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媒称中国富豪女儿进斯坦福花650万美元,美国顶尖大学招生有一个公开的“秘密”……
最近,美国的“名校入学舞弊案”备受关注,随着案件信息被不断曝光,外媒称,有中国富商也涉及此案,其中一位赵姓女生家庭支付了650万美元。
此次事件性质如何?是行贿还是诈骗,目前仍在调查之中。《纽约时报》的报道称,该案涉及一个中国郭姓家庭,其律师表示,郭家并不了解美国大学申请的流程手续,以为这笔钱只是给学校的捐款,而中间人利用这一漏洞,骗取了上百万美元。
美国顶尖高校在招生中,一直以来对大笔捐赠和精英家庭都有“特殊照顾”,这是公开的秘密。
对此,一位美国资深教育界人士表示:“当美国名校的录取秘密遇到决心更大且具备支付能力的中国家长,暗箱操作就被供需推动成为更公开直接的买卖。金钱似乎真的可以买通这一路艰难险阻,直至象牙塔尖。”
而一位执教于耶鲁艺术专业的教授更加直言不讳,“你以为这儿还是过去的耶鲁吗?她早就堕落了,被技术时代和商业社会的功利所侵蚀。”
今天,库叔分享三篇文章,看看美国名校的另一面。
文 | 耿直哥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环球时报”(ID:hqsbwx ),原文首发于2019年5月2日,标题为《外媒曝光:花650万美元送女儿上斯坦福的中国富豪是他》,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根据多家美国的报道,这位被曝光卷入美国高校入学舞弊案的中国富商赵涛,曾给此案中的中间人以及主谋【威廉·辛格】支付了多达650万美元。赵涛的女儿则在2017年被美国名校斯坦福大学录取。
这一金额也是所有已知卷入此案的家长中最高的一个。排名第二的是120万美元,同样来自一个郭姓的中国家庭。郭家的女儿则被耶鲁大学录取。
同时,这些美国媒体还揭露了赵涛的身份,他是中国某大型制药集团的董事长。
但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也有声音认为这些来自中国的家长并不是主动行贿,而可能是被那个中间人辛格骗了。
比如在《纽约时报》的报道中,郭家的律师就表示郭家并不了解美国大学申请的流程手续,而且以为这笔钱只是给学校的捐款,而辛格便利用了他们的无知,骗他们一下子拿出了上百万美元。
郭的律师还表示中国家长支付金额远多于美国本地的家长,也恰恰说明了辛格是诈骗他们。
(截图来自纽约时报的报道)
而在今年3月《纽约时报》的另一篇报道中,该报也透露一些被卷入的美国本地家长也表示自己被坑了。
这些家长宣称,辛格将自己伪装成是一个教育基金会的负责人、称能给美国乃至全球精英的子女提供就读美国名校的机会,但并未对这些家长透露过自己其实干的是违法的勾当:即拿着他家长给他的钱去给美国名校的运动队行贿,并伪造学生的“体育特长“资料,以此让学生“走后门”入学。
所以,才案情被曝光后,这些家长也都非常震惊。
(截图来自纽约时报的报道)
实际上,赵家的案子也同样很奇怪。
首先,尽管赵涛支付给了辛格650万美元,按照美国媒体的报道和斯坦福大学的说法,这其中只有50万美元是以给学校的帆船队“捐款”的名义给到了学校,而且是在赵涛女儿被录取数月后。
其次,尽管中间人给赵涛的女儿伪造了一份帆船运动的简历,赵的女儿并没有像这起系列舞弊案中的美国名人子女那样,被斯坦福大学的运动队教练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开后门”录取。她还是通过正常的渠道被学校录取的。
同样围观此事的英国《每日邮报》就在他们的报道中这样描述说:“但此案却出现了奇怪的转折,即赵涛的女儿并没有被斯坦福大学的帆船队录取,而是凭借自己被学校录取了”。
(截图来自英国《每日邮报》的报道)
而来自中国网络上的一些线索则显示,一个年龄、姓名、容貌以及被斯坦福大学录取的时间都与赵涛的女儿一致的女子,曾在当年被中国某视频直播平台作为“美国高考状元”进行过推广,还邀请这名“生活在一个大家庭”、“有着4个兄弟姐妹”的“普通女孩”分享了自己的考学经验。从直播中来看,这名女子的英语口语非常好,与网民交流的态度也很礼貌,能感觉出受过不错的家教,她还透露自己曾在英国念中学,是从英国直接申请去美国读的大学,将于2017年下半年入读斯坦福。
根据当时该平台对她的介绍,她在当年的美国大学入学考(ACT)和托福考试中,分别取得了33分(满分36)和111分(满分120)的成绩。至于这个成绩是否够得上被斯坦福大学录取,有人认为可以,有人则认为还不够。
另外,有美国媒体还在一个名为“普林斯顿中美联盟”的网站上发现了关于赵涛的女儿的介绍,称赵涛的女儿对中国的教育政策以及教育不平等问题很感兴趣,希望将来可以投身于中国的教育事业。该网站贴出的一张赵涛女儿的照片,也与中国那个视频直播平台发布的那个女子的照片相吻合。
总之,这些疑点恐怕也是为何目前报道此案的众多美国媒体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没有直接说赵家是通过行贿让女儿上的斯坦福,并强调说“目前尚不清楚赵涛和他女儿是否清楚辛格的违法行为”,以及“美国司法部门目前没有起诉赵涛和他的女儿”。
这也是给赵涛女儿的脸和姓名打马赛克的原因。
不过,由于这份伪造的运动简历还是增加了赵涛女儿的录取机会,所以今年3月斯坦福大学还是以“伪造入学材料”为名开除了她。
最后,不论赵涛及其女儿在此案中到底是积极主动的参与者,还是被“坑”的受害者,有一个问题却让我不得不去思考。那就是当富人的孩子成绩也很优秀,并且还有丰富的家庭资源可以令他们去要么给名校“捐款”,要么去获得更丰富的课外阅历时,穷人的孩子即便再学习成绩上在努力,又真能竞争得过这些优秀的富人子女竞争吗?
