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 | 好莱坞华人女导演洪诗婷:创作能跨越性别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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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好莱坞华人女导演、新片场创作人洪诗婷开始交流时,正值2018年奥斯卡颁奖典礼前夕,她正在洛杉矶参加AMPAS(奥斯卡主办单位)的各项活动会议。
这些年奥斯卡愈发重视种族和性别平等的议题,今年更是对女性格外关注。对于许多人批评奥斯卡过于“政治正确”,洪诗婷这位身在洛杉矶十几年的华人导演,也是种族平权的声音所呼吁要支持和保护、并多给机会的女性电影从业者,对奥斯卡的决定有她的理解和观察。
「这些不同的意见与声浪,非常关键。我相信平权的声响会持续影响奥斯卡的决定,他们有自己的包袱。在接受批评的状况底下,AMPAS势必会更积极地做出对长远历史有意义的努力。」 她相信此时是难得的,更公平的起跑线确实会帮助更多华人与女性电影工作者拿到资金创作出好作品。
而洪诗婷让自己的第一部小小电影被收录在了奥斯卡电影资料库(Academy Film Archive)里,本身就是个突破种族和性别限制成功获奖的佳例。
洪诗婷出生于台湾台北市,本科在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就读,而后攻读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动画学系硕士。期间她的毕业短片《维奥拉》赢得了第35届学生奥斯卡金奖,登上奥斯卡杂志封面,并获得奥斯卡提名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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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届学生奥斯卡金奖动画短片《维奥拉》
短片讲述小女孩维奥拉提起旅行箱,一步步踏上漂浮的梯子,展开一段奇幻旅程。她逐渐长大,走过生命中的阴晴风雨,初尝爱情的甜蜜与失落,直到学会跟自己的每个生命阶段相处,彷彿经历一场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部动画短片并不是一个童真的童话,相反,它抽象、美得沉重,像个暗黑的成人寓言。看完全片,会感受到某种生而为人的孤独和宿命感。洪诗婷表示自己深受大卫·芬奇与安东尼奥尼的影响,「 这两位导演风格很鲜明,对于人性的表达透彻,是我学生时期非常喜欢的电影风格。」
含义深刻的影片往往富有争议性,《维奥拉》也是这样。有的人从每个影片设计中看出深意,也有不少人直言看不懂。不同的观众也可能会对同一个画面解读出不同的意思。
比如在维奥拉遇到男生的房间之后,出现了一个小婴儿。很多人认为这代表她生的孩子。也有人认为是她返璞归真,回到了婴儿时代,回到一个很纯真的状态。开放宽广的解读空间,正是《维奥拉》的美感所在。
「 观众的确需要动脑子才有办法了解这个片子在说什么。 我没有很刻意让短片好像有两个故事线,而是观众可以自己决定,就像《盗梦空间》一样,最后那个陀螺到底有没有倒下来?这个东西交给观众去想。」
从洪诗婷的处女作短片《维奥拉》已经可初窥她喜好的影像风格 ——抽象的隐喻,寓言式的奇幻故事,以及丰富的色彩设计。她在之后执导的作品中,逐渐将这一特色融进不同类型的影片中。她早期与格莱美提名歌手Katie Herzig合作的MV,取景自墨西哥超现实主义花园。她现在在上海北京拍片,常与不同的制作公司合作。去年执导的京东广告,短短45秒,惊艳复刻了充满东方色彩的赛博朋克科幻美学。
洪诗婷的作品多探讨人类行为和潜意识,以高质量制作的超现实表现为主。因为相似的影像风格,她在2009年与雷德利·斯科特的电影制作公司RSA Films(制作过电影《异形》《银翼杀手》)区域性签约合作,值得一提的是,她还是旗下唯一一位亚洲兼女性导演。
「小时候就做比较奇幻内容的梦 ,写实的故事也喜欢。 我感觉自己喜欢的题材有个共通点:都是以一个世界观很特别的主角为主轴发展的剧情片,与众不同的脑对我来说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还有,我热爱拍片,无论拍什么,每回到片场还是会兴奋地跳来跳去。」
