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江豚、飞羽的美好相遇 我在洞庭小岛上的自然观察笔记
凌晨1点15分，东洞庭湖艑山岛。
冷冷的冬雨在帐外胡乱拍打，冷冷的我在帐内冻醒过来。雨已劈劈啪啪下了半宿，冷雨从帐篷不争气的防水拉链处渗进，打湿了套在身上的外层睡袋。纵然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在接近冰点的温度下，头脸依旧一片冰凉。戴上毛线帽拉起护脸后的我，只能继续努力入睡。
说来有趣，能让我如此心甘情愿“受罪”的动力也恰恰来自于此刻正用凄风冷雨虐我的这方水土。准确说是栖息于此的江豚、鸟类以及这方天空下的静美自然。它们不仅促成了这篇自然观察笔记，更成就了一段珍贵难忘的经历。
每到冬季，有很多候鸟都会来到洞庭湖 郑昊/摄
第一次见到江豚是在北京人潮拥挤的地铁站台宣传画上：一张状如海豚的面孔，一个似微笑般张大嘴巴、露出萌感十足小牙的调皮表情。当时不觉一惊——原来还有江豚，而且就分布在长江流域。让人意外的是，它们竟然已濒危到亟待保护和拯救的程度。于是乎，当一个来自江豚重要栖息地东洞庭湖的志愿者招募机会来到眼前，说什么我都觉得应该抓住，就算，只为与这个只在千里之外的宣传画面上偶遇的美好生灵见上一面。
图：中华新闻网
图：昵图网
最终踏上艑山岛并安顿下来，已时近傍晚。作为志愿者，我们第一天晚上的工作是随东洞庭湖生态保护协会的队员们一起巡湖。这个由当地有胆有识的善良渔民朋友自发组成的队伍几乎每天进行这样的例行巡护，以发现并劝止包括电捕鱼在内的各种非法捕鱼行动，从而为东洞庭湖的生态恢复护航。
上图：郑昊/摄 下图：阿黄/摄
当真正参与到这持续数小时的快艇巡护工作中时，我才发现实际过程的艰苦远超想象。首当其冲的就是寒冷。快艇一旦起了速度，冷风就开始往脸上扑往衣服里灌，即便冲锋衣里裹上了羽绒服，坐久了仍有一股耐不住的寒气自脚底升起，逼得人乎坐不住。
志愿者在巡护艇上，观测江豚活动 小武/摄
随着巡护范围的不断拓展，我们发现并有效劝止了几处个人电捕鱼，更开启了和江豚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远离艑山岛的一片水域，经验丰富的巡护队员们将快艇熄灭了引擎，让其自然漂游在湖面上，同时悄声告诉我们：有几只江豚就活动在船附近这片水域。
郑昊/摄
一时间，随水波微微荡漾于漆黑湖面的小艇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敛气努力倾听，随着“噗—噗—”的换气声从不远处的水面传来，大家兴奋地意识到是江豚现身了。虽然黑夜中无法辨清它们的轮廓，但这夜空下静听其呼吸的体验已足够鲜活有趣，同时也让所有人更加期待未来几日的近距离接触。
郑昊/摄
进行了几日的例行巡湖工作后才逐渐发觉，江豚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亲近：在水中异常灵活的江豚总是与人保持着大约几十米的距离，而作为观察者的我们也只能凭借它出水换气的瞬间来锁定其具体位置；并且，即便掌握了它们的大致换气频率，仍很难预测它们下一次会在哪里露头，因此要想拍摄下清晰的照片非常困难。
郑昊/摄
这让满怀期待与它们近距离接触的我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正是江豚得以在这片存在着挖沙、非法捕捞等人为干扰环境下继续生存下去的必要选择。能在栖息地亲眼见到这种美丽生灵，我们已经很幸运，理应知足。
江豚之外，这个时节的东洞庭湖最吸引动物爱好者的恐怕就是观鸟了。时值越冬候鸟进驻云集时节，一年一度的观鸟大赛也即将拉开帷幕，我们在这个时间来到这片观鸟圣地，并且得以深入外人罕至的湖区深处，实在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郑昊/摄