至少在看重“全面发展”的美国私立名校看来,答案是否认的。如果赵家的女儿没有在运动履历上造假,而是利用富裕家庭的资源获得了真正的资历,那么相比起成绩同等优秀的穷人子女,她就获得了进入斯坦福的钥匙。
拓展阅读一:
一路买进常春藤:金钱、暗箱操作、贿赂与平权法案的故事
文 | Theo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FT有教无类”(ID:ftcedu),原文首发于2019年3月15日,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韩裔男孩亨利朴(Henry Park)12年级,在年级排第14名——很高的排名;他的SAT考出了1560分——一个距离满分1600分只差40分的完美分数。亨利就读于格罗顿中学(Groton School),这个高中是全美最顶尖的传奇高中之一,可以被称作是“总统中学”,整个罗斯福家族的孩子几乎都是从格罗顿中学毕业的。
亨利申请了常春藤院校中的四所——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布朗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之后收到了四封拒信。同样忙不迭给他发来拒信的还有斯坦福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在格罗顿中学那一届的79个高中生里,有几乎一半的学生——34人——都拿到了常春藤院校的录取,几乎所有人的分数都比亨利要低。但除了成绩之外,财富、家庭背景、捐赠、家族人脉,以及种族比例上,相较之下,亨利却处于十足劣势。
在丹尼尔戈登(Daniel Golden)为《华尔街日报》写作的一篇叫做《对格罗顿毕业生来说,学术不是通往藤校的唯一钥匙》的故事里,亨利的妈妈苏姬讲述了儿子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我们太天真了,还以为大学录取这件事,和学术水平是有关系的。”
这个关于大学申请的故事发生在1998年,凭着亨利的故事,记者丹尼尔戈登斩获了那一年的普利策奖。如今这个故事过去了二十年,针对教育和种族问题的“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非但没有被置入历史的陈列柜,反而被反复地辩论、修订、推翻和重写,更多像亨利一样的高中生在无数次重演一样的历史,在大学录取的这个几乎是神化了的过程里,是对于“不公正”的呼喊、对民粹主义的警觉,以及金钱和学术之间的那一架神秘天平。
在这架天平的另一端,是向布朗大学捐赠了一百万美金的索尼影业主席迈克尔林顿的女儿(被布朗大学录取)、拥有总统父亲但GPA只有C的小布什(被耶鲁大学录取)、奥巴马的女儿、美国第一千金玛利亚奥巴马(被哈佛大学录取)、另一位总统特朗普的千金伊万卡特朗普(被宾大沃顿商学院录取)、向哈佛大学捐赠了250万美金的新泽西房产商查尔斯库什纳的儿子贾里德库什纳(被哈佛大学录取),还有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的儿子(被哈佛大学录取)、好莱坞巨鳄迈克尔奥维茨的儿子(被布朗大学录取)、多数党领袖比尔弗利斯特的儿子(被普林斯顿录取)等不计其数的、前1%的精英阶层或特权阶层的后代。
如果亨利拿着自己的标准化成绩单,去和上面这张清单里的任何一个人对比,他的苦恼可能会变得更大。
我把这个清单读给一位在北京一所普高从事教育工作的女士听,她的儿子正在这所高中里读高一,我试探地问,“他们为什么被录取了?”
