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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汪涵、梁文道都为它打Call,打工诗人纪录片《炸裂志》,太多苦楚太多忧愤,不写就会炸裂!

益美君 益美传媒 2018-08-21

这部没有发行方愿意发行的电影,

用了一年的时间,

1349位素昧平生的发起人,

230座城市完成1250场众筹放映。

这是世界电影史上一个新的纪录



身畔红亮的铁水奔流,铁花四溅,男工全然不顾灼热,掏出纸笔兴奋地写着;宿友在热议街上新时尚,女操作工却在记着刚刚涌出的句子;工棚里,瓦工师傅像是藏钱一样藏好自己写下的诗歌……他们是一批秘密写作者,写作是他们与周围苦难生活的屏障。


他们的写作没有稿费,也很少发表渠道,但是他们一直出于热爱在写,太多苦楚,忧愤,不写就会炸裂。只有诗歌,让他们感觉自己与周围人不一样,不是像工具一样活着。


直到2012年,诗人秦晓宇与杨炼、翟永明等诗人创办了一个网络诗歌奖并担任评委,一些打工者将自己的诗歌投稿,评价出人意料地好。


被深深打动的秦晓宇,像《诗经》时代的采诗官一样,开始在茫茫网络上搜寻这些来自一线劳动者的杰作。最终这些打工诗人的诗歌和故事,汇集成两部纪录电影。


炸裂志 - 陈年喜


我在五千米深处打发中年

把岩层一次次炸裂

借此 把一生重新组合


我微小的亲人 远在商山脚下

他们有病 身体落满灰尘

我的中年裁下多少

他们的晚年就能延长多少


我身体里有炸药三吨

就在昨夜

我岩石一样

炸裂一地


——《炸裂志》节选


陈年喜,陕西丹凤人,做了16年巷道爆破工。


在得知母亲已被确诊为食道癌晚期时,心底某个地方仿佛瞬间被炸裂,坍塌了一大块,那种痛感是那样真切,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明想立刻飞奔到母亲的床前,抚摸她消瘦的脸庞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走,现在母亲最需要的,是自己努力工作,这样才能有钱维持高昂的治疗费。



陈年喜说,如果没有亲自去现场,你可能一辈子也想象不出矿洞的模样。它高不过一米七八,宽不过一米四五,而深度常达千米。内部布满了孔洞,天井、斜井、空釆场,像是一座巨大的谜宫。


在这个迷宫里,每天都有可能发生瓦斯爆炸、透水、坍塌等矿难,工资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赚的。矿区总会流传着某种留言——或远或近的某地又出了矿难,让人总担心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提着脑袋干爆破干了16年,人出于自我保护会变得麻木,而陈年喜用诗歌让自己保持敏锐。


陈年喜妻子的弟弟在28岁时,由于在炸药引爆后跑错了方向,当场死亡。而他妻子肚子里的宝宝,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亲眼看到生父,叫他一声“爸爸”。


致妻子 - 乌鸟鸟


你独自在 没有我的故乡

提着心吊着胆

而我独自在 没有你的异乡

就像一棵撒哈拉沙漠的仙人掌

浑身长满了思念的刺


——《致妻子》(节选)



乌鸟鸟,失业叉车工,广东化州人,写诗已经11年。


每年过完年他就只身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广州打工,下班的夜晚走在路上,城里高楼那么多,却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


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孩子都留在老家,这样开销低一些还能照顾老人。独自在外的漫漫长夜,想着聚少离多的妻子,他写下了这首质朴又浪漫的情诗《致妻子》,道出了所有离家在外的人的心声。


吊带裙 - 邬霞


我要把每个皱褶的宽度熨得都相等

让你在湖边

或者在草坪上

等待风吹


你也可以奔跑

但,一定要让裙裾飘起来

带着弧度

像花儿一样


——《吊带裙 》(节选)


邬霞,13岁开始打工,在深圳从事女装熨烫包装,广东常年炎热,车间里没有空调,电熨斗冒出的蒸汽和汗水使宽松的工服变得黏腻。


和所有女生一样,她也渴望穿上美丽的吊带裙,在洒着阳光湖边的草地上,转着圈,让风带着裙摆飞扬。


然而现实是青春都消耗在看不到尽头的流水线上,她只能在12点后的深夜里,在四下无人的洗手间借着窗户玻璃的反光,短暂地欣赏一会儿衣袂飞扬的模糊的自己。

《远航》 - 许立志

我想在凌晨五点的流水线上睡去

我想合上双眼,不再熬夜和加班

此行的终点是大海,我是一条船。

——《远航》


90后许立志,既是富士康一名普普通通的流水线操作工,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青年诗人


