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游戏公司的行业变局与突围
作 者丨蔡姝越,孙煜,吴立洋
编 辑丨朱益民
图 源丨图虫
自2021年7月22日起，国家新闻出版署游戏审批结果页面就停止了更新。
关于版号的一切消息都牵动着行业与市场人心。本周，一则关于网游版号消息再度成为行业、市场关注焦点。
2月21日，有媒体报道称，2022年或将不发放网络游戏版号。在这一消息爆出前数小时，市场还在议论另一则传闻：监管在当日下发了新的指导意见，对部分类别游戏的监管将进一步收紧。
对此，国家新闻出版署相关人士表示版号申请“仍在正常接收”，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相关负责人回应称“没有这样的消息”。尽管权威部门及时澄清辟谣，但21日和22日的二级市场游戏板块受到了巨大影响。
2月21日，腾讯控股（00700.HK）、网易（09999.HK）、心动公司（02400.HK）哔哩哔哩（09626.HK）等多家港股涉游戏公司股价大跌，A股的三七互娱（002555.SZ）当日也大跌6.46%。
2月22日，港股腾讯控股、网易和心动公司等游戏公司继续下跌，A股的网络游戏板块（以Wind网络游戏指数替代）也大跌3.94%……
此外，在本周市场议论的游戏监管传闻里，2021年9月召开的网络游戏内容管理培训班动员大会中提到的几种不合规游戏品类被再度提及。
虽然多家游戏公司均指出本周并未召开“监管会议”，但从趋势来看，近来监管确实加强了对捕鱼、棋牌等部分游戏品类的关注。游戏版号发放和内容监管的不确定性，直接影响着游戏公司们的业务规划。继续优化存量血拼国内市场，还是大力出海寻求新机遇？越来越多的游戏公司需要思考这样的选择题。
传言震动二级市场
2月21日午后，一则“消息”开始在市场流传，传言游戏品类和内容监管政策进一步趋严。
作为游戏上线运营的必要资质之一，网络游戏版号自出现起就一直牵动着游戏行业和市场敏感的神经。“2022年不发版号”的消息一经爆出，立刻成为市场关注的焦点。
虽然在消息爆出不久后，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相关负责人即回应称“没有这样的消息”，国家新闻出版署相关人士也表示版号申请“仍在正常接收”，但这一消息仍然影响了多家游戏公司的次日股价。
2月22日，港股网易低开2.32%，腾讯盘中一度跌2.74%，心动公司盘中一度跌8.38%，最终收跌5.17%。
A股方面，网络游戏指数大跌3.94%，成分股三七互娱跌9.96%，世纪华通（002602.SZ）跌5.63%，完美世界（002624.SZ）跌4.19%。
2022年到底还会不会新发游戏版号？
就此传闻，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日向A股和港股多家大中型上市游戏公司求证。
受访公司均表示，目前并未收到今年版号停发的消息。
同时，多家受访公司在答复时表示，网络流传的“监管思路指导”系2021年9月信息，并非最近内容，也无信息增量，本周监管层并未下发新的指导意见。
记者查询发现，有关部门最近一次公布国产网络游戏审批信息名单是在2021年7月22日，距今已7个月有余。
2021年8月，国家新闻出版署下发《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 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要求严格限制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的时间，所有网络游戏企业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20时至21时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时服务。
自该网游防沉迷新规公布后，国家新闻出版署再未公布过国产网络游戏审批信息名单。版号多月处于停发状态，是本次停发传闻具备十足威力的重要原因。
继去年8月之后，游戏公司再一次感受到了监管消息的震撼。
一名美元基金游戏投研人士2月23日向记者表示，在接二连三的政策消息/传闻影响下，目前市场对游戏等互联网行业的信心比较有限。
“如果说去年（游戏）是政策市场，那今年就是政策加交易市场。长期基本面的因素被淡化了，市场对于研究给出的长期业绩指引关心度有所下降。依然有人对行业比较看好，但这样的观点在行业交流之后也容易被动摇。”该人士称。
“另一方面，交易层面的博弈进一步强化了，政策也好、谣言也好，都成为了一种催化剂。”该人士补充道。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注意到，卖方机构新近发布的研报主题也是安抚情绪，强调行业的长期趋势。
信达证券冯翠婷23日表示，无需对游戏行业监管过于担忧，监管后游戏行业能更长期健康成长。
“游戏版号自2021年8月起暂停是既成事实，但版号审批工作仍在持续，国家新闻出版署工作人员在22日盘后也有辟谣。我们认为版号审批目的是为更好地促进我国游戏质量的提升、保护未成年人以及文化输出，并非一棒子打死游戏行业，实质是为中国游戏实力整体长期提升的重要制度基石。”冯翠婷称。
棋牌、捕鱼游戏将面临强监管
在版号未下发的几个月中，各类关于游戏审查的传言进一步加剧了行业的焦虑和担忧情绪。
例如，此前曾有市场消息称，FPS（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二次元品类下的游戏或将遭遇监管“重锤”，可能之后不会给这些品类发放版号。
