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的保安最近遇到了点麻烦。
这种麻烦不是农村大妈随手扔垃圾,不是熊孩子往画上动刀子,而是馆里的观众都很开心,但他不知道大家在开心什么。
作品还是那些作品,来的人也没什么不同,可他们就是开心。一个个拿着手机对着墙上的作品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作为秩序负责人,他竟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问题出在哪里呢?要是一直不知道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开心,因为别人开心而不开心不是有病?可今天,事情到底水落石出了:
一群“野鸡”艺术家把博物馆五楼的杰克逊·波洛克画廊变成了AR游乐场。
假若什么都不知道,杰克逊·波洛克画廊还是那个杰克逊·波洛克画廊。知道门路的人来到这里,他们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杰克逊·波洛克画廊:
想看到这样的效果,他们需要先下载一个应用叫MoMAR Gallery。这个应用正是出自那群非著名艺术家之手。
在这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群艺术家便开始在电脑上对波洛克的八部作品进行大改造。这八部作品共同组成了一个名为“你好,我们来自互联网”的虚拟AR展览,在Instagram上获得不少网友点赞。
该应用的创始人Damjan Pita和David Lobser信心满满:这场行动可能很快就要扩散到整个世界了。洛杉矶、中国、德国和塞尔维亚的艺术家们都希望利用MoMAR的开源软件“入侵”博物馆。
整个事情看起来像在向博物馆宣战,博物馆方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并不是博物馆面临的第一次规模化的挑战。早在1991年,一场名为“没有导演的杰作”(Masterpieces Without the Director)的展览不请自来,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台阶上办得有声有色。
举办者向游客分发盒式磁带,替代大都会博物馆的向导音频。举办者当时对《纽约时报》记者表示,这是“(博物馆)参观民主化的过程”。将矛头指向精英化的博物馆氛围。
二十几年过去,新的技术为艺术积极分子和爱好者创造了更多可能性。2010年,艺术家Sander Veenhof 和Mark Skwarek 用AR占领了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多个楼层,将虚拟作品散布在各个画廊,邀请游客通过智能手机欣赏。
苹果的和谷歌AR开发套件的出现,让开发人员开发和发布AR应用变得比以往更容易。但全新的浏览方式也给艺术界带来许多问题:虚拟空间的所有权归属问题,以及外部团体“入侵”虚拟空间后博物馆的追索权问题等等。
在世界各地,突然涌出一些同MoMAR一般的新艺术项目,明目张胆地与博物馆机构进行对抗,其中的一些项目则陷入了尴尬的灰色地带。
波士顿创业公司Cuseum一直专注于利用技术帮助博物馆提升游客参与度。上个月,首席执行官Brendan Ciecko与合伙人代表Dan Sullivan试图使用ARKit为波士顿著名的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博物馆恢复被盗藏品。1990年,该博物馆被盗窃团伙偷走了价值5亿美元的13件艺术品,该团队至今仍逍遥法外。
Cuseum一直都对AR青睐有加。去年冬天,他们就在Knight基金会的资助下,帮助迈阿密艺术博物馆举办了首次AR展览。
在2018年初,苹果发布了ARKit更新,使其更易用于垂直表面,Ciecko和Sullivan受到启发。他们认为,他们可以使用AR将丢失的画作“恢复”到画框中。
碰巧的是,ARKit发布更新的时间正好离博物馆盗窃事件的28周年纪念日不远。因此,Ciecko和Sullivan抓紧时间开发,打算在纪念日之前把被盗作品以AR形式“归还”到博物馆。他们在博物馆里呆了几个小时,在周年纪念日前的周末,他们上线了一个网站,正式介绍他们的AR应用《Hacking the Heist》。
当地媒体对这个新闻进行了报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次成功的尝试。但是在新闻发布后不久,Cuseum就收到了一封意想不到的信函,信函出自一位博物馆的人员,表达了对此AR项目的反对意见。