2010年1月到5月,深圳富士康陆续出现了14名流水线工人跳楼身死的事件,被成为富士康“十四连跳”,震惊全世界。四年后的国庆节,许立志坠楼身亡,警方疑为自杀,年仅24岁


他生前写诗记录生活:“流水线旁,万千打工者一字排开……既已来到车间/选择的只能是服从”,劳累之外,更让他心痛的是青春的流逝,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你怀里/被日夜打磨,冲压,抛光……”。


世间的外力希望他作为一颗螺丝钉,但是他不甘沉默,试图发出自己的呐喊,只是那声音在他离开许久才被听到。生前留下最后一首诗《我弥留之际》写道: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作为许立志诗集《新的一天》的主编,秦晓宇这样总结:“他的死亡,是诗人之死,但同时,更主要的也是一个底层打工青年的绝望之举”。 


如果中考那年,他身在一个交得起一万元“赞助费”的家庭,去了县重点高中,以他的努力和才华,很有可能考上一个还不错的大学,那么故事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秦晓宇的努力没有白费,有一天财经作家吴晓波看到了他发表在《读书》上的文章,深受触动,邀他编一部《当代工人诗典》。


“随后大象纪录创始人吴飞跃也加入进来,决定投资拍摄一部取材于此的纪录电影。他之所以做出这个从商业角度来看十分荒唐的决定,是因为这些诗令他汗毛倒竖,他觉得大多数人会像他一样被这些诗歌所打动,并从中受益。”


吴晓波、吴飞跃、秦晓宇


就这样,《我的诗篇》诞生了。


纪录片最重要的就是记录生活最真实的样子。而在镜头背后,还有这些真实的故事:制作组曾在河南灵宝,被矿主雇佣的地痞团团围住,一上午不能脱身;在金矿洞中拍摄陈年喜时,险些被坠落的石头砸中;而在鞍钢拍摄时,在风口吃了三天铁屑。


影片完成后,获得了包括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最佳纪录片以及金马奖提名,但却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手发行。



最后,团队只能选择在吴晓波的年终秀现场发出“百城千场点映”的呼吁。


因为实在太想太想让大家看到这部电影了,也有太多人想要看到这么触及现实的电影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目标竟然真的完成了!还是超额完成:


1年时间

10岁儿童到77岁的老人

1349位素昧平生的发起人

230座城市完成了1250场众筹放映



更令大家惊喜和欣慰的事还在发生:


舟山一家船厂经理看完影片,决定把关闭已久的工厂图书室打开,他说只要有一个工友愿意来读书,他就不会再关闭它


昆明一位官员看完电影的第二天,就去着手解决农民工欠薪问题。


《我的诗篇》拍摄了多位诗人,《炸裂志》为其续作,导演秦晓宇透露,早在拍摄《我的诗篇》时,他就萌生了三部曲的构想,目前三部曲中第二部《炸裂志》也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因为生活在继续,譬如影片主人公之一的陈年喜,他的经历本身就是一个魔幻现实主义故事,而由于打工群体的命运处境之沧桑复杂,所以需要用更长久的时间,更深入地加以表现。”


两相比较,《我的诗篇》着眼于群体呈现,《炸裂志》只聚焦陈年喜一人,通过他个人的故事,映照背后的深厚现实。



诗人北岛、杨炼、台湾民谣教父胡德夫、作家梁文道、主持人汪涵、学者余世存、评论家唐晓渡、纪录片导演周浩、民谣歌手周云蓬等,已率先成为《炸裂志》的众筹出品人。


《我的诗篇》在片头引用了美国著名诗人惠特曼的诗句:伟大的人类戏剧正在上演/每个人都可以贡献一段诗篇。”


打工诗人的一段段诗篇不仅是自身生活和现实的反映,也是对他们的庸常生活的反抗,现实环境和际遇,让他们处在那个位置,做的事情可能很卑微,但他们灵魂不卑微。在现有的困难环境下,他们的创造和探索可能比我们中的很多人走得更远。


他们的诗歌,他们的故事,可以触动都市中被蒙尘的心灵。即便我们困于柴米油盐,但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诗。



数十年来,他们在需要他们的任何地方

建筑工地上、工厂里、矿井下

背井离乡

挥汗如雨

只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

改变自己的命运和生活

现实或许会辜负他们

但诗歌不会


在《炸裂志》中,陈年喜因严重职业病而无法再从事矿山爆破工作,其生活轨迹发生了戏剧性转变。我们祈愿这最终成为好的转变。



向所有挥洒血汗的劳动者

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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