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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影响因素与路径组合
编者按
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早已走进我们的生活，助推着政务服务办事智能化、便利化目标的实现，但省际之间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水平存在着较大差距。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差异缘何产生？背后存在着怎样的影响因素？在不同影响因素组合下产生了怎样的路径？荐文版块推送《中国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影响因素与路径组合》一文。
作者简介
汤志伟，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周维（通讯作者），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李晓艳，电子科技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摘要
为探究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差异的影响因素，选取我国31个省级政府作为研究对象，提出了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差异的整合性分析框架，并使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从政策制度、资源禀赋及社会环境三个维度对31个省级政府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进行组态分析。研究发现，高水平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有三种路径组合，分别是“制度-环境”驱动型、“制度-资源”驱动型及综合联动型，研究结论有助于深化对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背后多重因素间复杂互动本质的理性认识，助力我国在线政务服务的均衡发展。
关键词：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省级政府；数字治理；模糊集
# 文章结构 #
一、 问题的提出
二、 理论基础与分析框架
（一）既有研究理论基础
1. 制度理论
2. 资源基础理论
3. 行政生态学理论
（二）分析框架
三、 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二）变量设计
1. 结果变量
2. 条件变量
3. 变量赋值
四、 结果分析
（一）必要条件分析
（二）条件组态分析
（三）稳健性检验
五、 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二）对策建议
（三）理论贡献与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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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提出
通过各级政府的积极探索与实践，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流程得到精细梳理与优化，学界对此也展开了研究，多集中在对“一网通办”“不见面审批”及“最多跑一次”等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具体案例进行描述分析，强调在为公众提供政务服务的过程中引入互联网思维、综合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对办事部门、办事流程等进行优化整合，推动业务办理服务线上线下融合贯通，从而提高公众办事效率和满意度，凸显了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功能的重要性。然而却鲜有学者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整体情况进行深入剖析，大多数的学者从宏观视角探讨囊括了信息搜索、业务办理等在内的网上政务服务能力的影响因素和建设路径等内容，且多停留在运用多元回归分析方法探讨单个影响因素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净效应层面，不能系统地揭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过程中多要素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复杂运行机理。
与此同时，在各地实践中部分在线政务服务平台网上办事标准不统一、指南不清晰、信息不对称，企业和群众办事“多头跑”“多次跑”、窗口人员“反复查”“反复核”等现象仍然存在，没有真正做到“数据多跑路、群众少跑腿”，“办事难、审批难、多跑腿”等现实困境仍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据国家行政学院电子政务研究中心发布的《省级政府和重点城市网上政务服务能力(政务服务“好差评”)调查评估报告(2020)》和电子科技大学智慧治理研究院发布的《中国地方政府互联网服务能力发展报告（2019）》显示，目前我国各省级政府在线政务服务发展水平差距较为明显，在线办理能力差距较大，东部沿海地区明显优于中西部地区，“数字鸿沟”问题仍然存在。因此，本文聚焦的问题是：造成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参差不齐的原因是什么？究竟哪些因素会影响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以及这些因素之间又是如何相互作用的？