“因为家里有钱,”她耸耸肩,简明扼要地说。
在金钱和常春藤之间,是一条斩钉截铁却又模糊混沌的线。斩钉截铁的地方在于,对于不同社会阶层被顶尖藤校录取的不同概率,几乎被所有人默认标准,约定俗成为一个不言而喻的惯例——“总统家的孩子,当然(可以享有这个特权)啊”;而模糊混沌的地方在于,尽管如此,这背后的运转逻辑,金钱如何在常春藤院校之中漂浮、游荡、渗透、扎根和产生作用的机理有时明,有时暗,就像在暗箱里隐约可见又消失的萤火虫——“只要有钱,就能被藤校录取吗?”“到底花多少钱,才能被藤校录取?”无数的不可言说下,衍生出了一个又一个阴谋论和神秘的灰色产业。
这远不止是一个关于总统和亿万富翁的轮盘游戏。
绝对的教育公平不存在,在一个零和游戏,一旦天平发生倾斜,无论倒向特权和精英阶层,或是倒向少数和弱势人群,都会有另一端被丢入不公平的山谷。二十年之后,当年还未成年的亨利已经成了一位壮年男子,但他所期盼的,对于他所遭遇的不公正的裁决不仅没有到来,形势却更严峻了。
刚刚过去的2017年末,哈佛大学的校报《哈佛深红》(The Harvard Crimson)发布数据称,今年得到哈佛大学录取的所有新生里,三分之一,都来自于“传承录取”(Legacy Admission)——一项针对家庭中有申请院校毕业校友的申请者的录取偏好传统。传承录取被称作是“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福音”,这个充满争议的传统长期被诟病是基于裙带关系的“开绿灯”政策,用于专门录取腰缠万贯的、具备向大学校方捐赠能力的,或特权阶层的校友子女。40%被哈佛大学传承录取的新生家庭,都拥有最低不少于50万美金的家庭年收入。
《哈佛深红》的记者乔纳森布隆伯格称,哈佛大学的2021届本科新生——也就是刚刚收到录取,即将在2018年秋天入读哈佛大学的学生里,有29%都来自于传承录取。“数据显示,通过传承录取的学生与一般的常规申请学生相比,有三倍以上的几率被哈佛录取。”
“三倍录取概率”、“三分之一”这样的惊人数据不止存在于哈佛大学,而成为一个普遍适用的原则。据《普林斯顿日报》报道称,普林斯顿大学15%的学生都来自于“传承录取”,不止如此,那些没有传承录取资质的常规申请者中,能够得到普林斯顿录取的人只有11%,而在所有拥有传承录取资质——家庭中有人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无论财富积累与阶层——的申请者里,35%都得到了录取。三倍原则。
据大学藤网站(College Vine)调查称,全球录取率最低(5.1%)的斯坦福大学在面对传承录取的申请者时,录取率升高到了16%。三倍原则。不仅如此,13%的耶鲁大学新生来自于传承录取,22%的圣母大学新生来自于传承录取,19%的北卡教堂山分校新生来自于传承录取,10%的乔治城大学新生来自于传承录取。这个数字在更受欢迎的常春藤院校里,变得更加变本加厉。常春藤院校的传承录取有一个与常规录取完全不同的录取率。在哈佛大学,这个录取率是40%,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这个录取率是41.7%,在布朗大学,这个录取率是33.5%。
《纽约时报》报道称,在藤校学生的群体里,家庭来自于美国最富裕的1%的学生数量,比来自这个家庭收入金字塔底部的60%的学生加在一块儿还要多。
传承录取被《华盛顿邮报》的记者查德考夫曼形象地称作是“为特权和最富阶层而设立的平权法案”——就像六十年代的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因为希望终止对少数族裔的歧视而兴起,种族比例的设定本身却又构成了对亚裔以及多数族裔的歧视一样,传承录取这个传统最初在一战之后为避免擅长考试的犹太移民和天主教徒大量涌入常春藤取代富裕白人成为主流学生而发明。被一并发明用来提升家庭背景和阶级权重的录取政策还包括递交推荐信、录取面试等等,这为取悦美国社会金字塔顶端的1%群体提供了一条精心设计的康庄大道。
丹尼尔戈登,那个讲述亨利故事的记者后来为此撰写了一本解开藤校录取暗箱的畅销书《录取的代价》,里面详尽地讲述了诸多申请常春藤院校的家庭如何提前数年排兵布阵策划,并支付数百万或更高的费用让自己的下一代得到录取的故事。在这本书里,他还第一次公布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真实数字:超过90%的美国大学都在录取中采用了传承录取的偏好。
借由传承录取这个特洛伊木马,金钱、分数和录取成了一个可以精确计算的简单等式,这甚至可以对“花多少钱才能被藤校录取”这样的问题给出直接的回答。普林斯顿学者托马斯伊斯潘沙德(Thomas Espenshade)研究发现,对于背景寻常(家庭成员是毕业校友的白人中产阶级)的传承录取人来说,拥有传承录取的资质等于他们的 SAT 成绩额外多考了160分——考虑到 SAT 是一个分数可能范围从400到1600的考试,160分的加分,远比750分的中国高考中直接加上75分更价值连城。
而对于有更高的捐赠能力,更高社会阶层的校友来说,这个等式中金钱的比重,显然可以被提升到更高的程度。
这就像是一个可视的裂缝,生长在一个森严的制度上。时至今日,传承录取这一捷径,或是开放给中产阶级的家庭校友后代一个相对低的录取标准,或是开放给特权或最富阶层的家庭校友后代一个高额捐赠兑换量身订制、保证录取的机会。
家庭成员里没有校友怎么办?有一个裂缝的地方,往往会出现更多的裂缝——大学、申请人、父母、升学指导顾问,以及其他的第三方商业机构都是这些合谋里轮番登场的角色,令更多没有在学术上达到标准,也不符合传承录取资质的学生得到常春藤院校的录取。据加州伯克利分校的前任校长罗伯特里根努(Robert Rigeneau)称,完全因达到学术标准而被常春藤院校录取的大学新生占录取新生总数的一半都不到。
