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学校没有教材和考试，靠什么教出了能力和成绩兼具的学生？

 看点   影片《极有可能成功》讲述了位于美国加州圣地亚哥的高科技高中集团学校，播出后引发了全球热议。之所以如此受到关注，是因为这所学校满足了人们对未来学校雏型的遐想，也契合当今社会对于传统教育的痛点。在这样的创新学校中，素质教育和学业成绩并不矛盾。上海高东中学副校长在下文中，以实地探访经历为准，向我们介绍了这所学校的全貌。并在文末附上了美国权威的项目化学习研究机构的制定的项目制学习设计标准。

文丨郑钢    编辑丨李臻

《极有可能成功》是一部在美国受到热议的纪录片，横扫美国数个独立电影节，获奖无数。

这部记录片的主人公不是某个人物、事件或者自然，而是塑造了教育的“理想国”，主角是位于美国加州圣地亚哥的高科技高中集团学校。

国内也是如此，人们对于这所学校关注从来没有消失过，常以文章或观点等形式解析、追踪或提及，一直受到人们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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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t likely to succeed 预告片

这部记录片为什么受到热议？

之所以如此受到热议和关注，是因为这所学校满足了人们对未来学校雏型的好奇心和教育的遐想，也契合了当今社会对于传统教育的不满和痛点，折射出大家对于教育的焦虑以及现实与理想间的冲突下的矛盾心理。

观看之后，人们发现原来教育还可以有如此存在的方式，她提供与众不同的教育成功模式，颠覆了人们原有的认知。正如这部电影官网上的话：“《极有可能成功》是迄今为止关于学校最好的一部电影，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片子启迪观众思考学校的目的和可能性，也让教育界重新思考学生和老师所能够创造的可能性。”

High Tech High

影片里两组高年级的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设计和实施了令人惊讶的的研究项目，掌握了诸多解决现实问题的关键能力，而非死记硬背书本上的知识。他们的故事不是一个人的故事，而是高科技高中集团学生所有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是“没有教材、没有铃声、没有考试”学校的影像演绎，使得一直在畅想未来学校的人们找到现实版本。

机缘巧合的是，由于圣地亚哥离我们研修的大本营并不远，仅仅二百多公里，而且一直随行的培训师莎琳，她儿子就在这所学校教书。我们才有机会实地一睹这所学校真容。

一进入校园，就立马颠覆我们脑海里传统学校的印象：整幢教学楼只是平层，却高达10米，调成30-45度仰角。框架结构是金属不锈钢，充满后现代主义建筑的夸张和诡异感。从完全可以行走的巨大木质楼梯到用于航海指南的罗盘，从张牙舞爪的机器人到充满历史气息的立体点画，空中，墙上、走廊里，全是学生作品，给我们的感觉不像学校，而是艺术博物馆。

学校的可视感很强烈，类似现代工厂，教室和办公室的墙全是玻璃，所有的空间透明，教师和学生的活动一览无余。很多教室完全不像教室，而是工厂车间、创业公司、博物馆和美术馆，根据项目学习的特性设计和布置教室，打造成工作氛围或者创客空间。

一间科学教室里满是车床、机器，学生们有的在电脑上设计方案；有的在观看他们火箭发射的视频，收集角度和高度的数据；有的拿着工具在测量一个圆柱体或用材料拼装，原来他们设计和制作自己的火箭，这是一个火箭发射项目化学习的教室，学生更多地像科学家一样在实验室里动手制作研究。

素质教育和学业成绩并不矛盾

正如《极有可能成功》影片所拍摄的，高科技高中集团学习是以项目化学习为特色而出名，他们敢于打破传统的按学科分类的教学模式，整个课程以项目化学习为维度组织和实施，教师和学生协同确定研究主题，开展探究活动，学习结果不是通过考试，或书面作业，而是项目化学习衍生中的作品质量以及学生在展示或汇报中能力呈现。

在这儿，项目化学习不是高年级学生的专利，而是集团里4所小学和4所初中和5所高中所有学生必须参与和学习的方式，低年级的学生也机会去参与和实践项目化学习，而且能够在项目提出、设计和实施表达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学生才有兴趣和意愿去持久地开展项目研究。

人们常常会将考试成绩与素质培养认为是不可调和的零和游戏，认为两者不可能完全平衡，甚至是相克相背。然而吊诡的是，高科技高中完全打破人们由来已久的想法，他们用傲人的学术成绩印证这一点。

