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反内卷”时代开始

文/子木

昨天深夜，深圳福田百花片区，身价千万的家长们，心如刀绞，彻夜未眠。

因为深圳刚刚颁布了，《深圳经济特区社会建设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

意见稿上，清晰地写着两行大字：

明确提出完善二手房住房价格引导机制，推行大学区招生和办学管理模式，建立义务教育学校教师交流制度。

“大学区招生”、“教师轮岗制”，是打击学区房的两大狠招，这次再次强调，无疑是对围剿学区房，态度上的肯定。

深圳一位学区房家长留言说：

“其实自二手房指导价格以来，深圳学区房房价就在一路下坠，这段时间亲眼看着掉价几十万，仿佛在割肉，生疼。”

“本来已经够惨了，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又出杀招，很多邻居都在想办法挂房子。”

的确，之前的调控，就像是踩油门，踩死了再松一松，而现在，毫不犹豫，一路踩到底，心里更没了底。

我跟她说，这就是“势”，顺势而生，逆势而亡，自古的道理。

但让我深思的是，深圳可能是全国学区房大调节，真正的开端，因为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一旦这套模式走通，很可能复制到全国各地。

那么，学区房，无疑被送上了“断头台”。

1

我们再来研究这个政策的影响。

首先，“大学区招生”和“教师轮岗制”，并不是这次深圳政策的首创，而是旧模式的延用。

其中大学区制招生，深圳在2015年就在各区进行试点。

举个例子，原来A小区只能上甲学校，B小区只能上乙学校，C小区只能上丙学校，大学区制招生落地后，ABCD小区就变成了一个大学区，A也可以上丁学校。

有人说，这不就是北京西城区此前出台的，“多校划片”？

的确，表面上，大学区就是多校划片，但本质上，有所不同。

北京“多校划片”，孩子上哪所学校，是电脑“随机派位”的。

即使是边缘小区，只要在大学区内，就有一定概率上最好的学校，而之前最好的学区房，也可能上最差的学校。

这种不确定性，起到了均衡的作用，让顶尖学区房成为一种“概率赌博”，赌错了，起码是上百万的亏损。

但之前深圳“大学区”，却不是随机派位，而是，积分制度。

只要积分够，大学区范围内的学生，可以自愿报读学区内多所学校。

而且是“先类别，后积分”。

就是在计算积分之前，先按照户籍、资历、有无房产等，将申请人划分出ABC类，从最高级别开始录取，最高级别招满，再依次向下录取。

也就是说，属于C类申请人，即使是积分超过了A类人，在录取资格上，也落后于A类。

这让我想起了老舍《骆驼祥子》里的一句话：

“同是拉车的，为什么有三六九等呢？”

这种与市民财富直接挂钩的“潜规则”，让深圳学区房房价一路高涨，不断捅破天花板。

因为所有深圳家长都知道，只要有钱，就可以“买”积分，娃儿就可以上牛小，高枕无忧。而房子未来也能卖个好价钱。

数据显示，深圳百花片区遍布着全国最贵的学区房，这群楼龄超过20年的老破小，每平米单价一度甚至超过40万元，平均单价在20万元左右。

这个数值，秒杀了巅峰时期的两位老大哥，北京、上海。

深圳这次重新提出“大学区招生”，虽然没有明确派位方法，但我认为，大概率会学着北京进行“随机派位”。

否则，继续把人划为三六九等，又有什么意义呢？

2

第二招必杀技是“教师轮岗制”。

学区房之所以屡禁不止，是因为跟教育资源深度绑定，而优质教育资源的根源就是，顶级教师。

说白了，买高价学区房，就是买好教师的时间。

但轮岗制，会让优质教师流动起来，普通学校也可能变成好学校，随机性增加，抹平了学校之间的差距。

教师轮岗，深圳之前也有，2014年7月1日就曾下发过《深圳市中小学校长教师轮岗交流工作的指导意见》，那时候主要集中在校长级别，现在下沉到了教师。

其他地方过去也施行过轮岗，但无论是校长还是教师，目前看来，这个工作推行难度极大。

因为任何教师都不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异地支教三年，更何况有家室的。大多数学校为了升学率，也不敢强制执行，轻易得罪“名师”。

于是乎，轮岗政策名存实亡，即使轮岗，也是把个别不听话的弄走。

有人问我，那为什么日本可以实现呢？

的确，日本早在20世纪末，教师就开始轮岗了。但日本教师是公务员，政府可以强制实行。

最重要的是，日本教师的待遇极高。

一个朋友讲，日本老师工资基本会超过一般公务员工资的16%，去乡村轮岗，国家还要给配齐住房、发额外生活补贴等，教育部会保障所有学校的教育设施相差无几。

而且日本老师是全国最有面子的工作，备受尊敬，平日里去挤公交车，都会有人主动让座。

这种“高回报、高地位、高稳定”的工作，弥补了轮岗带来的痛苦。

而我们，如果想大力推行，必须得考虑到这些。

不过我认为，既然提出，就肯定是革命性的。今年1月份上海就出台了教师轮岗制，在奉贤、松江和浦东三个区，进行试点。

意见要求，加大优秀校长和教师的流动力度，新聘特级校长、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不低于20%左右的人员流动到乡村学校或公办初中强校工程实验学校支教3年。

并且，每位教师10年内须有规定的流动记录。

这招挺狠的，教师以后评职称，10年内必须有规定流动纪录，这已经属于强制实施了。不过上海后续也会把相关福利补起来。

3

现在看来，教师轮岗、多校划片、二手房指导价、降低中考难度，已经形成了定向打击高价学区房的“组合拳”。

这套拳法，又准又狠，已经引发了学区房业主的恐慌情绪。

这段时间，北京有的学区房一夜下调100万，上海买家宁可违约，白扔20万定金，也不想接盘，深圳20多万每平米的学区房，开始有人抢先降价抛售。

在失去教育庇佑后，这群老破小住房的真实价值，逐渐暴露。

有人问我，学区房还会逆势反弹吗？毕竟过去也打击过，后来照样还不是死灰复燃，屡禁不灭。

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认为这波打击学区房，中央的决心已经不容低估了。

谁都无法想象，一个万亿级的课外培训市场，顷刻间灰飞烟灭，背后可是千万级人口的就业问题。

子木思考过，如此果断干脆，是因为踩到了时代变革的“红线”。

大家都知道，高考是中国普通人“向上跃迁”，最好的机会通道，然而这些年，一直在加速“内卷”。

财富群体通过学区房、课外补习班，用金钱巩固圈层地位，垄断了优质的教育资源，掐断了普通人向上流动的通道。

从身边现象可以看出，过去211、985大学，农村的孩子特别多，而现在，农村的孩子很少见到，寒门出贵子的概率，快赶上了买彩票。

邓老曾提出，先富带动后富，然而现实是：

先富的占有优势，不会帮助后富的挤占自己的生存空间，只会利用这种优势，压榨后者扩大自己的生存空间。

这天然违背了社会主义初心，必遭铁拳。

目前全国顶级学区房，均已大幅下跌，一二线城市学区房市场，接下来会进入“深度博弈期”。

如果“腰部学区房”继续下跌，会造成卖家恐慌情绪，从而出现踩踏效应，砸一个大坑，三四线学区房也将紧随其后。

这段时间，能观望尽量观望。投资勿入，不要“逆势抄底”，否则会被深套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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