为回答上述问题，本文在梳理现有研究的基础上，基于制度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及行政生态学理论并结合实际情境，提出“政治制度-资源禀赋-社会环境”的三维分析框架，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对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进行系统比较分析，尽可能地解释条件与结果间的作用方式，以期对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提升机制进行深入探讨。笔者试图通过本研究，一方面，基于制度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及行政生态学理论，探索性地提出我国现实背景下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机制的分析框架，为我国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研究提供新的探索视角；另一方面，深入探究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驱动因素间的相互作用机制，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时应选择的主要路径，从而为我国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进一步发展提供实证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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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基础与分析框架
（一）既有研究理论基础现有大部分相关主题的研究均从宏观视角探讨囊括了信息搜索、互动交流和业务办理在内的网上政务服务能力的驱动因素，在线办理作为网上政务服务的重要一环，其与网上政务服务是一脉相承的，学界围绕网上政务服务内部和外部驱动因素展开的丰富研究，对于理解在线办理能力提供了很好的分析经验、借鉴启示和参考材料。
网上政务服务引起了学界的普遍关注，众多学者对此进行了丰富而深入的研究，汤志伟等人结合“社会-技术”理论分析框架，从社会、技术、外部环境三个维度运用OLS回归对全国334个地级行政区的在线办理服务能力进行考察；王法硕从政府资源与支持、社会需求及地区经济发展三个层面选取六个变量运用定性比较分析的方法对我国省级政府“互联网+政务服务”实践效果的差异进行了解释；韩娜娜等人基于TOE框架对省级和市级的网上政务服务能力产生差异的影响机理进行分析。纵观学界已有研究，当前学者主要从宏观的社会系统角度整体地对政府网上政务服务能力的驱动机制进行讨论，例如TOE框架和“社会-技术”系统等，普遍聚焦于制度、资源和环境等因素的综合考察。不难看出，已有网上政务服务的研究大多基于单一的理论基础和固定的分析框架讨论多个因素的影响，对政府在线办理来说，这些研究提供了分析的基本思路和合适的理论视角，但这些理论和框架对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驱动因素的理解能否具有较强的解释力度还有待系统考察。
理论和实践的结合是了解和把握事态全貌的重要切入点，从这个层面上说，以契合的相关理论为主要依据，辅之可参考的学术研究和具体的应用情景，自主搭建政府在线办理具有适用性的分析框架成为当前所需。这在相关领域已有诸多参考，荆丰以政府资源论、公民需求论、政府规范论和政策学习论为理论基础搭建分析框架，从跨国视角研究政府发展在线政务服务的生成路径和内在逻辑；郭小聪在对国内外相关文献分析的基础上，从政治制度、社会需求和资源支撑等视角出发构建中国情境下的分析框架，对公共服务创新类项目进行了系统比较分析；黄其松根据大数据运用于实践的形态及其功能发挥的差别，以发生学为理论视角构建了大数据驱动的TRT模型（技术资源思维模型）。综上所述，本文主要从制度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行政生态学理论的视角出发，综合考虑在线政务服务文献研究和实践情境的具体情况，搭建解释在线办理能力差异的分析框架。
⒈制度理论制度理论认为具有某种制度特征的组织必会做出某种行动的选择，它指的是一套有形无形的关于“潜规则”的框架和体系。只有当体制结构许可、具有驱动力量并且能够释放一定的张力时，高水平的网上政务服务才得以实现。参考Scott对制度的理解，可以将这些研究划分为规制性要素和认知性要素两个维度。
第一，规制性要素强调各种明确的、外在的、正式的奖惩、监督和规则设定。Andersen和Jakobsen认为自上而下的政治压力、政策推力和制度约束是公共部门进行政务服务创新的最主要驱动因素；翟云提出要制定有针对性和适用性的规章制度，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和规范指导以提高省级政府部门的政务服务能力。
第二，认知性要素强调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重要影响。Birney强调在“行政-命令”的运作体制中，上级领导的重视程度和自身偏好是影响地方政府行为的重要因素；陈雪莲和杨雪冬指出，政府网上政务服务的发展和提升离不开领导干部“精英作用”的推动。由此可见，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水平的高低是在深刻的组织制度背景下产生的，政治制度的驱动塑造作用不可忽视。
⒉资源基础理论管理学中的资源基础理论为分析组织所需资源及其生成逻辑提供了必要的借鉴框架，认为组织所持有的异质性资源构成了组织发展的基础并提供了竞争优势。网上政务服务的建设和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等资源支持以突破硬件设备、数据共享、服务协同、人力培训和安全保障等问题。国内外学者尝试采用一定的分类标准和理论框架来系统阐释网上政务服务的驱动力量，整体上倾向于从人、才、物三个方面阐述其资源支撑。
第一，有关“人”的研究。Melitski通过半结构化访谈探究了技术人才与电子政务绩效之间的关系，并且归纳出人才的七种能力因素；Manoharan在其研究中着重强调了IT从业人数对美国县级政府政务服务能力的影响作用。
第二，有关“财”的研究。Mohr明确指出，财政实力雄厚的政府更愿意采纳政策并推动政务服务的创新；汤志伟等人认为，地方政府的财政资源对政务微信服务能力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强调提高财政投入力度并不断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可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政务微信服务能力的提升。
第三，有关“物”的研究。AmitDas等人的研究发现，基础设施和通信技术的改善和提升更能促进电子政务成熟度的提升；陈振明强调，新信息通信技术的嵌入重构了政务服务资源调度的配置体系。
