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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博头条 | 良渚遗址保护是如何解决“钱从哪里来,人往哪里去”问题的?

2016-06-20 弘博网



大遗址考古的重要性日益得到充分地认识,但其保护仍面临很多问题:“点多面广”是多数遗址普遍现状,由此带来的保护工作难度之大可以想见;城市化推进也带来了巨大压力,如何才能既做好保护,又能利用好;需要漫长认知过程的大遗址与遗址公园的大跃进式建设又该如何调和…… 良渚遗址的研究、保护与开发一直备受瞩目,已列入首批(全国12家)国家考古遗址公园,其遗址保护工作不仅得到文物主管部门的认可,而且得到国务院参事室“城市化与遗产保护”课题组领导的高度评价。它是怎么做到的呢?


良渚古城及外围水利系统结构图


今年是良渚遗址发掘80周年, 从1936年施昕更先生试掘良渚,到苏秉琦先生感叹“古杭州”,到80年代发掘贵族墓地、祭坛和大型人工堆筑土台遗址,到2007年发现确认良渚古城后进入都邑考古新阶段,再到近年发现的了由11条水坝构成的完善水利系统,认识良渚文明的每一次进展都是学术界的大事儿。而且它不仅是推动中国文明起源、国家起源等重大课题的研究,也代表了中华文明起源阶段稻作农业的最高成就在世界文明史的研究中占有重要位置。


它曾6次入选“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1次“世界十大考古新发现”、3次进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是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最为直接、最为有力的物证。

 

“良渚遗址群是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圣地,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我们必须把它保护好。”                                                                                                —— 习近平


关于良渚的价值判断这里不再多言,要重点讨论的是,即使它的学术价值、历史价值、社会价值再重要,管理者依然面临着“钱从哪里来,人往哪里去”的关键性实际难题。其实并不是学术价值高或者高层重视,就会配齐各种资源,保护发展从此毫无阻碍;各部门有自己的利益考虑,事情的推进也有太多太多需要一步步落实的地方,遗址保护与展示等管理工作“怎么做”是本篇文章要探讨的重点。


 遗址保护不只是文物部门的事


首先良渚遗址的保护注意体制机制方面的创新,有一套合理严密的框架机制。在242平方公里的良渚遗址管理区,组建规格为正区(副厅)级的良渚遗址管理区管理委员会。


良渚遗址管理区管理委员会架构及职能,形成了“一核多堡”的组织框架体系


在机制上,也充分发挥各级政府的作用
 
据杭州良渚遗址管理区管理委员会副书记、副主任陈寿田称,“实践证明,这套统分结合、齐抓共管的体制机制,是近年来良渚遗址保护工作获得较大进展的一项根本性举措。”遗产保护不应该是文物行政管理部门的单打独斗,应最大限度发挥遗产所在地政府在遗产保护上的主体作用。 这与一些遗址仅仅只有一个遗址博物馆,仅依托文物主管部门的做法不同,更利于资源要素的整合和联动保护。
完善法规配套


不同部门的规划经常会互相矛盾,良渚遗址在杭州近郊,是浙江经济社会发展最具活力地区和杭州市城市化推进的前沿阵地,广达42平方公里的良渚遗址必然会有城市化推进带来的压力。这时候配套的法律法规就是遗产保护事业健康发展的重要保证。


结合良渚遗址保护的现实需要,良渚遗址管理区管理委员会制订《杭州市良渚遗址保护管理条例》,《杭州市良渚遗址保护管理条例》,将国家文物局的工作要求和《良渚遗址保护总体规划》的有关内容写进地方性法规,增强了保护管理工作的刚性。违法成本太高,不利于遗址保护的事儿必然会减少。 在《良渚遗址保护总体规划》获国家文物局、浙江省政府批准后,编制了良渚古城遗址管理规定、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控制线详规、良渚古城遗址保护展示规划等13个系列规划,初步形成了总规到详规、整体到专项的上下一体、有序衔接的规划管理体系,做到了遗址保护规划与城市发展规划、土地利用规划的无缝对接,增强了保护规划的可操作性。在遗址所在地干部群众中广泛开展法制宣传、规划宣贯工作,把“述法”与述职述廉一起纳入到相关镇街和单位的年度考核内容。 
保护为基础  注重研用一体

