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黄蓝”之后，我们该做些什么？

导读：幼儿园虐童事件再一次刷屏！涉事主角红黄蓝幼儿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11月24日，这家美股教育企业盘前跌近48％，接近腰斩。

当日早些时候，这个被公众讨伐的企业就虐童事件正式表态称，“已配合警方提供了相关监控资料及设备，涉事老师暂停职，配合公安部门调查......等待政府部门的调查取证结论。”

善良阻碍了我们的想象力。此事的严重程度远远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在网络流传的聊天截图和文字资料里，家长们反映这家幼儿园存在扎针、注射不明液体、裸体罚站、喂药片甚至猥亵等更严重的行为。 一位小朋友跟妈妈说，体检时：“小朋友们光溜溜，叔叔也光溜溜。”幼儿园的恶劣行为已经深深地刺痛了若干人的心。

刺激公众敏感神经的是这发生在天子脚下，而这家幼儿园两个月前 ，于9月28日刚刚在在纽交所上市，它是国内第一家独立上市的学前教育企业，此次出事的班级还是这所幼儿园中收费较贵的「国小班」。

加上前些日子发生在上海的携程公司亲子中心的虐童事件阴影尚未散去，虐童事件不断发生，再一次打击了父母们脆弱的舐犊之心。中产阶级的人们不断地打拼，努力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但没想到迎接孩子们的却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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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个案！

红黄蓝事件相对比较极端，但无疑对整个私立幼教市场的影响是巨大的。一家国内排名第一、在美国上市的高端幼教公司，又位于公司北京总部的眼皮子底下都暴露出这样的丑闻，家长们难免担心自家娃所在的幼儿园是否安全。

▲ 杜昌华摄于今天下午的事发幼儿园门前

事实上，这并非红黄蓝首次遭遇丑闻，在网上搜索发现，此前这家幼儿园已存在两次严重的虐童事件。早在2016年，吉林省的红黄蓝幼儿园就出现过针扎虐待儿童事件，相关人员也已经被依法判刑。今年4月，位于北京大红门附近的红黄蓝幼儿园就被曝出老师虐待学生的现象，当时网络广泛流传的一段网络视频中，一名老师用脚踢正坐在板凳上的孩子。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它在美国上市。

近几年来，媒体爆出的幼儿园“虐童”事件比比皆是，仅2017年，已有19起不同程度的“虐童事件”，各种报道层出不穷，让人痛心。而这些虐童事件，不过是浮出水面的冰山，显然还有若干已经发生了却没有报道的事件。

早在2010年，各地密集发生幼儿园小学砍人事件，之后学校的安保措施纷纷升级，甚至一度幼儿园门口的保安戴头盔拿钢棍，全副武装。如今，幼儿园似乎现在防得住外面的歹徒，却没有防住内部的人渣。

人们在痛惜的同时，也不断地寻求真相、发出呐喊。天真无邪的幼儿理应更被照顾和关爱，但是幼儿被施暴的事件却频频爆出。有人甚至发出质疑：儿童接受好的教育，是要变成一场全民撞大运的抽奖吗？偌大的土地是否可以安放下年幼的孩子？

幼儿园是门好生意？

此次事件背后，人们揪出红黄蓝背后的资方，不断拷问到底是资本还是灵魂重要？事实上，红黄蓝身处整个幼教蓬勃发展的红利产业中。我们亦可以从中窥视到幼儿园的资本一角。

1997年，国务院发布了《社会力量办学条例》，首次明确了国家鼓励社会力量办学的态度。在这股东风下，红黄蓝亲子园在1998年开张。

接下来的十年，中国的幼教行业开启了“黄金十年”，全国民办幼儿园的数量占比从1997年的13%提升到了2007年的60%。红黄蓝在办了几年亲子园之后，在2003年成立了首家幼儿园，2004年就开始承担“十五”教育科学规划项目，之后开始全国扩张之路，并先后完成了Hagerty和GGV Capital的A轮、B轮融资。

全面二孩政策的实施、新的《民办教育促进法修订》两项政策的变更，将幼教这个行业推上了资本涌入的“风口”。新生儿增长、民办教育企业可以选择营利性办学。中国幼儿园市场高度分散，品牌企业非常少，行业前五名加起来才占总体的2%，早教市场集中度的提升将造就更大的市场、这片未来的蓝海。