这样的题材风格,不同于很多人对于女导演所擅长拍摄内容的刻板印象。不少人都以为女性导演不能胜任商业大片,而更擅长拍美妆广告、或是细腻的爱情片。
「 最近洛杉矶有个叫Free the bid的运动,提倡广告公司三个提案导演必须有ㄧ位是女的。性别差异在这个行当里遇到的困境,很多时候不是一个显性的东西,而是隐性的。意思是当对女生拍片擅长类型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提案压根本不会想到提女性导演,作品也因此无法跨越某种类型限制。曾经有人跟我说,你是女生,我不觉得你适合拍摄车子。但我常想要争取的就是拍科幻剧情片,或是007这种动作片。原因很单纯,拍片是关于脑思考的决定,而不单只是性别的决定。」
洪诗婷的第一部车广告,七天横跨印尼拍摄。此为组员于婆罗摩活火山之合照。
对于洪诗婷来说,相比女性化的内容,她对拍有巨大张力的议题还更要如鱼得水。
「这个可能跟我天生的性格有点关系,嘿,也受我求学的环境影响 。」
洪诗婷就读的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虽是美国第一名的科系,但处于治安极差的区域。因此学校周围警卫戒备森严,半夜不时有直升机盘旋夜空追逐逃犯。
「 直升机的探照灯不时会从窗户扫进我的小房间里,螺旋桨的声音从天上传下来轰隆轰隆的。难以入睡就躲在棉被里头一直工作到天亮。在这样的环境下学拍电影,兴奋感却没有消减,同学之间感情也更好。」
乔治-卢卡斯也是南加州大学的知名校友,他曾向南加大的电影学院捐款重建电影学校。
「 这就是为什么身为女生我却喜爱拍动作片,这些都真实地发生在日常生活中。」洪诗婷笑着说道。她认为无论男女都有能力处理不同风格的题材,需要的只是机会。
但机会的降临,并非易事。好莱坞虽是个造梦的电影殿堂,却也是竞争尤为激烈的地方。洪诗婷在洛杉矶学电影的一路吃了不少苦,当年从零开始打拼的画面仍历历在目。她从克服语言沟通的异地学习开始,进了电影特效组,再从动画师和美术助理一步步做起。
2008年经济崩盘时期,她曾为了开源节流拍片,住在朋友家的沙发上长达两年的时间。不过最难应付的,洪诗婷说,其实是「吃」这回事。 「家乡的味道这回事,是无法取代的,」她记得有一回工作过头发高烧,付不起医药费,一位同乡煮了一盘白粥配上一小片黑瓜,她低头盯着那盘捧在面前的粥,内心五味杂陈,哭了整晚,「还没吃下肚,泪水都弄成咸粥了」。
尽管这么难,她一直在坚持,保持热情和专业的态度。《维奥拉》 在无资金的情况下独立完成,耗时两年半,完成后在各国国际影展播放了近250回。「我幸运地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电影。拍片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拍片允许我进到一个美好的世界,愿意牺牲人生中很多其他事去完成作品,好跟大家分享。虽然实在很辛苦,但这是我的决定。」
洪诗婷导演的敬业和认真,我们在和她的几次线上交往中也深深体会到。在进行对《维奥拉》短片的中文翻译和字幕制作时,就反复校对修正了几版。她对每一封邮件的回复也都详细而礼貌,处处展现出严谨和细心。长达两小时的语音采访结束后,洛杉矶时间已到深夜,她也未展露丝毫倦意。她还很爱笑,聊起往事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毫无掩饰的真诚透过语音传达而来。
与格莱美提名歌手Katie Herzig合作的MV,取景自墨西哥市北区的超现实主义花园。
好莱坞的电影工业长久以来存在严重的性别和种族歧视,近年来,人们对这一议题的关注度有所提升,但好莱坞还是白人男性的俱乐部。2016年的数据表明,好莱坞有84.8%的导演为男性,15.2%的女性,电影导演中的女性比例只有3.4%。
所以女导演要获得拍片机会是非常不容易的。今年第一次执导的女导演格蕾塔·葛韦格 (Greta Gerwig) 得到了奥斯卡最佳导演入围,洪诗婷非常开心:
「处女作非常不容易,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她可以做到。以商业的考量来说,跟第一次拍片的导演合作,是一个很大的赌注。愿意给她机会的人很棒,这些有决定权的人要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她也很棒,这样的成功会改变世界!」