研究工作在遗址保护中起着先导作用,以研究带动管理、展示和利用,是遗址公园区别于其他游乐园的重要保证。深耕良渚遗址的文明内涵,建立良渚学研究大格局,离不开两个重要平台: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良渚研究院。


良渚遗址管理区管理委员会尽最大努力支持考古工作,帮助做好借地、青苗赔偿等前期工作,拨付勘探经费,解除考古所“钱从哪里来、手续怎么办”的后顾之忧,这些举措无疑都是良渚遗址考古工作不断取得重大进展的重要推动力。

 良渚研究院,为正处级事业单位,编制10名,坚持自主研究与课题招标相结合,邀请国内外知名专家参与良渚文化学术课题研究和保护实践咨询,目前已出版专著11部,有多篇论文在全国学术会议上获奖。《文明探源工程研究》国家课题取得了重大进展,《良渚遗址刻画符号》研究课题有了可喜收获,为良渚遗址保护和遗产价值提炼提供了详实资料。 
良渚博物院时空隧道场景

良渚博物院也努力发挥博物馆应有的收藏、研究、展示与教育功能。“良渚遗址区出土的良渚文化遗物都收藏于良渚博物院”写入地方性法规,保证了良渚博物院馆藏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博物院内的展览充分利用声、光、电等现代展示技术和展示材料分别从考古研究良渚文化、再现良渚古国、揭示良渚文明三个方面,向公众传播发现良渚遗址-认识良渚文化-确立良渚文明的考古认识历程,以及良渚文明在中国和世界同时期或同类文明中的重要地位。面对社会公众,博物院搭建宣传教育平台,每年组织办展,为广大群众了解良渚文明架起桥梁。据悉,博物院未来的展览将重点立足于讲文明背后的故事,突破现在展示其发现、命名的框架,从更高角度讲述文明。 

博物院内良渚古国场景复原


钱从哪里来?   人往哪里去?

 

良渚遗址保护坚持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其资金来源主要有四种渠道:

 
一是各级财政专项经费。虽然这在数十亿保护资金中只占了很小比例,但体现的是政府在文物保护中的主体责任。 二是杭州市余杭区政府开创性建立的土地出让金反哺文物保护的新机制,在远离良渚遗址区、最靠近杭州主城区(杭州绕城高速公路以内)、最具价值的26平方公里土地,每年将土地出让毛收入的10%用于反哺良渚遗址的保护和申遗工作。最近三年,这一机制为良渚遗址保护筹集了20多亿元资金。 三是市场配置,通过探索PPP模式、引入市场主体参与项目运营,动员社会力量共同建设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 四是社会捐助。鼓励引导有社会责任意识的大型企业积极捐助遗址保护事业。仅南都集团就捐助80亩土地、一座高水准的良渚博物院及3000万元现金,用于遗产保护、展示,折合捐助资金数亿元。
 针对“人往哪里去”的难题,则在充分尊重遗址所在地原住民的生存权和发展权的基础上,确立了“区别对待、迁留适宜”的安置政策。除去自愿搬迁的,还通过以地换地、异地转移的方式进行有序外迁,降低遗址区人口密度,减少人类现代生产活动对遗产景观造成的次生灾害;对于一般保护区的农居,则进行引导和整治,通过协调建筑风格、控制建筑高度、美化村容村貌,改善原住民的生产生活条件,营造宜居宜业的生态家园,从而凝聚了大遗址保护的共识,营造了利益相关者合力支持文物保护事业的良好氛围。 

遗址附近景色


产业引导与遗址景观结合

注重产业引导,打造产业生态圈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经验。遗址区内和遗址区外是两个地理单元系统,良渚经验是注重堵疏并举,推动错位发展。
在遗址区内,紧扣良渚遗址的深厚内涵和核心价值,发展最能体现、最能彰显遗址特征、文化元素的产业业态。整治遗址区周边环境,对良渚古城内5000亩农田水稻、油菜等传统农业,引进轻型农业、观光农业、大地景观等新型产业,使得产业发展与遗产景观相得益彰、相互辉映。
在遗址区外,注重讲述良渚故事,以文创和旅游为主要产业、发展有历史记忆、地域特色、产业活力的美丽城镇。现已建成三个特色园区:一是良渚玉文化产业园,通过文创产品的开发经营,带动文创产业发展;二是良渚文化村项目,打造成为集生态观景、人文名胜、休闲游乐和现代人居为一体的旅游小镇;三是美丽洲公园,原址为采石场、化肥厂和沼泽地,通过高起点规划、高标准建设,与周边的良渚博物院、良渚遗址区共同组成了良渚国家考古遗址公园(一期),现已成为国家AAAA级旅游景区。目前,在遗址区外,政府正在打造“梦栖小镇”,培育发展以文化创意、规划设计为主体的“零”污染产业,与遗址保护相得益彰,和谐共存。 
良渚玉文化产业园