资源基础理论与现有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组织资源是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得以发展和完善的重要支撑，是人、财、物等多种资源要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⒊行政生态学理论行政生态学理论认为，组织嵌套于相互影响的一系列环境系统中，政府行政行为与外在环境存在着功能上的相互依存关系。网上政务服务的实践情境与行政生态学理论的思维不谋而合，政务服务系统具有开放性，可能受到社会环境的影响。一方面，公众需求是政府行为的动力和压力来源。Weare强调外部因素中公众需求压力在电子政务引入和发展中具有较强的解释力；韩啸和吴金鹏认为，公众的治理需求会促进地方政府互联网服务能力的提高。另一方面，作为一项正外部性较强的政府行为，地方经济发展水平会对政府行为产生显著影响。Tolbert深入探究了美国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对地方政府服务创新意愿的影响，发现地方经济发展水平越高政府采纳服务创新意愿越强；汤志伟等人对334个地级行政区互联网服务能力进行调查分析，发现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地方政府互联网服务能力越强。鉴于此，在线政务服务系统与外部环境之间存在不可割裂的关系，社会环境中的公众需求压力和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重要力量。
（二）分析框架整体来看，现有研究为理解政府在线办理能力的影响因素打下了基础，但对一些问题并未深入解答，对因素间的协同驱动作用分析也较弱，仍停留在基于多元回归方法探讨单个影响因素对研究主体的作用层面，缺乏对核心要素间协同驱动作用的分析。鉴于此，本文在综合考虑制度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行政生态学理论的基础上，对网上政务服务的相关研究进行梳理和借鉴，结合政府在线办理能力建设和发展的具体情境，构建出“政治制度-资源禀赋-社会环境”的三维分析框架（参见图1）。本文最终落脚于在线办理能力核心要素的组合模式与多重路径，期待为政府在线办理能力的影响因素及其作用机制这一问题提供更具说服力的解释。
政治制度维度包括规章制度和领导支持两个变量。政务服务在线办理作为政府部门的一项创新服务项目，根据制度理论可知，在现有政治制度对政府行为予以肯定且存在一定的体制驱动力量时，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才会得以顺利提升。自“互联网+政务服务”提出以来，各级政府部门的在线政务服务能力均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这主要得益于国家及各级政府部门对在线政务服务的政策鼓励和引导。省级政府部门颁布的规章制度是否有利于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有利于在线办理能力的提升，同样是驱动省级政府部门勇于突破创新的重要制度背景。此外，在我国纵向集权型的政治体制下，资源支配和部门协调权往往集中于上级部门和领导，省级政府部门关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工作的具体实施由骨干部门负责完成，而在正式工作开展之前需要省级政府部门相关领导给予支持和肯定，从而克服资源瓶颈、打破部门利益格局，促进工作的顺利进行。
资源禀赋维度包括技术人才、财政资源和数字基础设施三个变量。在大数据、区块链以及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发展背景下，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功能的出现和发展开启了政务资源共享与服务升级的新阶段，要促使其不断发展，需要依赖大量的技术人才提供技术支持和安全保障，从而提高创新效率。技术人才的创造性劳动和价值取向是技术创新的根本，也是驱动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不断创新发展的动力源泉。资源基础理论认为组织集合了众多资源，并通过对众多不同资源的组合创造竞争优势。省级政府部门在进行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时，同样需要综合考量人力、物力、财力等众多资源的组合。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是一项财政投入大和资源耗费多的工作，需要投入大量财政资源用以满足建设过程中硬件设备、人力培训等的需要。与此同时，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提升同样离不开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完善，良好的数字基础设施可以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提供必要的网络支撑，也是保障其发挥效能的硬件条件，从而提高政府部门的政务服务办事效率。
社会环境维度包括公众需求和经济发展水平两个变量。公众作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服务对象，满足公众需求是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建设和发展的核心目的，也是发挥其积极效用的重要途径。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以及信息技术的不断发展，公众的政务服务需求越来越多样化，政府部门有必要不断提升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保证公众可以通过多平台、多途径获得更加便捷、高效的事项办理服务，从而满足公众的多样化需求。此外，行政生态学理论强调政府行为与外界环境存在一定的相互依存关系，政府在生存和发展过程中需要与外部环境进行互动，获取组织发展所需的社会资源，不断提高组织竞争力，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和提升同样需要一定的社会资源投入才能持续深入地开展，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是影响社会资源多寡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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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设计
（二）变量设计⒈结果变量本文关注的结果是我国31个省级政府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选取国家行政学院发布的《省级政府和重点城市网上政务服务能力(政务服务“好差评”)调查评估报告(2020)》中对各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成熟度指数排名作为结果变量的测量指标。该报告是在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评估框架及国办电子政务办的指导下进行的，从业务可办的角度对在线办理成熟度展开测量，构建了包括事项办理深度、统一事项管理、统一身份认证、统一查询咨询、统一电子证照及应用支撑在内的6个二级指标及24个三级指标体系，并基于省级政务服务网、网上审批大厅、网上办事大厅及门户网站提供的政务服务相关数据等进行数据采集和评估，保证了测量结果的科学性和准确性。因此，其所得出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成熟度指数基本能够反映各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