第90届奥斯卡整个颁奖典礼的高潮,莫过于最佳女主角获奖者弗朗西斯·麦克多蒙德在发表获奖感言时,邀请全场的女性提名者起立。在接受致敬的同时,麦克多蒙德希望在场的投资人、制片人和一切掌握资源的从业者,可以多给这些女性艺术家们一些机会。
随着业界性别平等的意识不断增强,女性才华的展露空间会越来越大,支持女性工作平权的男性也不在少数,她期望女性更能突破限制或固化定位,去发挥自己的优势和长处,而不是为了迎合别人的意见而拍; 女性在专业过程的挑战中,更需要学习聆听自己的声音,
「我持续在练习的,是由内到外更仔细地聆听。以前觉得要看起来像个自己刻板印象中的男导演一样,要很强硬,可是我发现有时候其实不是很合适。该静下来的时候,勇敢地给自己思考修正的机会。 每个组员的特质不一样,有的需要被鼓励,有的组员需要鞭策,有的组员需要被激发他们对女生的保护,哈哈。不管你是什么招数,只要让组员能够发挥所长,那所有的方法都是好方法。」
洪诗婷说她还一直在学习,也在拍片的过程中寻找优秀的合作伙伴们带进电影班底,不管电影也好,广告也好,毕竟是一个有商业有钱在里面的团体运作的事。拍片本身技术上的问题都可以克服,很多时候的困难是在人上,团队的整个协作,每个人带着不同的目的来,怎么样把大家的意志都结合到同一个方向,让大家所做的决定都是让片子好,是一个很难的最大的挑战。「所以不卑不亢地把片子拍好,一直是我希望能够做到的事情。」
她现在在上海北京拍片,感觉大家对女生在影视行业里头工作的态度相对自然。她近期忙碌着的目标是结合东西方的团队进行国际制作。「 我相信电影能够让所有不同的人用情感沟通,这是最最纯粹真诚的交流方式 。 大家爱看电影,从电影中希望被娱乐,被撼动,能感受到世界越来越好。我喜欢商业娱乐与艺术够结合的片子,现在筹备的电影也朝这个方向努力。把片子拍好一定是团队的力量,大家一起集合起来,有一个好的工作环境一起奋斗,这是我的愿望。」
洪诗婷与北京剧组ㄧ起拍摄现场幕后花絮
Interview
制作维奥拉短片时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洪诗婷:我那时候申请要拍这部短片的过程是比其他学校还要难的。很多学校的情况是你付了学费就可以拍自己的片。但南加大不是这样的,它要判断你是不是有资格以一个导演身份毕业。
南加大的硬件资源非常好,有最先进的设备,有自己的iMAX剧院,就是条件非常严苛。学生要完成毕业作品,需要去动用自己的资源,找到符合条件要求的制片和团队。学校会审核所有的组员,看符不符合标准。如果这些人够格的话,你才可以进行拍摄。当时除了被审核组员和剧本,为了符合各项要求条件,在学校里片场拍片的完整申请程序长达八个月,这段期间被拒绝过五次。
维奥拉制作花絮
加上我的主修不是电影系,是动画系。由于资源有限,学校对跨系学生的要求非常严格,会尽量不要让学生跨系上课。当时我经常直接冲去见院长和系主任,向他们请求让我修电影系的课。修课的同时,我再继续帮别人做美术等等,累积片场经验。这样才有机会拍出我的毕业短片。所以我当时破了学校的很多规范,其实是被列为不是很安分的学生哈哈。前几天回到南加大演讲,听说这些课开放给全电影学院的人,拍摄规范也有修正。挺好的。
有人会评价看不懂维奥拉,作为作者你怎么看观众的反应?
洪诗婷:观众对维奥拉的反应很两极,喜欢它的人很喜欢,讨厌它的人又很讨厌。
我遇到过波士顿电影节的一个影评作者,他花了一整篇去分析这部片为什么很烂。我觉得他的分析有部分挺有道理的,他有很强的意见。
一部片拍出来的美感就在这。当片子放出去后,它已经不是我的了,是属于观众的。对我来说,拍片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分享跟沟通。当观众告诉你,我觉得片子拍得很烂,他有完全的权利可以这样说,这是他们的感觉;当他们告诉你他们很喜欢,那份热情会留在你心里ㄧ辈子。这就像分手或表白ㄧ样,很讲缘分的。
我的发行商有做一个统计,他告诉我维奥拉在全球放映时收到的反馈。很有趣的是它在某几区的反应不是特突出,在某几个区的反应又非常好。
这是一个很女性的片子,我以为大部分的男生可能会觉得这片子很无聊。可是在某几个国家反而是男性更喜欢这部片,比例高过女性。这非常有意思。观众的反映是很好的反馈,是很好的学习对象。
身为一个创作者和导演,你对片子本身有个定位,你希望它是头号玩家,还是比喻类的mv?