美丽洲公园


内外联动 宣传与普及良渚文化  

文化遗产保护应最大限度地争取利益相关者的理解支持和主动参与。遗址区内作为利益相关者的原住民和遗址区外作为争取对象的社会民众这两类人群的心态不同,必然要实施不同的举措。


针对利益相关者建立大遗址保护补偿机制。对于外围的广大社会群众,则搭建不同宣传教育平台,在更大更广层面宣传普及良渚文化,凝聚社会共识。


面向大众的宣传方面的举措非常多样化,良渚博物院每年组织赴国内外举办良渚文明展,为遗址区外的人们了解良渚文明架起桥梁;每两年举行一次中华玉文化中心年会,围绕全国各地玉文化交流开年会、办展览、出论文;《良渚文化》作为乡土教材,目前已进入余杭区中小学日常教学课程。据悉也在推进中小学生教科书、孔子学院教科书的修改编辑工作。


重新认知(Re-search):互联网+良渚文明


除此之外,良渚遗址也与“数字遗产中国行”活动碰撞火花。作为系列活动第五站——良渚站,本次活动以“重新认知(Re-search):互联网+良渚文明”为主题,通过遗址实地体验、学术交流分享等形式,聚集行业管理者、跨界嘉宾和社会公众,共同探讨基于多学科、新技术和广泛跨界合作背景下,对于良渚遗址及其价值的新认识、新阐释,以及适用于互联网和移动终端传播的新需求、新形式。


“数字遗产中国行”作为与“第四届文化遗产保护与数字化国际论坛”(CHCD2016)联动的重要部分,通过不同类型的遗产与数字化结合的探讨,集跨界合作的力量,点燃不同区域的火花,旨在达成文化遗产事业的共识,用创意让科技服务于人,用行动让文化遗产代代相传。


2016年6月18日在浙江省良渚遗址举办。本次活动由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良渚博物院、北京清城睿现数字科技研究院联合主办,也是良渚遗址发现80周年的系列纪念活动之一。


专业向公众阐释、传播知识经常存在的问题是广泛、不确定、信息损失和要素聚焦。在向公众宣传良渚遗址价值时应当从普通公众视角切入。16年4月国家文物局启动“互联网+中华文明“项目,良渚遗址数字化展示工程立项。北京清城睿现数字科技研究院贺艳院长介绍其思路为现场展示与场馆展示相结合、充分与现有研究和展示成果相结合; 室外环境下相关技术应用+数字化展示应用端,充分借助互联网和移动终端展示传播。也就是良渚博物院、遗址现场、遗产展示中心三位一体,同时也是遗址现状、文化内涵、科技手段的三位一体。

 贺院长也强调,国家考古遗址公园是遗址定性公园,公园表现遗址。在展示原则方面,要注意真实性(严谨的学术研究基础)、在地体验/感染力(价值认同和信息传递)、适度技术(形式追随内容)、可持续发展(从古到今,发挥当代价值)。文化遗产展示是透过物质遗存感知其所反映的文化。所以良渚遗址实为“遗产硅谷、IP之源”,完全可以打造为中国的世界文化名片。


模式不可复制,但经验却可以分享。良渚遗址固然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但配套工作也做得很到位,其遗址保护研究展示历程成为具有典型示范意义的做法。考古遗址公园应当避免没有个性,这离不开扎实的研究,所以也是本次数字遗产中国行·良渚站的主题是研究Research,而科技的展示和阐释则需要重新认知Re-search。


(本文主要内容整理自“数字遗产中国行”良渚站活动上良渚遗址管理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陈寿田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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