市场利润丰厚，资本大量涌入，像红黄蓝这种已有不小规模的“连锁化”幼教企业受到资本的热烈追逐。而红黄蓝的背后亦是一起非常漂亮的资本故事。

在资本市场上，幼儿园成了不错的生意。如图：

在红黄蓝全国300多家幼教机构当中，其中直营幼儿园的数量为110家，加盟园的比例超过63%，且加盟费不菲。红黄蓝在招股书中表示，收入的增长很大部分依赖于学费，后者主要由学生注册数量决定，特别是直营结构的注册数量。学生注册规模不仅影响学费收入，还影响加盟商的再投资意愿。

红黄蓝上市后追求规模扩张， 以亲子园起家的红黄蓝近两年一再向加盟商灌输这一发展战略，“一次招生，6年利润”则成为其吸引投资者的噱头。

早在一年前《瞭望东方周刊》曾报道：

2008年之后，入园难问题集中爆发，公办幼儿园的发展又迟迟跟不上，于是幼儿教育的品牌加盟市场急速扩张。

现在很多幼儿园都在卖品牌、做加盟，其目的并不单纯是要赚取加盟费。企业可能更希望借扩大规模上市圈钱。像红黄蓝这样的大品牌，正在通过遍布全国的加盟园进一步控制各种市场资源。

资本大量进入的同时，激活幼教行业，但毫无疑问也放大了原有的某些问题。当然岛君并不是将此事归咎于资本，毕竟虐童事件背后是一系列系统因素，而是希望看到的是资本流入更健康的企业，能对父母、对年幼无辜的孩子负责，不只是盲目追求收益回报！

愤怒之余，我们更应该有所行动！

在愤怒之余，我们亦应该保持清醒，思考为何侵害儿童事件不断发生？又该如何避免此类事件？

2016年奥斯卡最佳影片《Spotlight》（聚焦）讲述了一帮波士顿环球报的记者揭露天主教会性侵孩子的故事，有一句台词说：如果养育一个孩子靠的是整个村庄的支持，那么毁掉一个孩子整个村庄也脱不了干系。

1.让法律“有牙齿”

随着社会老龄化和城市化加速，以及二胎的放开，中国“幼有所育”社会机制的缺失已经越来越凸显。十九大报告明确宣示：要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不断取得新进展。儿童事件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得到根本的解决还要从制度设计上入手。

我国尽管出台了有关儿童的法案，但光有冰冷的保护儿童的法律条文还不够，还要严格落实执法。

关于此事件，人民日报评论写到：

孩子们的身心伤害、事件引发的负面舆情，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几率，都不仅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更应该在源头上予以整改。

要让法律有“牙齿”。对待孩子，任何施害行为都是不道德的，更涉嫌触犯刑法。

保护儿童的法律，只有真正“带有牙齿”并严惩不法行为，才能让定罪和处罚更具针对性、更有威慑力。

我们常常发现很多恶劣的事情被曝光出来后，相关负责人被开除，似乎此类事件就平静下来，直至下一场风暴来得更猛烈些，不断地被刺痛着、敲打着。

这次，也有很多公众人物发声，力求真相和严惩。拉卡拉控股董事长孙陶然亦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管理上一个重要的原则是惩罚太轻等于纵容，犯罪成本低等于鼓励犯罪，我们现在对于很多“人渣”型的犯罪诸如虐童、拐卖、黑心食品等等反应迟钝，处罚太轻……

从管理角度看，即便是在立法没有跟得上的情况下，如果想管，也是完全可以管理的，关键是想不想管以及管理的理念是什么。

对于管理者而言，原则问题必须第一时间明确表态，对于明知故犯的、危害全体的、挑战道德底线的，必须严惩不贷，“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才是正确的管理理念。

2.加强行业监管，教育企业更要自律

与发达国家的经验相比，我国托幼、学前教育无论办学还是监管都有不少“短板”。

现在许多地方，幼儿园的学位已一席难求，能在千军万马中抢到一个学位就已经是万幸。公立幼儿园少且设置了各种门槛、私立幼儿园牌照申请困难又无财政补贴的现实背景下，就形成了社会对黑幼儿园的现实需求。因为需求与供给矛盾突出，民办幼儿园和民办培训机构的数量迅猛增长，它们的性质算商业机构还是教育机构，并不清晰。在中国，民办幼儿园的比例已经超过2/3。对不少孩子家长来讲，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给孩子报高端私立幼儿园，高学费已经成为一笔沉重的负担。