⒉条件变量第一，规章制度。近年来，国家逐渐加大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工作的建设力度，省级政府部门相继出台了多项政策规范，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有力的制度保障，良好的政策环境和制度支持是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发展和完善的重要基础。本文选取省级政府网站发布的在线办理能力相关政策规章数量作为测量规章制度的指标，数据来源于北大法宝及政府网站等渠道。
第二，领导支持。省级政府在进行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时，相关领导干部给予一定的支持和鼓励，对于实际工作的顺利开展具有一定的促进作用。本文通过对政府网站及新闻报道进行搜索，查找关于各省级政府相关领导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工作是否作出指示来衡量领导支持程度，作出指示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第三，技术人才。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越来越依赖现代信息技术，推动地区信息技术发展的是当地互联网技术产业从业人员，当省域内互联网技术产业从业人员占总人口的比重较大时，表明省域内有充足的技术人才提供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的技术支持，能够不断攻克技术难题并提供安全保障。基于此，本文选取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从业人员占总人口的比重来衡量各省的技术人才情况，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2019）》。
第四，财政资源。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是一项财政投入大、资源耗费多的工作，当省级政府财政资源较为丰富时，就越有可能将财政支出用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的各项支出中。因此，本文选取各省的一般公共预算支出作为衡量政府财政资源的指标，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2019）》。
第五，数字基础设施。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建设和推进需要具备安全的网络环境、稳定的网络下载速度等数字基础设施的支持。本文以各省级数字基础设施指数作为数字基础设施的测量指标，包括互联网普及率指数、固定宽带平均下载速度指数、移动宽带普及率指数、4G网络用户访问互联网的平均下载速率指数以及省域网出口带宽指数，数据来源于中国电子信息产业发展研究院发布的《2019年中国数字经济发展指数》。
第六，公众需求。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和移动手机的广泛普及，我国网民规模逐渐扩大，网民通过互联网了解并获取政府提供的信息咨询、业务办理等的需求不断提升，积极回应公众诉求，满足公众政务服务需要一直是各级政府部门政务改革关注的重点，在提升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过程中，必须考虑到公众的实际需要，切实发挥在线办理功能的作用。基于此，本文参考现有研究，选取各省网民人数占总人口数的比重作为衡量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的公众需求指标，数据来源于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发布的第3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第七，经济发展水平。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持续发展同样需要社会资源的投入和支持，而社会资源充足与否直接受到地区经济发展情况的影响，查阅文献发现，人均生产总值是了解和把握地区宏观经济运行状况的有效工具。因此，本文选取各省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作为经济发展水平的测量指标，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2019）》。
结果变量与条件变量的操作化与数据来源参见表1。
表1 结果变量与条件变量的操作化与数据来源
3.变量赋值由于所有的变量以唯一集合的形式存在，因此需要通过校准给案例赋予集合隶属关系，校准后的集合隶属度在0-1之间。在这个过程中需要根据变量实际取值分布及案例的实际情况选取能够体现条件变量中间程度的取值作为校准的锚点，也就是完全隶属、交叉点及完全不隶属所代表的值。对于完全隶属和完全不隶属两个锚点的取值，选取样本数据的95%和5%分位数，对于各个变量数据的交叉点的选择，按照变量数据最大值与（排除奇异点）最小值之间的平均值并根据实际情况加以调整，本文使用fsqca 3.0软件对数据进行校准，校准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条件变量与结果变量的校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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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分析
表3 条件变量的必要性分析
表3中各个条件变量的一致性均低于临界值0.9，这表明单一的条件变量无法构成影响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必要条件，也就是说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受多个条件变量的共同影响，而不是某个单一因素的影响，因此，需要进行条件组态分析，从而综合考量政治制度、资源禀赋及社会环境三个方面的因素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协同联动作用。
（二）条件组态分析
