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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大为:矩阵与变奏 艺术汇 | 展评

汪洋 798艺术 2020-09-10

董大为:背面

今格空间 /北京

2019年9月7日 – 10月19日


如果想要审视这个世界,那么艺术不失为最佳的选择。如果想要撞击这个世界,那么艺术同样是最佳的选择。探究科学世界的未知部分是科学家的职责,那么探究艺术世界的未知部分同样可以是艺术家的一种意愿。

董大为在今格空间个展“背面”,集中展示了他近些年来利用马克笔所创作的纸本作品,这可以看做是他在一系列的艺术探究当中的部分成果。诚然,观众的视线通常会被艺术作品的表象所吸引,但隐藏在艺术作品背后的能指部分却是精华所在,与具体作品同时生成的主观特性,也就是艺术家的主观意愿便显得格外重要。

董大为在作品当中尤其强调理念先行与艺术史自觉,主动地告别了视觉层面上的“再现”或“表现”,然后背对传统意义上的绘画认知,在剔除掉社会性、时代性与历史性之后,甚至弱化了文化属性。于是,一种“无关性”更加凸显出了艺术的纯粹性,同时使得作品的指向性回归到了艺术家本体。
 
如果音乐可以用一段数轴来简化,那么绘画也同样可以用一段数轴来归纳,只不过音乐与绘画各自有着各自的单位长度。董大为将其作品的“单位长度”设定在时间的纵轴上,然后加上横轴上的基点距离,共同成为建构空间的必要元素。在作品《怡乐园春天Process1-4-1》的呈现形态上,直观感觉就是若干个等距分布且色度不同的小色块。

董大为《怡乐园春天Process1-4-1》
纸上马克笔 65 x 50 cm 2019

这些凭借着严密的逻辑并置在一起的小色块,既是谜面又是谜底,直接连通着创作者的艺术理念。虽然作品是以“色彩”的视觉模式呈现,但这其实并不属于最重要的一环,而且在实际上“色彩”已经成为了最后的衍生物,是创作时所有主观推导、客观演进的有效见证物。在另外一幅作品《怡乐园春天Tetris x2》当中,则是呈现出又一种“色彩”形态。

在满满的画面上,一个小色块连着另一个小色块,仿佛是一个字母连着另一个字母,虽然没有组成任何一个有效的单词,但却建构起了一段足够通畅的语句。色彩的挤压与碰撞具有不确定性,但在某些时候却又是确定无误的,从滑音到变奏,董大为用散发状的色彩直接跨越到音轨之外。

董大为《怡乐园春天Tetris x2》

纸上马克笔 80 x 60 cm 2019


在静止之下,一片接着一片的色块却是运动着的,洇散开来的诸多色块在边缘部分相互自然地交融,微弱但却明显。非自然的效果于细微处显露出理性的自然态,即是一种由理性所掌控的感性。这种凸显理性与严谨的变奏穿插起色度与光彩的组合,看似随机产生的“俄罗斯方块”给予了色彩搭配又一个新鲜的理由。当然,游戏的快感永远也替代不了思考的愉悦。
 
作为艺术家,董大为势必须要给自己的工作做出一个概括,并借以展开一个可以自由阐释的路径。他在作品的旁边播放创作视频录像,播送的视频就如同是立体的说明书,详尽地记述着真实的创作过程。而且这个过程协同作品一起阻断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纷杂和喧嚣,使他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董大为:背面” 今格空间 展览现场

由艺术所带来的孤独,其实并不是一种苦闷或压抑,而是一种适度的愉悦、一种开阔的自由。他摒弃掉通常的修辞手法,用数学逻辑替换文学语法,并进行结构性的重组。经过一系列的假定、计算之后,得以在实际操作中调整、把控作品的基本走向,而且每一个步骤都容不得丝毫的闪失,艺术家的笃定就隐藏在每一个细小的环节当中
 
在实际操作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原则在董大为的作品里体现得尤为明显,他对于材料与工具的选取甚至达到了挑剔的地步,也只有反复调试后的笔与纸张的搭配才能达到最终视觉效果的完满。对于他而言,马克笔是创作时不可替代的“利器”,他在重新发现工具特性的同时,发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使用方式,即从尽人皆知当中发现不为人知的一面,进而上升到思维的层面。纸张是负载色彩的最佳载体,这也在无形当中成为了负载独特思辨的最佳形式。

在物理层面,纸张可以不加隐藏地显现出所有的色度变化,其间色度的微差也是分毫必现。这也就使得作品的艺术语言具有直白、单纯的特性,不会陷入某种繁复,同时又在无形当中具备了较高的制作难度。针对制作层面的难度,他接连发明出了一整套适合自己且是独特的创作方式。他如同制版工人一样制作出特定的模具,往往为了单单一件作品,就要事先制作好一套整模板,换句话说,就是一套模板只针对一件作品。

“董大为:背面” 今格空间 展览现场

在模板的设置下串联起马克笔的排布,在预先设计好的间距里,笔端的静置、时间的限度均转化成为一种运动。他拆解开“绘画”原有的既定步骤,保留下规则和秩序、设计和技法的基本要素。相对于那种抹灭掉所有具体笔触的绘画技法,他从创作伊始就放弃掉了笔触的介入。一幅画面可以跳跃式地展开,去直接呈现出最终的结果,也同样可以没有笔触却只留下“痕迹”,而且在这个“痕迹”里还包含了时间的流渡。
 
艺术的边际可以看成一种虚拟,而艺术的行进过程却是真实存在。对于作品而言,调度与调和是另外一个主轴,主观理念的介入也是一个基点,而且形式感的建立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显而易见的是董大为启用一种类似于电子程序般的实施技术,虽然技术首先作用于表象,但所能决定的并不一定全部都是表象的显现。在技术中隐含着的形式感往往是迷人的存在,而且鲜明的指示性直接将作品导向了观念(观点)的建立。

“董大为:背面” 今格空间 展览现场

董大为如同数学家一般,预先设置一个或若干个常量,然后引发出已经暗中赋值的变量,最后集合、建立成一个或若干个矩阵,再用色彩的形式展现出来。在经过一连串的精密计算、一连串的严谨推演之后,更进一步的则是理性的思考,凭借着独特的理性思辨方式,去主动触碰艺术的原有边界,所探究的依然是艺术的内核。

董大为《涟漪》 单频录像、纸上⻢克笔 13分25秒 17寸  37.6 x 30cm 2019


相对于“简单”与“繁复”,“专业”与“非专业”同样是一组悖论,只有运用更广博、更具深度的专业化才能去除掉浅显的、表层的专业化。正如鲍里斯·格罗伊斯所言:“去专业化的艺术是一种总体上改变艺术实践的艺术活动,而非仅仅使得每个单个的艺术家回归其原初的非专业状态。因此,去专业化的艺术本身就是一场高度专业的运动。”换言之,董大为是以技术的方式来反技术、以专业的方式来反专业,从而明确了他对于艺术的孜孜探求。


文:汪洋
图:今格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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