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376种,他们一笔一划记录中大树木“身份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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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一个动人的故事
讲了许多年 ♩
今年,是中山大学建校100周年。在这片美丽的校园里,有沐浴了百年风雨阳光的一草一木,有见证了无数学子梦想的红砖绿瓦。每一段回忆,每一个故事,都闪耀着时间的光辉,无比珍贵。学校特推出“动人的故事”栏目,让一个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发挥榜样的力量,为新的百年征程添砖加瓦。
在中大的校园里
那些看似普通的植物
也许都承载着一段历史
诉说着一个故事
它们不仅仅是自然的一部分
更是中山大学百年历史的见证者
麻凯南是中山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生物与医药专业2023级的硕士研究生,他的本科时光同样在康乐园度过。在学习之余,他还是一名科普作者。2022年起,他与同学们自发地编写了《康乐园木本植物图鉴》,收录了中山大学南校2018-2024年间所有木本植物(含藤本)共376种,除了精美的配图,还附有详细的物种描述和相关植物的小故事。
他说,人们更喜欢不停地“向前”探索未知,这是我们生物本能的好奇心所驱使,但“向后看”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探索。虽然了解植物的故事没有什么宏大的“任务”和“目的”,但是它们记载的那个时代、那一群研究植物的人的故事应该被我们铭记。
因此,这本自发编辑的书目也不仅是一本图鉴,更讲述了他们心中校园的故事。
以下是麻凯南同学的自述。
记录中大植物的使命
2018年9月,超强台风“山竹”袭击广州。
大范围的强风和暴雨摧毁了康乐园里不少树木。几位学长学姐临时自发组织了一次小型的倒木调查,其中就包括了最早萌生这本书想法的于润贤和周松岩两位学长。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进行了26次调查,共记录了53科、216种乔木。
周松岩同学(左)和于润贤同学(右)
据说,当时改造南校的土木工程刚刚起步,学校里许多难以鉴定的大型乔木身份尚不明确,却已然要面临被推倒的风险。更早的时候,学校师生也曾开展过几次官方的树木调查,但相关结果仅作为科研用途,未向大众公开。
在多方契机推动下,这两位学长对南校的木本植物进行了集中的大规模调查,成为了《康乐木本植物图鉴》构想的起点。
谢艺烨同学(左)与麻凯南同学(右)拍摄中
2019年本科入学后,我便和师兄们一起开始拍摄,积累书籍的素材。2022年,我们正式开始了书籍的编写工作。至今,已鉴定的木本植物增加至376种。
校内植物并非每年都会开花结果,因此想要凑齐树种的全部照片并非易事。在学习之余,我总是一次次地刷遍校园的每个角落,等待它们开花、结果。
我们还仔细查阅了中山大学标本馆、中国自然标本馆保存的曾经采集于校内的植物标本,并请教了许多曾居住在中大校园、任教于中大的老师。我们还参考了叶创兴老师所保存的1955年中山大学生物系的一份关于校园植物调查的毕业论文。根据多方考证,最终将这些故事与树种融合在每一页纸张。
《康乐园木本植物图鉴》样页
南校园的植物宝藏
其实,校园里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宝藏”植物。
比如,这里曾经有过许多上个世纪来自东南亚、澳洲等地的未知植物,还有以及像斑皮桉、桂木、银桦这些甚至比建校时长还高龄的“百岁”巨人。
银桦 Grevillea robusta
(2022年4月摄于泳池南、121栋附近)
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独特的一面。在南校,最吸引我的是桉树、树头菜、楝和互叶白千层。
桉树引进中山大学校园所在地的时间非常早,可以追溯到1920年高鲁甫(George Weidman Groff,1884-1954)引进的6-8种桉树,这也算是我国最早的桉树引种实验之一。由于次生代谢物较多,而且数据库不完整,分子鉴定也有相当大的难度。
为了定种,我购买了侯宽昭写的《中国栽培的桉树》、1965年编写的《桉属树种检索》,还联系到了澳大利亚、美国的研究桉属分类的教授进行咨询,可谓“道阻且长”。如今校内的桉树已经剩下不到十种,但仍有一些难以鉴定。
圆锥花桉 Eucalyptus paniculata
(2023年9月摄于松园湖北侧草坪)
每年春末,园东湖和校园各处的树头菜都会开出满树黄白交杂的花,这种场景在四季常绿的南方也算是比较少见。我也曾每隔几周关注它的果实发育情况,直到冬季叶片落尽,看到他们布满斑纹的果实才确定它们是树头菜而不是曾被误定的鱼木。
树头菜 Crateva unilocularis
(2024年4月摄于陆佑堂)
楝树在花期时淡紫色云雾一样的花也引人注目,而且它们的香气非常浓郁,校园东门附近的楝树在花期时,每一次我走进东门之前相隔很远就能闻到,也算是一种独特的“位置记忆”。
楝 Melia azedarach
(2022年3月摄于校园东门附近)