美国“杰出学校”网站公布的数字显示，高科技高中的高中毕业率达到了98%，全州是82%；州公立大学以上录取率是98%，远超全州的43%；数学统测良好率是49%，英语是82%，分别超出加州平均11%和31%，用网站的话来说“他们的成就远超州的平均成绩。”

高科技高中学生没有花费大量时间学习或记忆事实、概念、公式，也反复刷题，只是讨论、调查和动手等等，他们所做的好像与标准化考试所要求的完全是两回事，为什么？这是因为项目紧密围绕来自课程标准的关键知识和理解要求设计和教学，以及在项目实施中所要求批判性思维、问题解决能力、合作能力和自我管理的技能的应用。

正如一名如今在美国威尔实验室工作的毕业生阿贝尔莱所描述的：“在整个小学和中学我一直很糟糕，老师很沮丧，并认为我固执、叛逆，只能坐在教室的后排。

然而当我有机会来到高科技高中学习时，他们向我展示我感兴趣的领域，并帮助我建立了技术和教育的联系，成绩直接从C、D升到了A，结果是顺利考入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而且高中学习经验使我在大学学习脱颖而出，占尽优势，如3D动画和MAYA软件等等。还有很多如自我管理、任务管理等能力。”

参观那天，11年级一个班在上法语课，法语是这所学校很多学生选的外语课程。他们的项目是制作法国“百科全书”，通过宣传手册、视频创作、戏剧表演等方式，将法国的重要历史，地理、文化、文学等一揽子地展示出来。

这个项目将法语学习、历史、地理等学科整合起来，并用多种形式来学习和表达。如戏剧表演时，学生要选择法国历史或者文学典型的故事，自己创作剧本，然后角色表演，演绎和诠释故事的主题；

还如制作宣传手册，学生选择法国某个地区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地理风貌等，用图片、表格和文字等诸多形式组织展示。在这个项目中，法语即是学习的目标，也是学习的手段，历史、地理和文学则是载体，无论是教学目标和方式，还是法语、历史或地理学习，达到了深度融合的目的。

项目学习模式中，学生与教师协同确定研究和实践的主题，然后以团队合作的方式学习，整合多种学科的知识和过程性能力，开展对知识深度理解、科学性的解释以及迁移运用，这样的学习过程充满了挑战，学生必须不断地审视自己的设想、方案和行为，从而培养他们的批判性思维、问题解决能力和创新思维等关键能力。

《极有可能成功》影片之所以说高科技高中有可能成功，不仅因为学生的成绩优秀，大学录取率远远高于州平均水平，还有一个判断“可能成功”的维度是学生坚韧的品格、系统化思维、创造性问题解决和动手实践能力。

此种能力不仅服务于他们今天的校园生活，使得他们坚毅、从容地面对学业挑战，而且这样的软技能是学生胜任面对未来日益艰难的职业挑战和日益复杂的社会环境挑战的关键能力，服务他们今后的人生，未来是充满挑战和不确定的时代，这些能力让他们为那些目前尚不存在，也无法被清楚定义的未来工作做好准备。

让学习与世界相互连接，培养济世情怀  

当然，一个人如果缺乏“修身,齐家,治天下”济世情怀的话，即使是学车五斗，满腹经纶，也是无济于事，无助于社会的发展和进步。高科技高中的创办者们清晰地意识到培养社会责任和济世情怀对于教育的重要性。

因此所有项目设计始终围绕真实的生活世界，审视和解决生活中存在的问题，许多问题“高大上”，甚至是联合国大会级别所讨论和商议的大问题。

在学校的网站上他们列出了他们最为骄傲，实施最为成熟的项目，有着120个左右，看看这些问题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如何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如何将学习与社会问题的解决联系起来? 如何培养学生“仰望星空”，思考和探索人类未来命运，就如：

如何治愈社区伤痕和冲突；

美国的无家可归者们；

如何繁殖拯救海岸珊瑚礁；

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家”；

今天还在，明天消失的动物、此刻；

世界上同龄人在干什么？

镜头下的动物——生存或灭亡？

我们的社区，我们的故事；

为国家历史博物馆设计一条线路；

原住民生存智慧在今天的意义；

让我、家庭和社区一起健康等等；

如何基于残疾儿童的需求设计一个玩具；

如何制造深受顾客欢迎的肥皂；

......