本文利用fsqca 3.0软件对解释变量的条件组合进行分析，可以得到复杂解、中间解和简约解三种组合方式。由于复杂解是完全依据变量设置参数而得到的分析结果，可排除与事实矛盾的路径组合，能够保证分析结果的严谨性和启示性，因而，本研究选择复杂解对不同变量的条件组合进行分析，分析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条件组态分析
由此可知，导致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较强的路径是多元的，共存在7种条件组合且所有条件组合的一致性均高于0.8，表明这7种条件组合具有较强的解释力。此外，条件组态分析的总一致性为0.928，说明在符合这7种条件组合的案例中，有92.8%的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较强；总覆盖度为0.716，意味着这7种条件组合可以解释71.6%具备较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案例。
在复杂解分析的基础上，参考现有研究的路径归纳思路，按照各个前因变量在政治制度、资源禀赋、社会环境各个维度出现的情况，归纳总结出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的三种路径模式，分别为“制度-环境”驱动型、“制度-资源”驱动型及综合联动型。
第一，“制度-环境”驱动型。该模式对应表4中的组合1和组合7。组合1表示当省级政府面临高强度的公众需求压力时，如果能够给予更多的政策倾斜和规范指导，那么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将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从而满足公众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需求。组合7表示当省委省政府领导提高重视程度和支持力度且相关部门颁布相应的政策进行指导，对于省域内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政府而言，可投入一定的社会资源进行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以河北省为例，河北省政府印发了《推进全省一体化在线政务服务平台与国家平台对接工作实施方案的通知》且省长主持召开省长办公会研究调度“互联网+政务服务”工作，突出了对网上政务服务推进工作的重视。另外，河北省作为我国的人口大省，其公众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的需求较大，如此庞大的公众需求规模为河北省政府推进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第二，“制度-资源”驱动型。该模式对应表4中的组合2、组合5和组合6。组合2表示当省级政府颁布了更多规范和指导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的政策文件，省委省政府领导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工作作出指示并给予了一定的支持时，如果该省具备的技术人才数量越多，对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可提供的技术支持也就越多。组合5表示，同样具备一定的政策文件指导和领导干部支持的省级政府而言，省域内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越完备，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也会更顺利。组合6表示当省级政府颁布了一定的规章制度予以引导时，如果省域内具备充足的人力资本和良好的数字基础设施，则该省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越强。以贵州省为例，在大数据迅速发展的潮流下，贵州省政府迅速抓住机遇，出台了多项政策措施推动大数据产业的发展，贵州凭借得天独厚的自然气候及供电安全稳定的优势，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状况良好，互联网服务系统运行稳定，得到了国家和省级政府的高度重视，助力其建成全国首个省级政务数据“一云一网一平台”，从而提升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
第三，综合联动型。该模式对应表4中的组合3和组合4。组合3表示当省级政府领导干部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给予一定的重视和支持时，如果省域内拥有更多的技术人才和优质的数字基础设施，则能形成更强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组合4表示拥有政策指引和领导支持的省级政府，在面临较高的公众需求和经济发展水平时，如果省域内具备充足的人力资源和财政资源，则其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更强。这种路径模式强调省级政府部门在提高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过程中既需要综合考量政策制度要求的重点改革方向，也需要充分运用资源禀赋，注重资源的合理配置，同时还需要注重满足公众需求和社会资源的高效利用。以上海市为例，在政策制度方面，2018年上海市政府推出《全面推进“一网通办”加快建设智慧政府工作方案》，强调加快推进政务服务统一受理平台建设，注重线上、线下服务项目的合力联动，逐步做到一网受理、只跑一次、一次办成，上海市政府相关部门和负责领导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和重视，突出政策指引的重要性，助力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进一步提升。在资源禀赋方面，上海市凭借地理区位、发展前景等优势，且拥有如上海交通大学、复旦大学等在内的国内高水平高校和综合实力较强的企业，吸引了大批优秀的技术人才，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和提升提供了强劲的技术支持。另外，上海市经济实力雄厚，可投入到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财政资源较为丰富，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和提升打下了坚实的资源基础。在社会环境方面，上海市位于长三角经济带，经济发展状况呈现稳中向好的发展态势，展现出较强的韧性和活力，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提升提供了相对充足的社会资源，促进其健康良性发展。
