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进影院的是她们的仇恨，让我哭着出来的是她们的温柔
日本年轻女孩米田麻衣拿着已经老去的日本军人照片给王玉开老人看时，米田麻衣以为老人会愤怒或难受，但老人只是笑了：“日本人老了，胡子也没有了，以前是有胡子的。”
8月14日是第五个世界“慰安妇”纪念日。这一天，由80后导演郭柯执导的、反映日军“慰安妇”幸存者生存状态的纪录电影《二十二》也在全国公映。电影在首日只有1.5%排片的情况下，取得了票房333万元，随后影片排片票房均不断提升，目前票房已突破1000万元，并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片名为什么叫《二十二》？2013年郭柯拍摄了一部名叫《三十二》的纪录短片，电影聚焦一位名叫韦绍兰的老人，70多年前她被侵华日军抓去被充当日军“慰安妇”。2013年时，中国大陆尚有32位“慰安妇”幸存者。第二年，导演郭柯拍摄纪录长片《二十二》，从名字就能看出，幸存者仅剩22位了。等到2017年《二十二》终于正式全国公映时，这个数字却已经变成了8。据不完全统计，第二次世界大战日军侵华战争中超过20万中国大陆女性被充当日军性奴隶。从超过20万，到32，22，8……这是一串触目惊心的递减数字。
郭柯说，“也许5年后，这个数字就是0了。”因此他拍摄《二十二》，是“抢救式记录”。电影《二十二》由此也回归到了影像纪录最本质的意义：纪录历史，保留记忆。
应该承认，时下不少年轻人对于日军侵略中国的历史，仅仅局限于书本上的认知，甚至对于“慰安妇”的悲惨境遇并不了解，这不免让一些人的历史观陷入虚无主义的状态。而近日发生的两个中国游客在德国国会大厦前行纳粹礼拍照、四个年轻人穿着日军服装在作为抗战纪念地的四行仓库留影等事件，也折射出培育年轻人正确历史观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要有正确的历史观，首先就得正视历史、铭记历史。《二十二》将镜头对准22位“慰安妇”幸存者的生存状态，虽然时过境迁，她们的生活都恢复了平静，和我们周边的老奶奶似乎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一旦触碰到被日军掳走的记忆，她们无一例外地陷入沉痛当中。本来侃侃而谈，突然就流下泪水，对着镜头说“我不说了，我难受”……我们这才发现，数十年来普通的、看似波澜不惊的日日夜夜，其实是她们用尽了全部的努力才熬过来、挺下去的。只有替她们牢记这份伤痛，牢记历史，我们才有勇气和决心去守护历史真相，守护正义，守护和平。
颇为难能可贵的是，虽然纪录的是这样沉痛的题材，但《二十二》并不是一味控诉和煽情，整个纪录片的情感传达非常克制。纪录片中有许多空镜头，导演更多捕捉的也是这些老人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们吃饭，晒太阳，用浓重的乡音聊天、唱歌、睡觉……在短片《三十二》中，韦绍兰挣扎于贫困和歧视，她的儿子因为日本血统终生未能娶妻，但她却积极地生活着，她说“这个世界真好，吃野东西也要留出命来看”。在《二十二》中，日本年轻女孩米田麻衣拿着已经老去的日本军人照片给王玉开老人看时，米田麻衣以为老人会愤怒或难受，但老人只是笑了：“日本人老了，胡子也没有了，以前是有胡子的。”她们的经历如此不幸，但依旧凭借强大的生命力稀释了这一人生的苦痛，她们的坚韧和勇气令人钦佩动容。历史虽一刻不忘，但她们却不终日怨恨，她们虽艰难却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一生。因此，有观众这样说：“让我进电影院的是她们的仇恨，让我哭着出来的是她们的温柔。”
影片最后，黑色大银幕上的22个名字，一个一个淡去消失。但历史不会被遗忘，她们不会被遗忘。
（本文为本公众号与上观APP朝花时文栏目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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