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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阅读这件事上,家长的“诱惑”远比“强权”更有效

2018-04-21 徐海娜 外滩教育

 看点   常常有人问,要怎样才能让孩子养成热爱阅读的习惯?有句网络流行语是:“你必须非常用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其实运用到阅读上来,也是这样。但可惜的是,很多人这份“用力”却不见得用对了方式。香港《大公报》大公园专栏撰稿人、电子互动童书创作人徐海娜发现,用“强权”的方式来迫使小朋友读书,反而消灭了阅读兴趣。家长应做到,是不去攀比阅读量,让孩子实实在在地读完一本书,明白阅读的本质是什么,从而令阅读在孩子们的生命中发出效果。


注: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另一片星空”(ID:hktutu2016)


文丨徐海娜    编辑丨李臻



1

“强权”能带来有效的阅读吗?


小学的时候,我是《儿童文学》这本双月刊的忠实读者,到现在我还记得,其中一篇儿童小说中,一个女孩子问她的哥哥:“你崇尚强权吗?”当时的我对那部分情节似懂非懂,但“强权”这个字眼,从此就引起了我的思索。


前不久遇到一位家长,也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父亲,他要求他刚上初中的儿子读他指定的名人传记和文史丛书,可是他儿子却提不起兴趣来。


这位父亲采取的方法是——“好,如果不读这本书,就没有别的书可读”。这可以说是运用了父亲的“强权”,孩子如果想读别的书,就必须先读了指定的书。


表面上,孩子就范了,但你若想和他讨论一下刚刚读过的书,他只有一脸冷漠。我常常想,当我们生活中遇到不如意的事情的时候,靠着“强权”就真的能解决吗?




再看一个例子。有位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本来是一个对绘本充满了热情的孩子。可是,学校里规定的必读材料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中文有“每日一读”,英文也有“每日一读”,还有没完没了的“阅读理解”练习题。他没有想到小学一年级是这样的生活。一年之后,他任何书籍都不主动触碰,只完成学校“强权”要求的阅读任务,并且一提起书籍就反感。


这情形令我想起小婴儿的养育。当婴儿养到四个月的时候,就该逐步添加辅食了。这时候任何辅食,都要从筷子尖沾的一点点开始,让婴儿慢慢适应。一天天逐步添加到一小勺、小半碗。如果谁喂了六个月以下的小婴儿一大碗蛋羹,那营养不但因为肠胃无法适应而吸收不了,还会就此败坏了婴儿的胃口,令婴儿丧失对辅食的兴趣。


阅读又何尝不是这样?

 

仔细想一下,为什么会有人在阅读这件事上使用“强权”呢?我想大约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明白阅读的本质是什么,从而也无法知道怎样才能令阅读在孩子们的生命中发出果效。


2

在阅读中享受一种“遇见”

 

某种意义上,阅读的本质在于其中的那一场场或深或浅的“遇见”。阅读为什么能够打动人?是因为我们所阅读的文字与我们内在的情感发生了一场复杂的化学反应,令我们想要读和不断地读,就像是一种生命的本能。


这样的一种“遇见”多种多样,遇见的也许是潜在的自我,也许是未发的欲望,还有对这世界广阔恒远的好奇。这种“遇见”往往像是恋人的目光一样,直击我们的心房,而后产生长久的欣喜。

 

我喜欢举例子。阅读有时候也像是欣赏歌曲,一首歌为什么打动你?动听的旋律?优美的歌词?我许多年不曾听内地的歌曲了,前段时间,有人给我推荐了一首歌,不知道什么人唱的,歌词很不错。


“斑马,斑马 你回到了你的家

可我浪费着我寒冷的年华

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

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


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诠释,它之所以打动人,在于那些歌词给人们提供了无限的想象空间。阅读也是这样。

 

阅读还能给我们的生活增添很多乐趣,几十年前,去日本旅行的文艺青年们,就会“跟着伊豆舞孃去散步”,这是因为得过196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的川端康成写过《伊豆的舞孃》并多次搬上银屏,人们要到小说中的“我”走过的那一段路上再次体验文学作品带给世人那种内心的悸动。




还有,总是有很多人不辞辛苦去拜望一些作家名人的故居,也是因为这写书的人带给人们那种曾经的触动。但是你假若没有阅读,就体验不到名人故居的风情何在。


记得我在亚特兰大的那段日子,有位留学生告诉我说,玛格丽特·米切尔故居就是一栋老房子,“什么也没有”。确实,如果你不曾读过《飘》,也不曾被触动过,那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同理,读过《东京文学散步》的旅人和只是“买买买”的旅行如何可以同日而语?

 

近日,有一位朋友要去京都,在朋友圈中大致有这样的表述:这是她第二次去京都,第一次去前她读了舒国治的《门外汉的京都》,这次又辗转找来《联合文学》策划的《京都文学之旅》专题。


当她踏上根据《源氏物语》、《平家物语》等古典名著设计的文学散步路线,再以森鸥外、介川龙之介等文豪的作品为导览,再想着市川崑导演的相关电影,一路迤逦而行,必定会有非常美的体验,就像与这古都谈一场穿越时空的恋爱。或者基于对历史的了解,会有另一个视角


这是不甘于“走马观花”式旅行的一种选择,也是阅读可以为我们的生活带来的改变,让我们对同样的事物有更深和更多层次的丰富体验。

 

阅读还能给人们带来想象的愉悦,有时就像文字长了翅膀在飞。如,《诗经·南周》中有一首是这样的: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