（三）稳健性检验考虑到运用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得出的结果对编码取值具有一定的敏感性，有必要对本文的研究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本文对结果变量“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赋值方式进行调整，将交叉点的取值由78.26提高到80.8，并重复上文的分析，发现所得结论基本不变。在必要条件分析中，所有条件变量的一致性均低于0.9，在条件组态分析中，总一致性为0.913，总覆盖度为0.756，和上文的分析结果相比，虽然总一致性有所降低，但总覆盖度有所提升，且识别出与上文一样的路径模式，由此可以判断表4的条件组合对我国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影响是稳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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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与启示
（二）对策建议
根据本文的研究发现，从以下三方面提出建议，以期能够为我国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建设工作提供参考。
第一，完善制度安排，加强领导力量。研究发现，“制度-资源”驱动型、“制度-环境”驱动型和综合联动型是当前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发展的三种路径模式，三种路径中制度因素的作用尤为突出，这启示省级政府部门要优化顶层设计、加强统筹协调。一方面，省级政府部门要完善体制机制，出台必要的配套政策和相关法律，为高效提升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供制度支撑和保障，有的放矢地规范地方政府的建设工作，提升执行效率。另一方面，省级政府部门要提高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建设的重视程度，调动和发挥创新意识和主观能动性，结合当地的发展环境和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展开有针对性、个性化的实践。
第二，加大资源投入，保障基础供给。研究结果表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受多种资源的共同影响，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强弱是由人、财、物多种资源共同决定的，这启示省级政府部门要加大资源投入，保障基础供给。首先，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提升依赖于具备专业知识技能的信息技术人才，省级政府部门需要建设一支专业化人才队伍，多渠道展开人才引进，带动培训大批基层政务服务在线办理从业人员，保证政务服务在线办理高中低三个层级的人力资源的充足供应。其次，省级部门需要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给予更多的财力保障、预算安排和资源倾斜，提高财政投入力度并不断优化财政支出结构，确保在线办理建设方面在财政支出中的合理占比。最后，分析结果显示，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情况对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具有显著正向影响，这就需要省级政府部门不断进行技术优化和升级并加大对新基建的建设力度，从而为提升政府在线办理的服务能力提供良好的使用环境和基础支撑。
第三，满足公众需求，营造良好环境。研究证明，包含公众需求和经济发展在内的社会环境维度是政务服务在线办理优化的强劲动力，“制度-环境”驱动型和综合联动型两条路径都启示政府部门需要满足公众需求，营造良好环境。一方面，在线办理的服务对象是广大公民，政府部门在服务的供给过程中要坚持“以人为本”的核心理念，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意识，重视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遵循“一网通办”的原则，拓宽在线服务的深度和广度，以“用户需求”为导向不断为企业和公民提供更加多元、便捷、高效的政务服务，增强公民个人和企业的获得感。另一方面，省级政府不会脱离外部社会经济环境孤立运转，政府部门要推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助力优化营商环境，努力为公众使用在线政务服务创造便利的经济社会条件，合理运用数字信息技术，进一步优化流程缩短时限、精简材料，提升政务服务在线办理效能。
（三）理论贡献与不足首先，本文以契合的制度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行政生态学理论为主要依据，辅之可参考的网上政务服务学术研究和在线办理的具体应用情景，自主搭建“政治制度-资源禀赋-社会环境”的三维分析框架，揭示了政府内部的制度体制、资源支撑情况以及外部环境的组合与配置对于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综合影响，为我国省级政府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提升路径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
其次，本文借助组态视角并运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实证探讨了政治制度、资源禀赋及社会环境三个维度的各个条件变量与强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之间的协同联动与多重并发关系，加深了对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提升背后复杂机理和发展逻辑的理解。
诚然，本文还存在一定的不足。一是囿于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对条件变量数量的限制，本文未能更全面地考察其他变量，在未来的研究中可进行调整和补充，提高研究结论的解释力。二是本文将关注重点放在省级政府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的生成路径上，未来可对我国地级市或重点城市的政务服务在线办理能力展开研究，不断丰富研究结论并提升研究结论的普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