这些主题无一不是将学生的视线引向外部世界和人类命运，引导学生关注现实世界真实问题的解决和参与，关注人类的命运和未来，始终让学生感到每个人不是一个孤岛，而是紧密相连的，唯有个体的努力和行动，才能福泽自我和社会。

正如美国HTH校长劳拉·麦克本所说“学校的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鼓励学生，让学习与世界相互连接。”

当然，在具体实施中，学生并不是空乏地讨论这些大命题，而是从历史的纵横、现实的经纬和学科的融合中去找到切入点，设计具体的任务，制作对现实世界真实可用的产品。

如圣地亚哥海洋环境探索项目中，学生去参观圣地亚哥海洋博物馆、实地考察水域；他们还与博物馆人员合作，开展海洋濒危动物展览设计；学生调查研究发生航海黄金时代到二战期间的重大航海事件；他们还用2D或3D技术设计环保船，并设计航海路线，记录航海路线中有可能出现的海洋动物，还有可能以某个动物为主题完成演化史；学生还能用数学知识去计算航海路线等等。在这个项目中学生是历史学家，也是地理学家，或者自然科学家，跨学科地学习，为圣地亚哥海洋环境问题提出解决的方案。

许多项目强调与成人世界的联系，学生与成人一起学习和工作，不仅是老师，可能是设计者，可能是工程师，也可能是社工。而且学生的成果也与现实世界联系起来，学生必须为来自社群的评审展示自己的作品，判断项目学习和研究成效的评委常常是社会专业人士，因为他们的目光更为客观和现实。

学生会在学校或社区出售他们制作的各式产品，常常是供不应求，而这些产品的利润会成为社区改造或学校发展基金的资金池，由非盈利性组织来负责管理和运作。学生还未走出校门，就已经在改造社会和服务社会。

书籍是他们项目学习后很普遍的成果，一个项目完成后，老师和学生们将科技制作或调查研究的数据及过程写下来，系统地描述项目制作，然后联合出版社编辑、印刷、出版；每一个主题会出版一本书，类似出版的作品已有近百本，这些书籍都可以在亚马逊网站上能购买到，足以看到这些项目的影响和价值。

其实，高科技高中办学本身就是践行社会责任的生动写照。照理，这样一所热的烫手的学校放在当下的社会自然是稀缺资源，完全有资格挑选学生。或者是智力超群的学生，使得学校的成功多一点砝码，或者是家庭富裕的学生，能为学校大把大把捐钱资助。

然而他们并不挑选学生，他们办学原则和目标是追求公平化和个性化教育、坚持真实世界的改造以及协同文化。他们认为“学校不是不平等的创造者，而是消灭者。”

他们强调学生生源多元而丰富，主要来自社区附近，具有不同的文化和经济背景，但也欢迎其他地区的学生加入，一旦报名数字超出招生计划数，他们会通过抽奖来决定，在运气面前人人平等。

《极有可能成功》的影片和圣地亚哥高中故事启示我们，教育的方式，如同人生来不同一样，是可以不尽相同的。无论是学校还是个体，有可能成功的方式也有很多。只是，当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时，我们再也不能停留在与时代相悖的方式了，也不能把人或学校的成功压在一条道路上。

标准告诉你该如何设计项目化学习

布克教育协会（Buck Institute for Education）是美国权威的项目化学习研究机构，这个机构将高科技高中集团置于推荐学校的第一位，俨然视之为美国项目化教学的代表，而且推介了高科技高中很多项目案例。

根据对代表学校和案例的研究，他们制定了项目化的设计标准和教师标准：

项目化学习设计标准

1. 核心知识、理解和技能

项目围绕来自课程标准的关键知识和理解要求设计和教学，培养学生批判性思维、问题解决能力、合作能力和自我管理的技能。

2. 挑战性的问题

项目以解决有意义的问题或者回答关键问题为起点，设计开放型和激发学生参与的问题，并适合学生的年龄特点和认知特征。

3. 持久的探究

项目化学习常常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跨度和学习过程，在此过程中，学生生成问题、查找和处理资料、询问进一步的问题，最终形成自己的答案。