奥巴马的女儿玛利亚奥巴马被媒体广泛认为是通过“ Z-List”的方式得到哈佛大学录取的:一百万美金,你就能够跻身于哈佛大学资源委员会之中,买得一张席位。拥有席位的少量大额捐赠人,将有机会把后代子女或家人直接送入传说中的 Z-List,得到哈佛大学的本科录取。玛利亚奥巴马入读哈佛大学的方式很特殊,在12月15日早申请发榜日时没有人知道她被哈佛大学录取的讯息,这个讯息是在5月1日才公布了出来。之后,玛利亚选择先进行一年的间隔年,之后再入读哈佛大学。这和进入 Z-List 得到录取的方式如出一辙:哈佛要求被Z-List 录取的学生在入学之前休息一年。
虽然被广泛报道,但哈佛大学从未官方承认过Z-List和大额捐赠人或特权阶级之前有任何关系。在《哈佛深红》的报道里,时任哈佛大学录取委员会主任的马林麦格拉思-刘易斯(Marlyn McGrath-Lewis)轻描淡写地扯开话题,说,“Z-List名单由一堆独立的个体组成。”
哈佛大学的Z-List好像一个放在光明里的秘密。而发展性录取(development case)则像是一个更为广泛应用,却不被大学官方提及的秘密——专门针对学术资质没有达标,家庭与大学无关,无法通过传承录取的方式录取,但家庭却十分富裕,并具备在未来向大学捐赠的意愿,会在财务上支持大学更好发展的学生。
发展性录取近年里公开的最大案例是前文清单中提及的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贾里德库什纳是新泽西房产商查尔斯库什纳的儿子,虽然父亲并不是哈佛大学的校友,不具备传承录取的资格,高中成绩也极其平庸,但通过向哈佛大学捐赠了250万美金,贾里德还是收到了哈佛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发展性录取的例子,亨利格罗顿中学的同学里更是大有人在。就拿和他一块儿递交了斯坦福申请的同学玛格丽特巴斯来说吧。玛格丽特排在第40名,成绩中游,SAT分数只有1220(比亨利低了整整340分)。在1998年斯坦福大学录取的本科学生里,几乎所有(90%)斯坦福录取的高中生都排在高中的前10%,大多数(75%)的斯坦福学生都有1360以上的 SAT 分数。
在亨利收到斯坦福拒信的同一时间,远低于斯坦福平均录取标准的玛格丽特却收到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碰巧在递交大学申请的六年之前,她的父亲——被福布斯选入全球亿万富豪榜的石油大亨罗伯特巴斯给斯坦福大学陆续捐赠了2500万美金,又被选任为斯坦福大学的校董。
预备学者网站(Prep Scholar)的记者多拉赛格尔(Dora Seigel)透露,没有任何一所大学会把发展性录取所需要的捐赠金额明码标价,就像没有任何学生可以不通过中间人的安排直接冲到招生办公室,宣称要通过对大学进行捐赠而得到录取一样。不过在研究中你还是可以找到一些捐赠金额的数字,据传斯坦福大学会考虑的发展性录取最低价码是50万美金。
在金钱、分数和录取的等式里,发展性录取——因为脱下了校友父母等的外衣,仅剩下了财富考量作为唯一的标准,因此在要求了更高价码的同时,也给出了更加保险的换算关系。拥有传承录取的资质,等于申请者的 SAT 成绩额外多考了160分,但对于进入发展性录取考量的申请者来说,这等于 SAT 的分数额外多考了500分——一个几乎可以录取任何分数段学生的标准,也就是说,哪怕SAT只有1000分的发展性录取申请人,也依旧拥有常春藤院校水准的录取竞争力。
比传承录取更加神秘和不可告人的发展性录取,却在美国精英院校中拥有不低的学生比例。在十年之前,杜克大学几乎以主动出击的态度通过发展性录取收入了海量新生,而至今,达特茅斯学院的大一新生还有5%来自于发展性录取,这个数字在其他常春藤院校里也相似。
大学录取名额是一个有限资源。在这个有人获益,就有人倒霉的零和游戏里,5%的发展性录取,意味着每一年,在每一所常春藤院校里,都有超过100位在学术达到录取标准的优秀申请人收到的不是大学录取通知书,而是一封拒信。
曾任达特茅斯学院录取委员会副主任的米歇尔埃尔南德斯(Michele Hernandez)在她出版的《录取常春藤的内部指南》里甚至解释了发展性录取的整个工作流程。
首先是发展办公室(Development Office)——是的,这是大学里的一个常设部分,其次是录取办公室。发展办公室会首先形成一份符合发展性录取的申请人清单,被写进这张清单里,往往已经需要支付高额的费用,之后,发展办公室与录取办公室的录取委员开会共同审核这张清单上的人选,在录取委员手上的常规申请材料里寻找发展性录取人选的申请材料——主要是高中成绩和 SAT 分数。在这场会议中,绝大多数的发展性录取人选都会被直接送入录取名单里,只有非常少数的人选无法如愿以偿。
大学之外,升学顾问和第三方机构的推力则将这一道缝隙彻底撕开。香港教育学院博士后谢爱磊称,保守估计,2万美金能够得到捐赠基金规模约在数百万美金的文理学院录取,5万美金能够得到更高排名的大学录取,10万美金能够得到综合排名前25的顶尖院校录取,25万美金则可以为你买到一张常春藤的入场券。当然,这是捐赠用以发展性录取的门票,该交的学费还要再单独缴。
《野兽日报》(The Daily Beast)的记者凯瑟琳金斯布瑞(Kathleen Kingsbury)甚至撰文写了一篇《如何贿赂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书》。在文中,她甚至条分缕析地给出了一份充满干货的指南:“保持安静,不要炫耀,也不要提出种种要求”、“没有百分之百的录取,但标准可以降到无限低”、“持续捐赠是个好主意”、“借助一个中间人完成这场私下交易”、“好好做功课,捐赠之前多调查”……
对于数量更多、录取率更低,但决心更大、意愿更强,且具备支付能力的中国家长来说,一心希望儿女得到藤校录取,但其概率却如同抽中乐透彩票的超高难度里,一旦得到一个被证实可行的捷径,这些金钱和暗箱操作的交易就会被市场供需关系下的狂热推动演变成为更公开、更直接的甲乙方买卖——至少在甲方看来是这样的:“告诉我,要交多少钱?”