互叶白千层,在很久之前被定为细花白千层;它来源于很多年前从澳大利亚的引种,这棵位于游泳池东侧栏杆旁边的树隐匿于周围的树木之中,只有在花期时,满树白花才从周围的绿意中凸显出来。
互叶白千层 Melaleuca alternifolia
(2023年4月摄于泳池东侧)
在中大学习和生活,自然想要了解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在编写图鉴的过程中,这里的植物、人事物也都逐渐交织出更新的故事,虽然其中有许多遗憾与无奈,但更多的是欣慰与赞叹。
开始编辑时,我在中国植物图像库网站上发现张中显老师曾于2011年在校内拍摄到了如今已经消失的北美鹅掌楸、异色柿的照片。张老师在工作期间和退休后,曾在2009年至2022年拍摄上传了8163张植物的照片,足迹遍布广东省各地。他对中大校园的植物也非常熟悉,曾有过许多细致的记录。为此,我曾多次微信联系张老师询问这两棵树的位置,并想要将这些照片加入书中。
北美鹅掌楸 Liriodendron tulipifera
(张中显老师摄于2011年)
张老师得知后欣然接受,虽然当时身体抱恙,但仍然及时回复了我的信息。由于年事已高,对电脑使用不是很熟练,他答应我,等他的女儿回来代替他操作。
不几日后,我收到了老师女儿的信息,竟得知张老师过世的噩耗。这个巨大的遗憾,让我再也没有机会得知这些曾经在校园里生长的、来自异国的植物的故事。
在南门的大巴车停车场附近,有一棵长势并不是很好的橡胶树。虽然它在路人眼中似乎毫不起眼,但这棵橡胶树的种植时间可以追溯到1952年。
橡胶树 Hevea brasiliensis
(2024年5月摄于南门大巴车停车场附近)
当时正处在朝鲜战争时期,橡胶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一大批植物学家迅速响应号召,赴热带地区进行多次考察和实验。到1982年,成功将橡胶的种植区从南北纬10°地区扩展到北纬18-24°,这次 “橡胶北移”实验也见证了当时我国植物学家支援国家建设的一大壮举。
根据1954年中山大学生物系植物组七位毕业生的毕业论文,我们得知,这棵橡胶便是1951-1952年间从海南移栽至此,如今已经历了七十载风雨。
植物爱好者的探索之旅
儿时起,我就开始尝试种植一些黄豆、绿豆之类的居家容易获得的植物,观察它们如何生长、开花,以及观察公园里的草木生长。这给我带来非常大的乐趣。
写书不仅强化了我的物种鉴定的能力,对植物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它也让我学会与中大的一些居民交流沟通,从他们那里得知一些故事,而不是闭门造车、仅限于网络上的资料。
当然,我们也遇到了许多困难,其中一个便是鉴定乙丑进士牌坊东北侧的一棵乔木。
胖大海 Scaphium scaphigerum
(2024年5月摄于乙丑进士牌坊东北侧)
在最初鉴定时,我们在标本库找不到前人压制的标本,也难以考究何时引入(后来根据树木大小、居民的口述,推测为过去 30年内)。因为它从未开花,我们也难以直接通过形态鉴定。通过DNA序列的分子证据,也难以确定它究竟具体是哪一种。
直到后来,两位师兄等到了位于华南国家植物园的两棵胖大海开花,通过比对这两者的DNA序列,才确定校内的这一棵与华南国家植物园的胖大海是同一种。
华南国家植物园开花的
胖大海 Scaphium scaphigerum
不仅讲述植物本身,更去追寻它们所承载的故事,这种具有“人情味”的科普内容在我看来是更加能够打动读者、也更加有效的。因此我也开始思考如何将这些晦涩难懂的科学问题,变得更加容易让大众所知。
在查阅校园历史时,我发现任职于中山大学前身岭南大学的莫古礼教授对于引种到岭南大学竹园(现竹种标本园)的每一种竹子、每一年的生长状况、开花结果等信息,都进行了非常详尽的记录,这对于后来他将我国的竹种引种到美国种植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我们的确也应该有这样的前瞻意识,这些微不足道的记录也许在将来会有它们的用武之地。
写书也是对学校了解逐渐加深的一个过程,发现这片土地上曾发生了数不清的“动人的故事”。校园的历史,那些曾经为学术、理想和国家建设作出贡献人们,他们的故事也都一次次加深了我与校园的联系。目前,这本图鉴还在完善的过程中,希望它可以尽快跟大家见面。
未来,我会还将这份热爱转化成行动,继续深入自己的研究领域,探索更多与植物相关的奥秘。
岭南酸枣 Allospondias lakonensis
(摄于2024年4月 春晖园南侧)
中大的校园
因为这些植物而更生动
因有这些故事而更丰富
在忙碌的学习和生活中
我们不妨放慢脚步
去观察、去倾听、去感受
那些与我们同呼吸的植物
它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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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山大学党委宣传部
采写:陈洋
图片提供:麻凯南
排版:陈洋
一读:李建平
初审:张妍
审核:孙耀斌
审定发布:黄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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