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清人方润玉说:“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裙歌互答,余音袅袅,忽断忽续”。这就是阅读带来的感官的享受。再如陶渊明的《归田园居之三》: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私以为陶诗中此首意境最美。古人读它,自然联想到汉代杨恽的一首歌辞:“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但今天人们去看,又有不同于古人的感触。

 

还有的阅读不一定都是愉悦的,章伯钧就曾经对他女儿章诒和说过:“好的东西都令人不安。如读黑格尔,看歌德,听贝多芬。”

 

这些文艺作品让我们或者心有戚戚,或者欣欣然,或者遐想联翩,带来的是一种精神上的百感交缠的体验。无论是哪一种类型的阅读,只要你想读,那么它就有可能“击中”了你。这一种于阅读中的“击中”和“遇见”往往不可言说,一旦用理性分析,再诉诸文字,就会顿然失色。因为不解释才有无限可能。


所以我要说阅读的本质就在于,在阅读中我们有机会体验精神世界的一场场“遇见”。我们和阅读的关系,有如和深情的爱人相处一样,需要琴瑟和鸣,方能天长地久。


199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大江健三郎曾经说过:“从小开始为自己而读书,是可以不间断地持续一辈子的。”我想,理解了这一点,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在阅读这件事上不可使用“强权”了。


3

阅读兴趣,

以及“快阅读”和“慢阅读”

 

但是父母和老师是不是就应该在孩子们阅读这件事上袖手旁观呢?我觉得在诱发孩子们阅读的兴趣方面,成人们不是无事可做,反而可做的很多。其实无论做什么,无非是诱发孩子们的阅读兴趣,然后再在技术上去帮助他们消化所阅读的东西。

 

估计现在没有几个正值学龄的孩子不爱电子游戏的,你怎样将热衷电子游戏的孩子带到书本中,让他享受阅读的乐趣呢?


有个孩子,在他的父母眼中,阅读上是根本“不及格”的,但是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在阅读这件事上批评过他,也不反对他玩电子游戏。但是他母亲说,你想不想知道一些关于游戏的故事?他不反对。于是父母买了儿童小说《My Life as a Gamer》(不知有无中译本,暂且翻作《游戏者的一生》),还有《Minecraft》(我的世界)一系列的书,他整个暑假都在看。


然后父母又启发他,想不想自己设计一款游戏?他表示有兴趣,于是他父母让他跟着网络上可汗学院去学编程,很快这孩子就遇到了瓶颈,他父亲一看说,这是因为你数学不够好。这下这孩子又开始看数学书。这样因势利导,还真读了不少书。可见,使用“诱惑”要比使用“强权”有效的多。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我小时候。家乡小城的书店过去真的是很小,儿童书大约只有一排都不到的样子,实在是乏善可陈。但是我父亲还是常常带我去逛书店,细细地看那些书脊上的标题。忽然间他就会两眼放光,想要用雀跃的声调发出赞叹,又要压抑着兴奋,免得打扰了书店的安宁。


他的这种异常表现常常成功地引起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的注意,这时,我自然而然想要看看他找到了什么“宝”。这时他已经匆匆去结账,我的心情就更急切,迫不及待要看,果然次次都是好书。


三大本的《哪咤》、厚厚的《西湖民间故事》、封面有鲜亮颜色的《长袜子皮皮》、开本窄窄的《阿凡提的故事》,还有那些哀婉又诙谐的民间戏曲故事,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名著,却契合孩子的心。


最重要的是我父亲也有一颗像是孩子的心,他不是文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但他看到“好书”的欣喜和他喜爱看书的习惯,在我早年的时段深深“诱惑”了我。

 

但是仅有阅读兴趣还不够,阅读仍然要讲究方法,才能“更上一层楼”。以前我讲过“轻阅读”和“窄阅读”,这次我想要讲一讲“快阅读”和“慢阅读”。


什么是“快阅读”呢?假设有这样一种情况,有一本借来的书,限时交还,想要读完它吗?那就必须“快”阅读。基本上所有考试中的“阅读理解”部分都要求这样一种快速阅读的能力。


将来做学术研究,有大量文献需要阅读的时候,也要用“快阅读”的方法才能迅速找到有用的东西。或者做其他工作,快速掌握大量的信息并做出迅速处理也要求有“快阅读”的能力。


但是这种能够快速阅读的能力并不是你想要有就能有的,它必须建立在长期深耕细作式的“慢阅读”的基础之上。没有基础,“快阅读”就只能是囫囵吞枣,最后一知半解,无所得益。




虽然很多人否定学校教育,但是我仍然想要感谢我的中学语文老师。一个学生对学校的观感,常常取决于他有没有遇上一个好的老师。


中学语文中最难的大概就是古文部分了,但是我们当时的语文老师讲解的非常清晰,词语在古文中的用法,分类归纳得特别好。也许我们的阅读无法总是依赖老师,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是这扇门如果开启得顺利地话,会给后来的路带来很大帮助。


如果没有老师的启发,中学时候的我可能不会主动去翻《古汉语词典》以及《诗词典故》这一类的书。过去我们老师教古文的方法就是一种“慢阅读”的方法,经历了那个“慢”的过程,逐字逐句地读过去,去理解那些文字的深意,之后才能逐渐地快起来。


所以不必去攀比阅读量,只要你实实在在地读了一本书,于阅读的大厦来说,绝不会是一块无用的砖瓦。

 

“打破沙锅纹到底”式的“慢阅读”、遍览资料式的“快阅读”以及纯粹消遣的“轻阅读”和专题式的“窄阅读”,都是可以一试的阅读方法。


但无论运用怎样的阅读方法,前提都是孩子要有兴趣,才可能奏效。所以,使用“强权”这种浇灭阅读兴趣的方式差不多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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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达特茅斯学院写作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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