4. 真实性

项目以真实生活为背景设计，使用现实世界里的工具、质量标准，具有真实和完整的过程。项目与学生的兴趣、身份和利益建立联系。

5. 学生的声音

倾听学生的声音，学生结合年龄和项目化学习经验，在教师的指导下，有权决定他们制造何种产品、如何工作和安排时间。

6. 反馈

提供学生反馈的机会，展示他们学了什么或者如何学，交流项目的设计和实施。

7. 评议和调整

学生有机会对他人的项目提出建议，同时获得来自他人的反馈。通过建议和反馈，调整和完善问题设计和产品制作，或者激发进一步的探究。

8. 公共产品

项目化学习的最终结果是设计和创造产品，展示学生的学习和理解。产品的展现应超越学校围墙，走向社会，接受公众的检验。

项目化教学教师教学标准（优秀级）

1. 设计与计划

项目设计时考虑和包含项目化学习所要求的所有元素，而且所有元素体现项目化学习设计时的最高水平和要求。

评估学生表现和支持学生学习方面表现的做法具体的、具有可操作性。项目时间灵活地按照学生的需求的执行。

设计时事先充分考虑到项目化学习所需的各种资源。

2. 课程标准衔接

作品的标准和要求完全依据课程标准，高度吻合，而且表达非常清晰。

学生的学习支持或支架、评议、修改方案、评价和标准完全指向或者支持学生的需求，促进学生的发展

3. 课堂文化建立

教师与学生一起制定课堂规范和规则引导学生项目化学习，学生学会自我调控和尊重课堂规范。

学生的意见表达和选择常常被鼓励和倡导，从不间断，如真实世界中问题的确定和提炼，学生想要在项目中解决的问题。

尽管教师的指导和调控达到最小化，但是学生清楚地知道他们所需要什么，学生团队的工作氛围非常健康、和谐，能有效地开展合作工作，具有真实的工作环境的特点和表现，教师很少需要在管理团队的秩序上花费时间。

学习过程中，学生深谙项目化学习不是唯一的答案，会有不同的方法和路径达到目标。尝试和冒险是很常见的事，而且自己可以从中学习到很多。

师生分享互相评议、方案和实践调整、困难前的坚持、深入思考、以及追求卓越的价值及意义，学生积极追随这些价值认同和行为实践。

4. 学习过程指导

课堂整个结构完整和合理，既有个体的活动，也有团体的活动，还有教师的大组和小组的指导。

项目学习的时间安排和要求保持一致，而且执行严格、合理，生成高效的学习效果。

规定了具有操作性项目的日程安排、检查的时间节点和截止期限，但具有灵活性，有效的时间管理保障学习非常顺利。

结合项目本身的特点和性质，组建了相对结构平衡和人员合理的团队，学生在过程中恰当地并充分地表达自我的声音或机会。

5. 学生学习指导

每个学生得到教师必要的指导，他们清楚地知道如何去找到资源和确定内容。当指导不再需要的时候，教师会适时“消失”。

教师的指导是在学生的问题和需求导向下催生的，在项目开始时，教师不会提前下载或准备太多的资料，而是一直等到学生需要或者提出的时候。

教师会借助各种工具和策略、有意识地传授给学生的关键技能，教师提供足够的机会运用或练习技能，并渗透在整个过程中。学生需要更多的机会在运用前练习。

教师鼓励、指导和帮助学生开展探究，与此同时，积极鼓励学生独立行动和思考。

6. 学习评估

项目作品以及其余多种形式的证据充分评估、体现项目所涉及到学科领域的课程标准以及学生获得的技能。

学生的个体学习获得充分的评估，而不仅仅是通过团队完成的作品，但是教师缺乏学生是否熟练掌握并且足够的证据。

教师经常使用形成性评价，并借助种类多样的工具、方式及过程。

教师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使用结构化的学生互相评议、方案修改的评价标准；学生通过给予或者使用反馈，形成或者调整方向性的决定及行为。

学生有足够的机会进行结构化的自我评估。而且，在恰当的时机评价同伴的行为。

教师和学生在整个项目学习过程中，使用基于课程标准的评价标准评估学习，体现形成性和总结性的特点。

7. 教师投入与参与

教师充分了解每个学生的特长、兴趣、基础和生活，在组织项目学习时充分考虑这些因素。

教师和学生协同根据标准，用来一起制定项目的目标和准则，并具有动态的方式使用。

师生共同认同和分享项目所蕴含的人文和科学价值，并以此激发和维持学生参与项目的热情。

教师提出的核心问题能有效并维持激发学生的探究。学生能提出有质量的问题，并在探究和作品制作过程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师生能共同建立、分享和强化学生参与项目的目标以及过程中的表现指标。

每个学生的需求不仅通过良好的师生关系和教师个性化的关注得到满足，而且通过自我努力和同伴互助的方式得到满足。

教师和学生建立反馈机制，能经常性、正式地、互动地反馈学生学习的成果和方式（内容和过程），能特别关注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收获和成就。

注：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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