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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社会的压力,你能承受吗?

中微子和小二 贝书单 2022-11-05

假如有一天,家里的猫懂人事,会说话,能自由自在出去串门子,跟别人家的猫聊天。如果真的是这样,猫和人的宠物关系就彻底改变了。猫在人的背后会说些什么呢?自己的猫会讲别人家的事,别人家的猫也会讲自己家的事。就算这些人都是些普通的厚道好人,但一些只发生在关起来的门背后的事情,一些只在家庭中说的话,不适宜让别人知道。别人如果和自己一样是普通的厚道好人,如果有选择,也宁愿不知道。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它们在人看电视的时候躺在人的膝头,看他们挖鼻屎、咂手指、打呼噜、流口水。它们在人坐马桶的时候施施然推门进去,昂然望向人的下半身。更不用说卧室中男欢女爱,猫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些事都是人间常事,谁家都有,但人们还是无法想象认识的人有渠道得知自己在家中的“真面目”,即使以得知别人在家中的“真面目”为交换。也就是说,人际关系的交往,有一部分最好不透明,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猫有了和人一样的交流能力,人就没法做人了,那猫是否还能做猫?我们人类经常给宠物拍各种美照丑照发上网,收获别人的注意力。如果猫有人的语言能力,它们会反对人类的这种做法吗?现实生活中,我们看到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猫对彼此的姿态和隐私不太感兴趣。它们可以非常自然地在人类和他猫面前高高抬起一条后腿舔屁股,别的猫也泰然处之,不会起身回避。猫的一种社交方式是嗅别猫的屁股,被嗅的猫或者回身打一爪子,或者假装没事发生。也就是说,猫在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羞耻感,所以人类可以宽慰自己我们拍了猫照放上网,猫不会在乎。但是如果猫也这样对待我们,我们就没法做人了,除非人类社会对隐私伦理的要求一致与猫看齐。这正符合了韩炳哲的《透明社会》中的一个论断:透明是一种对称的状态。如果既要保留猫做宠物,又不想让自己生活中的隐私被猫传出去,就只好经常性地使用猫笼了。这又符合了《透明社会》中的另一个论断:透明是暴力的。

《透明社会》书封

当代社会要求透明的政治。在韩炳哲看来,有很大的问题。韩炳哲认为:“政治是一种策略行为,单单这一点就决定了它势必有一个秘密空间。”人们将政治比喻为打牌,在纸牌游戏中,如果双方都第一时间得知对方手上的牌,那就没法玩下去了。为了让牌局可以进行下去,政治保留了很多机密空间。为了或大或小的集团利益,这些机密要保留很久。世界各国政要飞来飞去,高调会面,在媒体面前摆出握手姿势。同时,所有人也知道首脑们都有秘密电话线互相联通,不受任何阻隔,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被任何人得知。这种“公开的秘密行动”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和接纳。

根据韩炳哲的理论,这恰恰说明公众要求的透明把政府首脑的“秘密”排除在了他们的认知之外——透明是完全肯定性的,不被透明照亮的东西,就等于不存在。政府首脑通过透明的实时表演获得选票,掌控制造秘密的权力。在权力不透明的那一部分,他们的所作所为不可控。

韩炳哲


社交媒体的兴起令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透明,人们甚至渴望这种透明。千万人生活在前置镜头前展示自己此时此记刻的表情和心情,并且极度渴望被他人看到。生活中的每一个场景都要展示给他人看,而且要修饰得尽善尽美才给他人看,甚至有人因为勇敢地不化妆而面对镜头潸然落泪。韩炳哲指出:展示社会中每一个主体都是自己的广告对象,一切都是以它的展示价值来衡量的。强制展示导致身体本身的异化,身体被物化为有待优化的展示客体。栖居在这样的身体里是不可能的,人们急着去展示它,并由些对它进行剥削。容貌焦虑,身材焦虑,反容貌焦虑,反身材焦虑......这些激烈的情感摆荡都建立在对自己和他人身体无限放大的端详之上。人在他人脑中的印象本来应该是一串音容笑貌,一串事件,一些冲突;社交媒体却把人压缩为一些严重磨皮美颜白亮亮的照片,等待着一大串点赞。这些人同时也是别人日常生活照片的观众,既是监控者又是被监控者。“全景监狱”这个概念很可怕,它其实就是构成无边无际互联网的那些亿万众生的照片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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