Cuseum此前已经把有关的计划通知了博物馆,并且希望能够开展合作。Ciecko和Sullivan在制作应用期间曾在馆内被一位工作人员拦下并进行询问,了解过后工作人员也同意了他们的工作。
他们本打算公开发布《Hacking the Heist》应用程序。但突如其来的信函使Ciecko和Sullivan不知所措。他们希望留一条后路,所以目前该项目被暂时搁置。
Ciecko说,现在他每天都会收到十几封电子邮件,大部分来自迫切使用该应用的人。有个人在电子邮件中说道,他和他的妻子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博物馆。正逢周年纪念日,他们正打算重游故地,并希望看到被盗的作品。
“我很抱歉,应用还不能发布,但祝你们周年纪念快乐。”Ciecko只能回信道。
博物馆的发言人表示,尽管博物馆并没有参与Cuseum的项目,但其实他们也一直在考虑用AR替代博物馆中缺失的藏品(如被盗作品)。
需要说明的一点是,即使没有博物馆的合作,《Hacking the Heist》也并不违法。艺术品属于公共领域,只要该应用程序不是由博物馆赞助,Cuseum在法律上不存在任何侵权问题。 MoMAR也一样。但AR和艺术的法律界限相当模糊。
“目前没有任何针对AR作品的法律条文。” AR /VR律师Alexia Bedat说道,“但是现有的法律可能适用于某些AR作品,如版权或视觉艺术家权利法。”Bedat补充说。
“虚拟侵入”是一个定义模糊的新概念,PokémonGo的持续集体诉讼案开始吸引人们对这方面的注意。但即使AR本身不构成侵入,它也可能会导致用户大量集聚,或许造成滋扰问题。每周五下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提供游客免费入场, 在《MoMAR》应用吸引下,这个时间段有大约50名游客涌入画廊,虽然未造成滋扰问题,但也为官方带来一定程度的不便。
尽管目前缺乏明确的法律来规定艺术品可以或不可以做的事情,但博物馆并非完全无能为力。当参观者进入博物馆时,他们需要遵守规则,例如不得摄影、不得触摸。未来,博物馆可以在规则中添加“不得使用AR应用程序”,或者完全禁止使用手机(尽管看起来有些不合理)。
当然,博物馆也可以选择接受AR,迈阿密艺术博物馆就进行了一场AR艺术展,市场主管Christina Boomer Vazquez认为,这个方式可以改变艺术作品所处环境以及与人的对话方式。
但到目前为止,伊莎贝拉斯图尔特加德纳和现代艺术博物馆都对他们的“AR入侵者”保持沉默,也没有试图对未经授权的AR应用采取法律行动。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从长远来看,博物馆反应太剧烈可能会对自身造成伤害。无论如何,AR对于博物馆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新技术有利于吸引新的访客,也可能会激起年轻游客对旧作品的兴趣。
但这一切还涉及权威问题。传统的博物馆体验是单向的:博物馆长构思并执行展览,游客参观展览。现在,这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洛杉矶艺术博物馆的“冰淇淋博物馆”和“雨房”等展览用互动性和Instagram网红效应吸引人群。
Instagram上的“冰淇淋博物馆”
AR则是另一种参与的方式。Anderson认为,博物馆应该选择采用AR,尽管是《MoMAR》和《Hacking the Heist》这样未经授权的AR入侵,但它们都可以成为博物馆跟上时代潮流的机会。
“从我的角度来看,不需要抵抗这种趋势。”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数字主管Loic Tallon说。但他希望在博物馆采用新技术方面非常有目的性,而不仅仅是因为新鲜感。
大都会博物馆也经历过AR入侵,比如梵高作品《First Steps》的动画项目,Tallon对这种改变持欢迎态度。
“博物馆的使命是收集、保存和研究艺术作品。”他说。 “如果有人为收藏品制作AR体验,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本文信息源于Wired,黑匣LOLA编译,原文有多处改动
编辑:Double L#O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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