觉得所有为社会变好做的努力最终都在帮助自己;


大学时,我也盲目地“反日”“仇富”“爱国”。但现在我能区分反的是暴政还是平民;仇的是体制还是钱;爱的是个体的“小家”还是集体的“国”;


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受了怎样的教育,又要努力让教育走向哪里;明白地知道自己哪怕只是沧海一粟,却能有蚍蜉撼树的可能性……


这对一个曾经说起话来就像播报新闻联播的人,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而这一切的完成并非在大学,而是在“西部阳光”!


4
益微青年:“千年老二”的传奇

进入NGO之前,我期望自己就是一个“千年老二”,就是逃避做老大要承担的全部风险,而作为二把手,观察观察、提提意见,遇到危险可全身而退。


但我在西部阳光工作后,NGO的伙伴和氛围支持我不断地洞察内心的渴望,直至恢复成“人”,又在梦想膨胀到一定程度,我便笃定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带头大哥”,这并非对权力有渴望,而是一种事业心和使命感已经悠然升腾,我已经不甘于做一个旁观者,我需要做出我自己应有的改变,这时候责任和担当已经不需要外在要求,而是一种理所应当。


2012年,感恩西部阳光在我需要的时候给了我这个机会,以当年挂靠在西部阳光旗下的“华夏志愿者服务社”为起点创业,推动我将短期支教项目接盘。我欣然应允,却无半点心虚,是的,我准备好了,这是我的选择。而且,在一个月后银川举办的西北大学生公益助力营,“华夏”成功改名“益微青年”,英文名EV,寓意Enjoy Volunteering,如同一匹黑马,冲进青年公益界。



经历了两次人员离职,2013年幸得两员干将,2014年7月团队发展为全职6人,实习生2人。有了自己独立的理事会,并在北京市民政局的民办非企业法人资格,和捐赠收据。并且,三年的试错,最终聚焦在“死磕支教,为大学生成长助力”的宗旨上,并形成了骨干培训、社团网络、评选资助的“金字塔战略”,团队规范性和制度性逐步建立,我对一个很靠谱、很温暖的“益微青年”充满期待。我希望EV可以帮助大学生发现更棒的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做他人的伙伴,在拥有蓬勃生命的同时追逐改变世界的梦想。


创业让我实现了“出任CEO”的梦想,管理能力就在不断地实践和反思中提高的。我理想的职业发展是一方面成为一个出色的管理者(CEO),另一方面是一名出色的培训师/引导者,创业的过程,就是在为两个梦想铺路,同时,我也在真实的兑现自己的使命:和大学生一起,在服务他人中成就非凡自我。


5

三十而立—不可思议的逆生长

2014,虚岁三十,成家立业,幸有兼得。三十岁有何不同?有人慨叹“奔四”之苦时,我却认为自己正在经历一些逆生长。


30岁的我,要比23岁的我更相信自由,比13岁时更爱做梦,甚至比3岁时更加头脑简单。3岁时,我常常背诵自己不懂的古诗词,但30岁我却喜欢对着窗外发呆;13岁时开始幻想如何能成为超人,30岁时我认为自己本身就不平凡;23岁时,我还常常宅在宿舍里寻找自由,30岁时我却已经走在通往自由的路上。


已经工作七年,脸上的抬头纹却越来越少,真诚的笑声也远多于从前,我比20岁更自信,更乐于与青少年走得更近,玩在一起;七年前,我只要一登上讲台经容易“严肃”,现在我不管台上台下都很自在……这不是逆生长了吗?我曾经背负的期待、压力已经成为一种甜蜜的回忆,而现在我肩膀上也有责任,但却是那么地从容自然。


30岁的我虽然越来越关心房子、票子、生孩子、养老子,但我却比20岁更洒脱地追求梦想,越是感觉到现实的挤压,越是能够体会在每一次选择中自己对理想的渴望和坚守,越是感觉到一种孤独,却越能珍惜自己所拥有的爱人、家人、同道和小伙伴。


EVU年会


20岁之前喊同学、朋友为“老夏、同志、哥们……”,30岁爱装嫩,努力让自己跟上90后、00后的步伐,25岁前经常抱怨为什么自己老是服务一群“小白”老是要从零做起,30岁却哈哈一笑:每个人都十分独特,了解和理解一批批“小白”,原来是一件这么奇妙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希望自己在未来的几十年,越是理解社会的不公、现实的残酷,却越能大彻大悟,保持年轻的心态和态度,保持内心的努力和力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创变者,让公益成为习惯和生活方式,用自己的生命去影响每个不愿放弃理想的生命,并肩前行。


三十岁,谈起梦想仍然激动,却更谦卑。我不过浩瀚宇宙中一粒尘,沧海茫茫之一粟,既不需要感天动地,也不需要识破天惊,就是一头黄牛,畅快耕耘,向死而生,纵然肩上担子越来越重,但你绝对不会忽略那股永不消逝的劲头,以及炯炯有神的双眸。


感恩一路走来给我温暖、挑战的所有同学/同事/老师/伙伴,也感恩默默付出的爱人和家人,你们的陪伴和爱,成为一种灵丹妙药,让三十岁的我,越活越年轻……这种逆生长,你是否也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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