对应的,是市场下赤裸的交易。一家留学服务提供商在其微信订阅号上公开发文宣称提供常春藤院校保录取的项目,甚至明晃晃地给出了价码,“综合排名前20保录取价格是七位数(人民币),比较高的七位数,综合排名前50的保录取价格只要六位数,只是六位数开始几个数字,价格不高”。在这个没有标准价格的市场里,价格的浮动,往往取决于学生与家长的决心和意愿,甚至连哈佛大学也在可以保录取的范围之内,微信号上解释说,“比前20的学校相比高了几十倍,一般只给信任的客户做,名额总共就那么几个,肯定不够。”
而在我加入的诸多由中国留学业内人士组成的微信群里,时常可以看到类似这样的广告讯息:“卡耐基梅隆大学,硕士、博士保录取,2018年9月入学,释放1个名额。申请费260万人民币。”
在过去的一年里,作为美国大学招生咨询协会(NACAC)认证的升学指导顾问,我密集地接触了超过1000位中国籍的学生,他们或是正计划申请美国大学,或是有打算申请美国的研究学院。尽管知道录取名额和席位有限,但为数众多的学生依旧会把常春藤院校作为申请的理想目标。
从略有悲观主义的论调出发,金钱似乎真的可以买通这一路的艰难险阻,省去漫长旅程,带一个人去往象牙塔的最高山巅。亨利大概会义愤填膺地说,不公正的教育制度下,就算得到藤校录取、毕业,拥有了常春藤学位又怎么样呢?
当年被指称花了250万美金买进了哈佛大学政府管理专业的贾里德库什纳,如今已37岁,他成为了白宫里的一名职业政客,是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背后最有权势的幕后推手之一,他甚至还有了另一个为人所知的身份——总统女婿,特朗普最心爱的女儿伊万卡的丈夫。
伊万卡凭借着传承录取,顺利入读沃顿商学院。两个美国地产大亨的后代贾里德库什纳和伊万卡如今有了一个可爱女儿,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女儿选择预备高中和大学的时候了。
拓展阅读二:
我逃过了中考、高考、逃到了美国,但其实竞争是逃避不了的……
中国高考,已不再是通向大学的独木桥,因为有了“洋高考”。
与“洋高考”潮头初起时,海外留学多少还是“尖子生的专利”不同,而今,为了“提前让孩子适应”,更为了给“搏”美国名校增加成功系数,留学低龄化愈演愈烈;同时,“在外国读书很轻松,中学生课余有很多玩的时间”、“国内成绩不好的学生,到了国外就像变了个人,一下子出色了”之类说法广为传扬……
站在此岸遥看彼岸,究竟能看见什么?《文汇报》记者趁到美国走访名校,就这个话题作了一些采访——不敢说“深入”,更不敢说“全面”,只是希望能够让大家换个角度看看、想想。
文︱樊丽萍、姜澎
本文摘编自微信公众号“文汇教育”(ID:wenhuieducation),原文首发于2016年6月18日,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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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过的竞争
有数据显示,在北京、上海等城市,放弃国内高考乃至中考、选择出国留学的学生正以年均20%的速度增加。
根据教育部今年3月公布的数据,2015年度我国出国留学人总数52.37万人,其中自费留学48.18万人。与2014年度相比,出国留学人数增长了13.9%。与此同时,留学回国人数也增长了12.1%。
“洋高考”大热,留学队伍的结构迅速变化——越来越多中学生把美国的大学作为本科教育“目的地”;而为了上美国名校,诸多学生在读初中或高中期间,便远涉重洋。
但家长们花了大把钱把孩子送出去,真的能让他们对接优质教育吗?还有,提早留学而躲开国内的应试教育模式,孩子真的就轻松了吗?
