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中见真情：无私行为的演化

河南突降特大暴雨，许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那些陷入危难的陌生人；许多人在微博上转发各种求助信息、物资捐献信息；小学生乐团在高铁站演奏，让人们感到安心。

“看理想”发的一条微博说，郑州的医护人员，因暴雨停电，他们打着备用灯做手术。小宝宝顺利诞生了。护士姑娘在自己的朋友圈写道：“你出生的第一天，就要面对这世界的洪水猛兽。即使只剩下一束光，我们也用尽全力为你点亮，为你保驾护航。”

昨晚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残酷，也看到了人性的光辉、团结的力量、同胞的善心。

《蓝图》书封

耶鲁大学教授尼古拉斯·克里斯塔基斯在《蓝图》一书中说，好社会有八大特征：

（1）拥有和识别个人身份的能力。

（2）爱伴侣和子孙后代。

（3）友谊。

（4）社会网络。

（5）合作。

（6）对自己所属群体的偏好（内群体偏好）。

（7）温和的等级制（相对平等主义）。

（8）社会学习和教育。

人类社会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主要是因为人类学会了相互合作、互相帮助。“人类天性中包含了许多值得珍视和赞美的东西，包括爱、交友、合作以及学习的能力，有了这些，我们就能够建设美好社会，并促进世界各地的人们之间的相互理解。人类是，也应该是通过我们共同的人性团结在一起的，这也是本书的核心观点。这种人类的共性起源于我们共同的进化，已经被写进了我们的基因中。团结起来建设社会的能力确实是人类这个物种的生物特征之一，就像直立行走的能力一样。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似乎只有人类才拥有，这也是进化生物学家爱德华·威尔逊所说的社会征服地球得以完成的保证。”

2012年7月12日，美国科罗拉多州奥罗拉市的一家电影院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枪击事件，共有12人不幸丧生。但就是在这场惨剧中，体现了人性的光芒：在这12名受害者中，有3名年轻男子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挡住了子弹，保护了他人。朋友之间还会做出其他有意义的牺牲，例如捐赠器官，或者在战时分享稀缺的食物。“总而言之，我们不难看到，人们彼此能够感受到的极端依恋感，绝对不会限于爱人或亲属，友谊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

在一项实验中，需要被试保持一个痛苦的姿势来为不同的人“争取利益”，结果表明，为了自己的利益，人们愿意保持痛苦的姿势140秒；为了最亲的亲人的利益（如兄弟姐妹或父母），则愿意保持痛苦的姿势132秒；而为了堂兄弟则可以忍受痛苦107秒；另外，为了帮助其他孩子，则愿意忍受103秒。但是，为了他们最好的朋友的利益，他们愿意忍受痛苦123秒。

本来进化不太好解释舍己为人的行为。就像银行家悖论，银行家不愿意把贷款发给最需要钱的人，因为他们最有可能还不起贷款。与此类似，当我们的狩猎-采集者祖先最需要帮助时，也正是其他人最不可能提供帮助的时候，因为害怕永远无法得到回报。这就出现了友谊这样一种机制：对于朋友，你不会考虑他会不会回报你，你相信他会永远跟你肝胆相照，绝无二心。

人们需要朋友，是因为有时直接的亲属缺乏应对特定问题所需的技能、知识和能力，因为亲属都具有非常相似的基因和特征。在许多时候，与非亲属建立连接是获取新想法、新技能以及其他资源的唯一途径。因此，非亲属连接可能对人类这个物种的创造和维持文化的能力的涌现特别关键，而这种能力对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

克里斯塔基斯研究了许多人类怀着友好心态合作的案例，各种建立乌托邦社会的尝试，以及海难后的情况。从16世纪开始，欧洲人就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探险，这个过程直到20世纪初现代导航和通信设备出现后才告一段落。在此期间，沉没的船只超过了1000艘。在绝大多数沉船事件中，最普遍的情况是所有人都遇难，船员和乘客就此葬身海洋。幸存者登上了海岛，并建立起了营地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一项统计表明，在塔斯马尼亚岛附近发生的超过1100个沉船事件中，只有15个事故（占比约为1.4%）的幸存者建立起了营地，并且坚持了超过一个星期。幸存者社群会表现出多样性的合作方式：公平分享食物、照顾受伤或生病的同伴、一起挖掘饮水井、协调防御、保护可以作为信号的火种、共同计划建造船只或寻求救援。

利他主义主要表现为资源共享和自愿参加有危险的救助他人的行动，最典型的沉船事件是“朱莉娅·安号”事件。1855年9月7日，这艘船在太平洋的某个珊瑚礁群岛中失事，导致51个人被困两个月之久。船长和九个船员冒险乘小船去求救，最终让所有人都得以获救。

团结是生存的需要，也是一种情感需要。“在狩猎-采集社会中，感染、受伤、食物短缺、恶劣的天气、运气不好以及其他群体的攻击，构成了持续不断的威胁，从而产生了重大的进化影响……一个人对自己所属群体的偏爱，是一种非常普遍的文化现象，一个人的自我价值感中，有一部分来自这个人属于某个群体的成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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