其实早在前往天鹅荡观鸟前，我就已利用空闲时间几乎走遍了艑山岛上的每个角落寻觅鸟影。每天清早，我都会被婉转鸟鸣唤醒。走出帐外便见帐篷前的枝头上群集的金翅雀、灌丛中活跃的同为洞庭湖留鸟的白头鹎。这些喜爱扎堆活动的鸟类，一早便于枝头窜跳取食，一旦感觉到外界风险集群便同步撤离。
郑昊/摄
郑昊/摄
与之相映成趣的便是略显孤傲的另一种鸟。当我观察着的一群于枝头叽喳的白头鹎已然飞离，却还有一只鸟立于枝头迟迟不走。
郑昊/摄
好奇之下透过镜筒仔细打量一番才发现，这是一只颜色亮丽、嘴喙尖端成弯钩状、有小猛禽之称的棕背伯劳。因为下至甲虫上至老鼠和蛙类都可能成为它的食物，所以那兀自立于枝头的傲娇姿态与它捕食者的身份十分合拍。
郑昊/摄
随着观察的深入，在洞庭湖区分布数量较为稀少的几种偶见鸟类，如爱在湖畔草地灌丛内集群活动的褐头鹪莺，有着宛如京剧脸谱面孔、让人一见难忘的红头长尾山雀，也都陆续进入了我的视线。
上图：郑昊/摄 下图：郑燕/摄
而真正的观鸟重头戏还是在外人难以进入的东洞庭湖深处的天鹅荡上演。以天鹅为代表的众多水鸟翔集于此，远远就能清晰听到成百上千天鹅的嘹唳和鸣。群鸟起飞时的景象也蔚为壮观，虽相距百米，但你仍能清楚听到它们扑打翅膀初翔天空时的声响。
郑昊/摄
郑昊/摄
郑昊/摄
在天鹅湖边静静观察的几小时里，除大小天鹅外，苍鹭、白琵鹭、普通鸬鹚也纷纷闯入我们的视线。在整个天鹅荡观鸟行程的末尾，一只闯入镜头振翅而翔的灰鹤算是给路途艰辛的观鸟行程画上了圆满句点。
丰富的行程转眼接近尾声，对于一个自然爱好者以及一名志愿者来说，此行对我的意义并不只在于观测到十数种鸟类并有幸在栖息地见到了野生江豚。更有意义的是，此行让我结识了一批有勇有谋的善良渔民朋友。尽管繁忙的挖沙作业仍在继续，非法捕捞现象也仍然存在，但他们自发成立东洞庭湖生态保护协会并为实践环保出谋出力，让以江豚为代表的东洞庭湖生态保护有了新的希望。
文末，我想借用同行志愿者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来做结：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如这些善良的渔民一般，力所能及，必行一善。
*何大哥带头的渔民们正在发起保卫江豚的众筹，点击“阅读原文”，捐赠你的一份爱心
“江河守护者计划”
“江河守护者计划”是由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资助,“秘境守护者”策划执行的项目，通过招募传播志愿者，前往全国六个环保公益组织，进行体验生活，然后通过文字，图片，视频的方式记录该机构的人物故事、机构事迹等，帮助环保公益机构进行宣传报道,希望通过他们的宣传报道，让更多人知道这些环保机构的故事，让更多公众参与到环境保护工作中来。
秘境守护者
“秘境守护者”是一个由媒体人、公益人共同搭建的新媒体平台，旨在利用互联网连接城市、乡村和荒野，促进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传播生物多样性和文化多元理念。
合作鸣谢：
阿里巴巴公益基金会
平武县老河沟自然保护中心
岳阳市东洞庭生态保护协会
鹤庆西草海自然保护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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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萤火虫研究中心
绿色江河环境保护促进会
特别鸣谢：
2015年秘境全年活动望远镜唯一赞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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