另一种竞争
“美国和中国,在哪里读中学更辛苦?我逃过了中考、高考和应试教育模式,但其实竞争是逃避不了的。”
在耶鲁大学,记者遇到了硕士研究生李伟伦,她说起另一种竞争:“我总算分两步跨进了名校,但一路看到很多小留学生同伴选择放弃。”
李伟伦是四川人,早在2004年读初二时,就被父母送到美国东部一座城市。一家人的梦想,是希望她申请进入一所排名前50的美国大学读本科。但成绩全A的李伟伦,在竞争路上栽了个大跟头。
“在美国上高中,每天下午3点就放学了。但3点以后的自由时间,美国同学都安排得满满的,参加各种体育运动、社会服务、艺术类或科学类社团活动……”
事实上,美国本土的同学从高一开始就在为申请名校作准备了,因为除了高中的学习成绩和SAT分数,美国的大学在录取新生时很注重申请人的履历——一张履历表能否被填满,他们认为这能从一个侧面反映这个孩子的综合素质和能力。
李伟伦对美国的升学行情一时没弄清楚,况且融入当地环境要有一个过程,后来她也努力想参加社会服务等等,可是得花比别人多得多的精力——比如最简单的一件事,美国同学花20分钟就能在网上找到活动信息,她却要花上1个小时甚至更多。
“申请名校的本科,一个重要录取指标是看你是否展现出了领导才能。对我来说,成为当地学生的领袖,显然很难在高中三年里做到。”高中毕业前,李伟伦申请了15所全美排名前50的大学,结果一份录取通知书都没收到,只能去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
“进大学后,我重新分配了时间和精力,30%学习,40%社会服务,还有30%用来建立社会关系——最终在大学期间换来了一张填得满满的履历表。”4年努力,李伟伦赢得了耶鲁的认可。
但在耶鲁念硕士,她心里别有滋味:“其实耶鲁这样的名牌大学,最重视的是本科生,其次是博士生,硕士生排在最后。”
李伟伦懂这些学历的不同含金量,不像国内许多人,一听“耶鲁”就立正,而且想当然地认定那里的博士一定比本科生身价高。
有些名校的硕士项目,完全可以说是“创收”,“有的专业,硕士一招100多,而博士每年才招10个不到;硕士一年学费要四五万美元,而博士给奖学金,自己不需要花一分钱。”李伟伦说,因为经济不景气,美国很多高校这两年都扩大了硕士招生规模,即便“常春藤名校”,也开设了过去十分不屑的1年制硕士项目,二三流大学新开的硕士项目更多。
百里挑一
在没到美国之前,像李伟伦这样认为自己“肯定拼得过美国同学”的国内尖子生,很多。这显然低估了美国名校入学竞争的激烈程度——它们让包括美国人在内的全世界众多国家的家长都“发疯了”。
择校,在美国孩子读高中、初中时,也是普遍现象。
李伟伦说,要申请名牌大学,普通中学的学生往往吃点亏,除非你是学生中公认的领袖人物,甚至要在所在地区或所在州出类拔萃。美国人也相信,名牌中学有更多资源,特别是拥有众多优秀学生能造就更好的学校氛围。名牌中学老师为申请人写的推荐信,对名牌大学是有说服力的。
“亚裔家庭重视孩子学业成绩已是世界闻名,但竭力帮助孩子考上名牌大学一样是美国家庭的大事——这和肤色、国籍等等无关。”纽约史戴文森高中(Stuyvesant High School)的学生辅导员杰瑞米说。
史戴文森高中,是一所在全美能排进10强的公立高中。每年它的毕业生里,总有七八十名被康奈尔大学录取,二三十名被哈佛录取,二十名左右被麻省理工录取。难怪它是纽约州的家长们“挤破头”也要帮孩子挤进去的学校。
史戴文森高中每年招生,都由纽约州统一命题考试,录取只看这次州考的成绩——也可说是“一考定终身”。过去,它的录取比例是100∶2或者100∶3,“后来因为经济不好,很多原本想送孩子上私立高中的人家也涌过来了,结果录取比例达到了100∶1。”杰瑞米说。
在美国入读好的高中,学业并不像国内传说的那样轻松。“美国人不捧‘奥赛’,但好学校的学科难度一点不比‘奥赛’低。”而且,美国也充斥各种“冲刺班”、补习班和家教。“很多孩子到8年级就要去上‘冲刺班’,为了考高中;考SAT前也上‘冲刺班’。只不过白人圈子、亚裔圈子有各自追捧的辅导班。”一名刚被麻省理工录取的学生这样告诉记者。
美国名校比较多,很多家庭更倾向于让孩子选择离家较近的名校,比如家在西海岸的多选西部名校、东海岸的更青睐东部名校,另外各个州也有一些不错的州立大学,在本州读大学还免学费,所以不像国内大家一窝蜂地只盯着少数几所名校。但这并不意味着竞争不激烈。
虽然所有名校都在招生广告中宣称:“欢迎每位有兴趣的学生选择加入。”但事实上,无论中外,永远只有前1%的尖子生才真正有“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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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高分,管用吗?