如果我希望这部片要达到头号玩家的沟通能力,那基本上对象是全球所有的观众,所有不同教育背景、年纪和性别的人。这个故事要说到十三岁的小朋友能够理解。但如果片子放出去后,大家说你怎么拍了一个比喻的东西,我都看不懂,这就是创作者的不对了。
《头号玩家》在中国内地的票房迅速突破10亿元,受到大批观众的热捧,网络评分也一路领先,刷屏了各大社交网络。
但如果这次我决定要拍比喻类的比约克mv,要挑战一个符号、某种气场。当片子放出去,被观众说这部片拍得太明白,啥新意也没有,那也不对。
有的观众说维奥拉看不懂,我是觉得OK的,因为当时拍的设定就是把片子交给观众开放性的解读。有的观众自己写了很多含义,我自己都没想到,也很好玩。电影像人一样,有各式不一样的片子瞧瞧比较有趣,如果大家都ㄧ个模样不是很无聊?下回拍片也不见得拍这类型,老拍同样的我也会觉得没趣。
相反我觉得最惨的,是一部片放出来后,完全没有人在意,没有人想看,想评论。独立创作自己的短片,基本上是把心挖出来,放在盘子上,要是大家都很冷漠地看待它,没有任何反应,那才可怕。
当初为什么喜欢上电影?
洪诗婷:高中时功课很不好,很认真地读,但就是学不来,那时候觉得压力好大。16 岁时看到mv黄金时期的音乐录影带,视觉与听觉的震撼力好强,我就知道了我爱拍mv;后来又看到阿方索·卡隆的烈爱风云,我感受到空前的自由与兴奋,这是当时升学压力底下很难得的快乐。我知道了我想创造结合影像跟声音的所有东西,电影是所有艺术的集大成,它的魅力太大、太迷人了。
我想当时的电影救了我,我对电影充满着热爱。于是我也想做一样的事,希望有个遇到困难的人,在遇到低潮的时候,看了我们能做出的片,也能够振奋起来。
这届奥斯卡对女性创作者很重视,比如瑞秋·莫里森是奥斯卡90年历史首位提名最佳摄影的女摄影师,你有什么看法?
洪诗婷:我激动到头皮都在发麻,兴奋地睡不着。她同时也是好莱坞巨片《黑豹》的摄影,你说这是不是很酷? 《黑豹》全球票房目前已经超过了泰坦尼克号,《神奇女侠》全球票房超过八亿美金,是女导演拍的, 这证明女性电影工作者在大制作上也交得出漂亮的商业成绩单,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振奋了。再一次的,除了加倍的努力之外,我们需要的是机会,机会,机会。
要做摄影师非常不容易,包含男生都一样,很多是师徒制做上来,从器材公司一路从摄助到摄影。当一个女生可以称自己为奥斯卡最佳摄影提名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别人看不见的苦,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这是第一步,大部分人尊重奥斯卡, 这样的提名会渗入影响到很多未来的可能性,我很想和优秀的女摄影师合作。90年的历史第一次,太棒了!
瑞秋·莫里森
现在越来越多中国学生到美国念电影专业,对于他们未来的职业发展有什么建议或经验分享?
洪诗婷:职业发展方面,我自己也还在学,所以实在不敢说什么建议,倒是有些犯过的错误经验可分享。
拍片真的很苦,大多时候,对身心都是巨大的折磨。如果是真心喜欢,要有耐心地坚持下去,但是不要硬撑,需要的时候寻求支持与帮助。
适当选择帮忙别人的梦想一起前进,对于毕业后有很大的助益。之前我去帮忙拍片的人,在后来我拍片的时候,也会乐于回来帮忙。能力不足的时候,犯错的时候,愿意互相拉一把。合作对象是谁真的很重要,不管在何处,每回拍片我都在寻找志同道合的伙伴,也想多与不同的人合作。
我们或许会害怕将自己的一技之长分享给别人,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中会失去机会,但我尊敬的前辈们,都有乐于帮助同行朋友的特质,所以我试着提醒自己也要这样做。外国学生身份不能支薪工作,我毕业前的实习机会不多,现在想起来很后悔。
拍电影真的不是一个人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是一个团队的事。
洪诗婷学生时期的同窗,到现在他们还是定期举行聚会,互相支持鼓励对方的梦想
各个地方工作都会面临文化差异的挑战,在不同国家拍片,常发现有些当地剧组拍摄方式非常特别,拍法是我从没体验过的,我也学到东西。练习理解尊重每个文化底下观念的不同,多认识各个国家的拍片朋友,持续国际性的交流,把好的技术跟观念传开来也很重要。
另外,大多数的我们抱着导演梦来学拍片,一学发现导演并不是想像中的样子,透过念电影专业的过程好处在挖掘自己的潜能,许多人发现自己摄影,编剧,或是制片上头更能驾轻就熟,更能得到成就感,这样很好。
这个行业我好多尊重的电影工作者不是导演,可以是声音设计,灯光师,或特效师。我看到宾哥李屏宾很紧张,手心会发汗。找到让自己发光发亮的职位实在很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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