普遍不安的情绪氛围降低了市场资金对利空消息的容忍度。因此，当直抵行业心脏的“监管指导”传闻发酵，相关游戏公司的股价迅速走低。
在本次“监管指导”传言中，有消息称不合规题材将面临严监管。
实际上，以上内容早已在2021年9月于北京召开的网络游戏内容管理培训班动员大会中被提及。
当时会议的“内容审查”环节，即集中批判了已出版游戏的多类不合规内容。彼时，多款游戏因含有以上内容而被点名。
多家游戏公司人士在回应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时表示，近期监管层并未出具新的指导意见。
“这类消息如果是真的，公司内部早就应该开会商量应对方案了。”一名头部游戏厂商员工告诉记者。同时，他也透露公司旗下的二次元游戏项目正常运营中，并未受到影响。
虽然“监管指导”传言已遭各大游戏公司“澄清”，但趋严的监管已经是逐渐明晰的行业趋势。记者梳理发现，近期监管层对于部分含有大量引导消费内容的游戏监管趋严。此前的版号审批大头“三类游戏”中的捕鱼、棋牌类游戏首当其冲。
早在去年9月的网络游戏内容管理培训班动员大会时，有关方面已经对游戏中存在的金钱至上、攀比消费的现象做出了明确批评，并指出很多游戏中鼓励消费和攀比，导致游戏中的所有行为都会和金钱付费挂钩。
近期，多款涉及捕鱼、棋牌内容的游戏将面临下架、停运或被罚款等情况。
腾讯旗下捕鱼类游戏《捕鱼来了》宣布于2022年1月27日正式停运，并将删除游戏内所有账号数据及角色资料等信息。
安卓手机厂商也纷纷出台新的准入机制，加强对捕鱼类游戏的审核。如华为于1月28日更新的《华为应用市场联运服务协议》中就提到，“对于捕鱼类游戏涉赌，一经发现则将直接采取永封举措”。
对此，诺诚游戏法创始人、游戏律师朱骏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棋牌、捕鱼类游戏受到强监管的原因在于这两类游戏主要采用射幸玩法，在实践中极易被做成赌博类游戏。
“近年来公安机关已经搞毁数十条基于这两种品类游戏形成的‘游戏-银商-代理/群主’、赌博黑灰产业链，涉案金额数十万乃至上亿不等，故为打击犯罪，必然会在源头加以严格监管。”朱骏超表示。
出海成为新出路
2月23日，花旗发布研究报告称，中国或将于三月恢复游戏审批程序，但具体进度仍取决于是否有更多法规尚未敲定。
23日，港股和A股部分游戏公司也止住跌势，心动公司反弹6.95%，A股网络游戏指数微涨1.07%。
看起来，本周“监管指导”和“版号停发”引起的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不过，多名游戏行业人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均表示，游戏公司在未来可能依然需要面对“版号”焦虑和政策不确定性。
“游戏的审查趋严不可避免，游戏公司应当首先确保游戏内容、玩法的合规，其次需要着力打造一两款具有稳定受众，可以长期运营收益的游戏作为公司运作基础用以抵御不确定的版号审批机制，否则公司的发展将长期处于版号限制的阴霾中。”朱骏超说。
由于国内游戏版号迟迟未有重新放开的消息，不少游戏公司都提高了对出海业务的重视度。一名资深游戏从业人士即向记者表示，今年已感受到了明显的业务压力。作为公司市场业务人士，目前他身上背负了较重的海外市场开拓任务。
对此，朱骏超认为，若游戏公司在此前已经成功申请到版号，则应当着重优化已有版号游戏的内容、玩法，并进一步探求新的盈利渠道；如公司目前尚无游戏产品获得版号，则应注重开发中游戏产品的合规设置，及时调整经营策略，积极推进游戏出海业务。
在过去两年间，中国已有不少游戏公司在出海方面有所斩获。例如，三七互娱去年有多款游戏在海外畅销。2021年10-12月，其出品的《末日喧嚣》（即《Puzzles & Survival》）位列美国iOS畅销榜30/33/34名、日本iOS畅销榜16/16/14名。
记者梳理研报发现，行业几乎已对国产游戏出海形成共识。机构普遍认为，出海是中国游戏公司下一个重要的业务布局方向和业绩增长点。除了国内游戏版号停发等政策不确定因素影响，中国游戏公司积极出海背后也有着其他的驱动因素。
“第一，中国手游厂商具备全球竞争实力，其在全球范围内的产品力/品牌力塑造，为出海提供竞争壁垒。第二，海外市场可探索空间广，可持续挖掘新兴地区人口红利及成熟市场游戏移动化增量。第三，政策鼓励高质量游戏出海，为优质文化传播提供支撑。”中金公司称。
从数据来看，2016-2021年中国自研游戏海外收入的年均增速为20%，比自研游戏国内收入复合增速高出3.3%。目前，中国游戏在东南亚的市场份额达50%，但在美/日/韩市场并未超过30%，仍有非常大的成长性。
据中信证券王冠然预计，2025年中国移动游戏出海收入可达328.98亿美元，未来4年的年化复合增速超20%，对应2021年空间翻倍（104%）。
艾媒咨询CEO张毅则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在目前行业环境不确定较强的情况下，游戏公司最好的做法就是谋求自身业务结构转型，除了目前都在提倡的游戏出海，将已有的业务转向新兴的消费领域，在现阶段也值得去尝试。
“游戏的精品化之路，对于不同的产品来说有着不同的思考空间。但不管是内容制作还是营销推广方面，都要严格履行国家有关监管部门的要求。”他进一步强调。
此外，张毅表示，有关部门对于游戏内容的监管趋势无疑是不断趋严的。游戏产品在目前的大背景下，也须在文化和价值观等方面与监管层相对齐。而对于国内正在运营的游戏产品来说，如何进行保证合规，同时加深与相关法律法规的结合，都需要游戏公司进行存量的升级和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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