波士顿剑桥镇马萨诸塞大街77号,是小舟和记者见面的地方。我们身后,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地标建筑“大穹顶”。
“到了夏天,来学校的旅游团特别多,时常听到有导游在用中文讲解。”随着越来越多中国中学生“想到全美排名前50的大学读本科”,这种“励志之旅”正流行。只是,像麻省理工这样的名校,更想选择怎样的学生?小舟说,她是来到“大穹顶”之后才看透这件事情的。
她告诉了记者一个数字:20,“本科四届学生加起来,真正从大陆考过来的,也就20出头。”
萃取
小舟在麻省理工学院数学系读本科,她很清楚,SAT高分根本不是她被录取和给予全额奖学金的主要原因。
她曾经连续3年获得国际奥数金牌,曾是奥数国家集训队成员。虽然如今小舟很不愿意说这个,但她知道:不挑明了,就不能把很多高中生从“SAT的迷梦”中叫醒。
小舟出国前,家乡好几家报纸和杂志争相报道她的事迹,但都“正确”地隐瞒了一个关键信息:从小学起她就进了奥数培训班,然后接受了长达10多年的奥数训练——这会把很多人逼疯,却成就了像小舟这样真正热爱数学且有超强数学才能的人,也把她送进了世界名校。
“在这里,拿过各种国际大赛金牌的学生多的是,不稀奇。”小舟身边的那几个大陆同胞,她赴美前就有印象,“有一个拿过物理金牌,比我高一届;有两个先被北大录取,大二才来这里,也都是我们这种级别的‘选手’。”
生源是名校的生命线——这是一条“招生公理”,世界通行。名校招生,小舟形象地打了个比方,是在“萃取”:“美国名牌大学强调文化多元化、生源国际化,所以招生时会在世界各地、各种族、各民族的尖子生中按比例萃取若干。”
“气质”
萃取,不同的名校有不同的标准。
当初申请学校时,小舟更心仪普林斯顿和哈佛,但被婉拒。她后来看懂了:不同名校对学生各有“气质”的要求,这一点恰恰最容易被国内学生忽略。
“曾经很不服气,想不通为什么被拒。”在波士顿剑桥镇,麻省理工学院跟哈佛大学紧挨着。小舟去隔壁的哈佛听过课,也渐渐结识了不少哈佛的学生,最终想通了:“哈佛更喜欢招收有‘领袖气质’的学生,果然,他们在大学里总忙着给自己组织的各类活动拉粉丝,总能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我真要去了那里,肯定像个傻瓜,也会被烦死。”
性格沉稳文静的小舟,如今已经释然:除了分数、能力之类,各名校对学生的性格、特长更有诸多细节要求,很讲究精准度:“国内大学招生,是用考分做网眼、撒网打鱼;美国大学招生有点像钓鱼,而且只钓某几个品种。”
后来,还有人向记者道出了去美国读书才能知道的一个“文化秘密”:“美国很多名牌大学所称呼的‘校友’,并不包括硕士生和博士生。只有那些被精挑细选进来读本科的学生,才被认为是‘校友’。”
学校按照“同气相求”的原则挑来本科生,而由他们体现、延续学校一贯的“气质”。
弄明白了这些背景,再来看SAT高分,就不难明白:它管用,但程度有限。指望考得高分就进名校,那是中国式思维。
大多数没能进名校的中国学生,比较尴尬,“洋高考”没有退路,只好往前走,“很多留学生一不小心就落到了三线大学或社区大学。当然,这对美国经济有利。”金融危机后,美国很多大学出现了财务危机,招揽留学生便成生财之道。“你在这里待久了,才知道哪些学校、哪些专业值得读,哪些则是学校专门拿来谋财的。”
单说波士顿,就有近百所大学和学院,很多学校连当地美国人都不怎么知道。这儿是美国“教育创收”的一个重镇,每年5月底6月初,波士顿全城的酒店房价总飚升得离谱,连位于远郊的汽车旅馆,都动辄开出每晚250美元以上的吓人价格,竟然还一房难求。个中原因,倒是波士顿人全都知道的:“这城里近百所学校都在办毕业典礼,毕业生的家长们从世界各地赶来参加。”
融合
在大洋的这一边,越来越多中国家庭为了孩子留洋,下决心“卖掉一套房”。但孩子要走的这条路上有怎样的风景,他们还不了解。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有种种美好的想象,兴致很高。
“到美国读大学,最大的困难不是学业,而是融入当地社会。这很难,真的很难。”留美之前,不少过来人告诉小舟,比起读博士,读本科的一大好处是融入美国社会相对容易。但日复一日的生活,总不时在提醒小舟,“相对容易”跟“容易”不是一个意思。
比如打牌。当中国留学生围在一起玩“三国杀”,美国同学也在玩自己的牌。“有好几次,他们邀请我试着玩玩。我很快熟悉了他们玩的牌的每一条规则,但真的玩不到一起,感觉融不进去,别扭得很。”
那是因为文化背景的差异。“我们从小到大看过许多美国卡通片和电影,但来了之后竟然发现,美国同学没看过,他们从小到大看的是另一些卡通片、电影和电视。玩牌时或其他时候谁说一句逗笑的话,他们一听就乐开了,可我十有八九听不明白。”
在国内,不少人反对“低龄留学”,香港中文大学校长沈祖尧和前南方科技大学校长朱清时都表达过差不多的看法:社会环境和文化的差异,并不是小留学生能够轻易适应的,“适应不了差异,会让你在国外过得不好。”
而有些过来人看得更远,“过得不好”很可能不只是一段时间——所谓的“适应期”,也不只是在国外的若干年。
“许多人还是想回国发展的,或者想留在国外却留不下来;而一旦回到中国,他们很可能也会‘过得不好’。因为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小留学生更是在观念、行为方式形成的关键时期就待在国外,或多或少‘西化’了的人,回国后能否适应国内的社会环境、人际关系,又是一道坎!”
