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贵州】棒豆南瓜嫩菜薹，味到清时至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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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晚安·贵州》，贵州广播电视台大众生活频道主播王天宇将和你继续分享周之江的文章——《粗茶淡饭乃居家必备》。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于贵阳，大学本科，中文专业。曾在媒体工作十八年，从记者、编辑做到总编辑，现为贵阳孔学堂文化传播中心副主任。嗜读书，爱美食，喜爬格子——严格说，是敲键盘。
周之江
王天宇
贵州广播电视台主持人，主持《天天来帮忙》《新闻今日谈》《媒体同期声》等栏目。曾荣获“全国优秀节目主持人”称号。
粗茶淡饭乃居家必备
周之江
棒豆南瓜嫩菜薹，锅烧白水水须开。炕糊辣角徐徐蘸，味到清时至味来。
——贵阳小吃杂咏之十六素瓜豆
菜市旁边小炭炉，青椒茄子烤微糊。一盘撕细和盐拌，下饭吃粥妙不如。
——贵阳小吃杂咏之十七素瓜豆
钱锺书先生在他著名的小说《围城》里，借赵辛楣的嘴说过这样一段妙语，“旅行是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苦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作朋友......”
这是过来人的真实感受。
数年前，跟几个新结识的同事出差，性情俱都和善肯容让，一路上，相处得颇为愉快。唯一的烦恼是饮食问题——三个同事中，一个不能吃辣椒，一个不吃葱蒜香菜，另一个比较少见，不吃肥肉。古人所说的“众口难调”，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早餐吃一碗最普通的羊肉粉，买了票排队，就得给老板逐一交代清楚。遇到脑筋活泛的好办，遇到反应慢一点的，端上来就满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要不就是要纯瘦肉的一碗忘了搁葱蒜，要不就是没加辣椒，也没放葱蒜......
这位不吃肥肉的朋友，据说只是天生的生理反应问题，倒并非出于自觉。
近些年，素食当道，朋友中弃肉而去的越来越多，不少还是年轻人，不由得叫人感喟世风迁变无常。
我自幼无肉不欢，而且还不太瞧得上肉丝肉末之类，非得一坨坨的大肉，才眉开眼笑。一锅红烧肉、个把蹄膀，轻轻松松消灭，不是下饭菜。总觉得和小时候难得吃顿肉有关，养成个见肉不能淡定的性格。
偏爱食肉者往往都对素菜敬而远之，以至于遇到食素的先生小姐们，不免有点抬不起头来，仿佛自己这样就是“亲小人，远贤臣”。
不过，生为贵阳人，有一味素菜我却情有独钟。这便是素瓜豆。
素瓜豆做起来简单无比，新鲜小南瓜、棒豆、莲花白煮成一锅，不添任何调料，弄个素辣椒蘸水上桌，清新解腻。尤其在夏天，贵阳人的餐桌上，少不了这道菜。
某次在北京出差，时间长了些，忽思故乡饮食，几家贵州所设的办事处，去一趟都不方便，索性在附近觅一家小馆子，恳求厨师煮碗素瓜豆，比比划划说了半天，对方似乎已经完全会意。端坐候了片刻，小伙计从厨房捧出一大碗来，汤上面却漂着一层油花，尝一筷子，居然还放了盐。再做，还是有盐味。第三次端上桌，终于搞对了。
亲戚从上海来，到家里吃饭，点名要煮一钵素瓜豆，问难道在外地做不了这个菜么？答曰，买不到这种味道的贵阳棒豆。看来同是一味菜，正如《晏子春秋》所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吾乡素食，还有一个值得推荐的青椒烧茄子。茄子吃油，一般的做法，重油浓酱红烧之，其味乃美。贵阳人则不然，以前家里有炉火，自己烧制，如今多半都是买来吃。做起来也简单，青椒、茄子、西红柿，放在小火炉上烧熟，青椒、西红柿去皮，前者与茄子一道，撕成细条，后者捣碎，加酱油、盐巴、糊辣椒凉拌，不要其他菜，就这样便能吞下两碗白米饭。
外地人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素食法，说白了还是习惯使然。身为贵阳人，从小就吃素瓜豆，从味觉到肠胃，都已适应。
事实上，挑食或者偏食，颇有科学道理可讲，据说牵扯到一种叫做“蛋白酶”的东西。阿城在《常识与通识》一书中有很细致入微的描述，“人还未发育成熟的时候，蛋白酶的构成有很多可能性，随着进入小肠的食物的种类，蛋白酶的种类和结构开始逐渐形成以至固定。这也就是例如小时候没喝过牛奶，大了以后凡喝牛奶就拉稀泻肚。”这话说得极有道理，奶奶在世时，胃口不行，医生说她的营养有些跟不上。为尽孝道，我费尽口舌劝说她订了一份牛奶，每日当药服用，孰料奶奶每饮牛奶必致腹泻，于是本来就不怎么样的营养状况似有每下愈况之嫌，搞得我煞是内疚。
其实，人对于食物的不适，不单是嘴巴也包括肠胃。时下流行的重庆火锅，滋味的确美妙，只是我吃一次便会小小地拉一次肚子，尽管如此，仍然乐此不疲。如果要拿朋友打个比方，重庆火锅差不多算是个损友，虽然为人不雅而且过于胡闹，交往起来却颇有乐趣，于是也就时常过往，不舍割弃了。《围城》里很有些地方用到类似的比方，方鸿渐瞧不起李梅亭的为人，也说，“李梅亭这种东西，吞下去要害肚子的”。
人和食物的关系，其实也可以套用前面钱锺书先生关于旅行的一段文字加以阐发，“经过长期饮啖而彼此不讨厌的食物，才可以称之为居家必备......”
所谓山珍海味谁也扛不住天天吃，反倒是粗茶淡饭不易厌倦，道理就在于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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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周倩 韦沐蓉（实习）
责编：飞宇
编审：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