民间开办的门槛本就不高，既可以在教委注册，也可以在工商局注册，不仅存在多头管理的情况，而且存在几个公务员要管几百所公办幼儿园和几百个幼托机构的现实。加强行业监管不是说不给民间幼儿园办学的机会，而是更规范此行业的发展，从源头上杜绝坏人进入幼教行业，也在幼儿园运营过程中加强巡查、意见反馈。

在互联网时代，信息越来越透明、流动性更强。尽管不少幼儿园很强势，不接受家长实时监控上课情况，但对于幼教企业而言，这不仅仅是企业，更是一份从事育人的职业。

教育企业更需自律， “人”字一撇一捺，不只有商业，不只是一门生意，还有责任、真正对人的关爱。不尊重客户，不提供优质、安全的服务，下跌的不止是股票，损坏的不止是企业品牌，还有每个人内在的灵魂是否可以安宁。

3.规范幼教行业，提高幼师素质、待遇

与此同时，国内的幼师严重不足、幼师普遍不受重视。尽管国家规定从事教育行业，首先必须拥有教师资格证，但从统计来看，幼儿园“无证上岗”的情况十分普遍。

与中国幼师低门槛相匹配的，是幼师的低学历、低薪资。根据中国教育部公布的数据，截至2017年8月24日，从幼儿园园长及专任教师（2,498,783人）的学历来看，园长和专任教师中专科职工占比最多。

岛君曾采访过一家从事幼教的企业创始人，他提及尽管行业收费非常高，但幼师年轻化，年龄平均不到二十岁，工作辛苦，但待遇不高，行业流失率很高，亦是幼师队伍的真实折射。

据报道，此次出事的幼儿园，普通班孩子的每月学费大概在3500左右，国际班学费4800，还不包括幼儿园兴趣班学费、伙食费、一次性用品费等。但是这里的教师月薪不到孩子一个月学费。这种薪资水平与城市的低端劳动力相比，没有任何的优势，更加不能让幼师对自己的工作有强烈的认同感。

严惩虐童幼师的背后，亦应该关心幼师待遇和培养，尊师重教中还要尊重幼师。

想想我们是否足够尊重这些从事培育“祖国花朵”的职业？承认幼师的专业性并提供相应的待遇和尊严，相关的教育部门、幼教企业也有必要设定幼师收入补偿制度，有必要弥补幼师心理落差以增强职业认同感，有必要通过职称评定等方式将幼师纳入统一管理，有必要对幼师上岗进行资格审查、定期考核、不定期淘汰……或许，这样才能让真正爱孩子的人的工作，才能让孩子在健康温馨的学前教育中免受无谓的伤害、形成完整的人格。

4.中国家长亟待补课

中国在幼教上欠了很多账，中国家长也拉下很多课。

儿童受到性侵犯的普遍性，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但大部分时候是被掩盖和隐瞒的。2010年，世界卫生组织曾做过调查，全世界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中，有被性侵经历的女童大约占到20％，男童占到5％－10％。一些孩子遭遇性侵之后选择沉默，在成长中造成长久的伤害。

在中国，“性”一直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字眼，而性教育尤为缺失，中国父母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是空缺的。对于年幼、对社会尚没有形成清晰认知的孩子而言，父母发挥的作用更为重要。这次事件事发在小班，也是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语言表达不够流畅、自我保护能力几乎没有，处于明显的弱势地位，因此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

中国父母需要自己先补课，才能给孩子上好自我保护的课，教会孩子对虐待、性侵说不，及时发现孩子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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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性教育视频

心理创伤援助公益平台春风网创始人隋双戈亦提出了具体的建议：

家长可以用画画或游戏的形式，向孩子讲解自我保护知识。比如，画个小娃娃，标明各身体部位，告诉他们哪些隐私部位不可以让陌生人摸。

如果孩子收到了侵害，发出求助时，不应该选择忽略或拒绝相信，更不应是责备和埋怨。这样的态度很容易给孩子带来二次创伤和冲动行为。家长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倾听孩子愿意表达的一切，通过以上信息判断发生了什么。

“许多需要的东西我们可以等待，但是孩子们不能等”。每个人都曾经是孩子，也都会长大成人。加强对孩子的保护，便是对未来的一种承诺。红黄蓝事件此次敲醒的警钟能改变这个行业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人人心怀希望此类事情不要再发生，“红黄蓝”之后，我们还要提心吊胆多久？而更重要的是现实中，我们下决心付诸的行动有多少，这任重而道远。

来源：正和岛（ID：zhenghedao）综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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