3
选专业,想法真不一样
在国内,搏进名校的尖子生爱往经济、金融、管理等少数几个有“钱途”的专业扎堆。因此大学陷入了“半吊子教改”的困境:一方面鼓励学生按照兴趣选专业,同时提供中途改换专业的机会;另一方面却由于“热门专业”资源有限,不得不设置高高的门槛。
带着有关“热门专业”的中国式思维留学美国,留学生们对美国同龄人选专业的路数大为吃惊——想法真不一样!
想法的差异,折射出种种深层次的差异。
“扬短避长”?
一年一度的哈佛大学毕业典礼前,小罗和父母一同来到哈佛校园,站在哈佛创始人约翰·哈佛的铜像前合影留念。
这是一家三口的“许愿之旅”。“本科申请哈佛太难了,以后来读个研究生吧。”眼下,小罗在读美国伊利诺斯大学香槟分校的电子工程专业。
来美国读本科前,小罗在国内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求学经历。这个北方小伙当年高考的第一志愿是上海交大,无奈几分之差,被北京一所二本院校的计算机系录取。父母焦灼于小罗“没上名校,出路堪忧”,便鼓励儿子退学留美。
虽然这一番折腾耗费了两年,但小罗觉得值:“我读的这个专业在全美排名靠前,以后不担心找不到工作。”
电子工程、计算机等专业,因为就业前景好,是很多中国学生留美的首选。
麻省理工学院的电子工程专业,在全美乃至全世界都排名第一,研究生当中亚裔特别多,不少在中国名校读完本科的高材生来这里念博士。但在本科生中,这个专业并不炙手可热。选读经济系的本科生也不很多。
张旭,麻省理工学院电子工程系研究生。一入学他就吃惊地发现,在选专业上“反潮流”的老美,大有人在。比如,“有个哥们辛辛苦苦挤进来,理工科基础不错,却居然选了自己不怎么懂的音乐系。他说音乐不仅是音乐,也是一门技术活。”
中国学生坚信,扬长避短是在异国求学争取出类拔萃的不二法门,“过去读什么,来了这里还读什么,精益求精。”或许这就“谋杀”了个人发展的很多种可能。
和美国同学谈就业选择,张旭感慨更多:“本来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去谷歌、微软这样的大公司,或者去华尔街,可发现根本不是。”美国同学心目中理想的公司,是刚刚起步、有潜力的小公司;而更多的人,根本不想去公司工作。
比尔·盖兹在麻省理工学院150周年校庆时专门写了一篇文章,题曰“麻省理工为什么出色?”
盖兹引述了一些广受追捧的数字,比如这儿共有76个诺奖获得者;还展示了一些许多人没听说过的数字:这所大学的校友迄今总共创办了近26000家公司,合计有330万名员工,每年创造销售额2万亿美元。
“这里的科研氛围很浓,但它更是一所鼓励创新和创业的学校。”张旭正在慢慢适应麻省理工,他在中国留学生圈子里搞了一个平台,鼓励大家也尝试创业,不要整日忙于考试、实验。
舍弃了“精髓”?
“很多中国学生向往耶鲁大学,但你会选耶鲁的什么专业?你知道耶鲁自己引以为豪的专业是什么?”周鹏从耶鲁大学硕士毕业,当然有了自己的观察结论:“耶鲁人真正骄傲的,从来不是经济学,也不是培养出了美国总统和最高法院法官的法学院。这里从教授到本科生,最津津乐道的是耶鲁有最好的艺术教育,戏剧很棒,建筑学也很棒……”
如今的互联网上,中国网友可以看到各大美国名校的一些公开课程。尽管许多人惊喜,但间或也有人抱怨这些课程“含金量不够”,说“美国的大学其实舍不得开放那些真正高质量的专业课”。
留美已七八年的周鹏告诉记者,对大学专业和大学教育的认知,展现着中美两国学生的差异。
“中国学生来美国,选专业大都跟找工作挂钩。比如以前生物专业很热,但现在读生物的人,连博士后也不容易找工作,所以这个专业就冷了。”他感慨:“好不容易进了美国名牌大学,却不去汲取它的精髓,可惜了!”
在耶鲁就读期间跟一位执教艺术专业的教授的一次闲聊,让周鹏印象深刻。
“你以为这儿还是过去的耶鲁吗?她早就堕落了,被技术时代和商业社会的功利所侵蚀,大概只有中国人还觉得是天堂。”对方很认真地说。
在今天的耶鲁,持如此批评态度的教授并不鲜见,“他们反感学校的一些做法,主要反对学校把过多经费拨给那些更能在短期内产出效益的应用类学科。”但周鹏知道,应用性越强、越容易找工作的专业,一向是中国留学生的“心头爱”。
“在美国,很多本科生真正在意和感到自豪的,根本不是自己读什么专业,而是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周鹏的本科是在俄亥俄州欧柏林大学读的。这所学校在中国没什么知名度,可它的音乐专业在全美排名很靠前。他忆起自己本科毕业前的最后一课——那是他第一次被美国大学的教育理念震撼到。
“学校请来一位搞艺术的校友给我们上那一课。她讲的,是在欧柏林读书期间,她怎么拒绝学校的专业课程设置,最后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专业,她要研究的竟然是巫术。而大学竟然允许她这么做了,最后还给了她学位!”周鹏说,此后他对美国教育多了关注和思考,比如教育环境和创新、个性、为学术而学术、让兴趣做主等等的关联。
当然,教育环境跟学生的求学动机关联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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