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增长奇迹到一蹶不振，日本经济发展经验有哪些镜鉴与启示？
导读：华尔街见闻联合中信出版社、清华大学产业发展与环境治理研究中心邀请《繁荣与停滞：日本经济发展与转型》译者郭金兴做客华尔街见闻「见面Lite」直播间，解读日本经济发展经验对中国的镜鉴与启示。
根据日本内阁府本月15日发布数据，今年第三季度日本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环比下降0.3%，按年率计算降幅为1.2%。这是日本经济自去年第三季度以来首次出现下滑。有分析称，导致日本GDP“爆冷”的原因包括日元贬值、通胀高企等。今年以来日元对美元汇率累计跌幅已超过20%，20日下午，日元对美元汇率一度打破150日元，刷新1990年8月以来最低点。
然而，二战结束后的日本曾一举跃升为世界第二经济强国。回顾日本的经济发展史，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条从“成功”转向“失落”的曲线。我们应如何看待日本经济从二战后至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发展与转型历程以及日本失去的二十年？从增长奇迹到一蹶不振，日本经济发展经验对中国有哪些镜鉴与启示？
二战后至21世纪第二个十年日本经济发展与转型
二战中，日本给亚洲其他国家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本国也深受其害。战争摧毁了日本25%的国家财富和资产，25%的建筑物和82%的船只。值得注意的是，二战前的日本，比如1938年日本人均GDP相当于美国的40.44%，在学界已经认定这是一个比较发达的经济体了。二战结束后的1950年，这一比例降至了20.09%。
从这个角度来讲日本二战后的快速经济增长的过程算是一个经济恢复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有点像中国在 1978 年改革开放以后实现的快速增长。自改革开放后，我国经历了一个明显的经济赶超过程。按照世界银行的划分标准，中国分别在1997-1999和2008年从低收入进入中低收入和中高收入阶段；目前接近跨越高收入门槛的水平。
战后日本能够实现经济的赶超，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它实行了战后经济民主化改革。一方面是解散财阀，财阀被认为与战争有密切联系，需要对其进行限制和拆分，虽然这里的拆分并不彻底；第二方面，推行了土地改革，地主的土地被低价转让给了农民，形成了比较平等的社会结构，这也是后期经济可以平稳快速发展的基础。第三方面，对政治制度进行民主改革，把政体改为君主立宪制。但是改革往往都是缓慢推进演变，为何日本能够实现这么快速直接的经济增长？直接原因在于技术进步，技术进步为GDP增长带来的贡献值在50%以上。投资和出口也起到了重要的带动作用。
二战以后日本经济的发展可以明显分为3个发展阶段，第一个是快速增长阶段（1950-1973），也就是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前，日本每年GDP平均增速度在 10% 左右。从石油危机开始到泡沫经济破灭之前，有一个中速增长阶段（1973-1989），平均每年增速在 5% 左右。从1990年泡沫经济破灭以后，就是大家熟知的“失去的 20 年”，平均增速为0.8% 。根据最新发布的2022年全球GDP数据，虽然日本依然位列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但是德国紧追日本，两者之间的经济总量之差只有0.1万亿美元左右。如果日本面临的问题无法得到有善解决，德国极有可能超过日本。
如何看待日本失去的二十年
通常来讲，失去的20年大致是指从1992年日本泡沫经济破灭至2012年安倍再次上台的这段时间。技术进步带来了经济增长，但同时技术进步速度一旦下降将直接影响GDP发展。日本从1975 年到 1990 年这段时间和 1990 年到 1995 年相比，技术进步速度下降，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下降了1%左右，劳动投入下降了1.4%左右。另外就是与绕不开的人口老龄化的问题有关，日本的人口劳动力一直在萎缩，直到今日也没有得到改善。
那么很多人说为什么日本会出现资产泡沫？1985年的《广场协议》促使日元升值，被认为是导致资产泡沫的原因，但是经济在1992年之前仍维持了较快的增长速度，可能两者并不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在资产价格上涨的过程中，央行的政策利率维持在较低的水平，因为此时通货膨胀率较低，并且根据《卢浮宫协议》，为了维持日元币值稳定，日本银行不应提高利率。而恰恰由于当时经济增长强劲，这为泡沫的识别带来的困难。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出现了一次经济繁荣，尽管通胀率很低，但是资产价格出现了暴涨。日经指数从1984年的1万点上升至1989年的将近4万点，平均地价指数由1984年的90上升至1991年的150。城市地价和商业地价上涨幅度要更大。1990年股票价格下跌了近50%，2003年跌至80年代初期的水平。2004年土地价格下降至最高峰的1/8。
泡沫经济破灭之后，央行并没有意识到泡沫破灭对金融稳定产生的负面影响，未能采取迅速的行动。1992年，政府使用公共资金投资股市，以稳定股价；1993年增加了政府支出，并且货币政策保持宽松，经济出现了复苏迹象。由于土地和股票价格继续下跌，1997-1998年出现了银行业危机，1997年提高了消费税，使经济再次下跌，银行为了掩盖不良贷款的状况，继续向经营不佳的企业贷款，由此形成了僵尸企业。对银行监管的改善使银行更难隐瞒对僵尸企业的贷款，但是并没有迫使银行减少对这类企业的支持。僵尸企业和不良贷款问题拖累了经济的复苏。一直到2003年以后，金融监管部门迫使银行解决不良贷款问题。
全球经济“日本化”的当下，日本经济的经验有哪些镜鉴与启示？
第一，日本经济的赶超从大约150年前说起，中日两国在西方人民的冲击下，几乎差不多时间走上了迂回曲折的现代化道路。中国受到的冲击要比日本更早一些。日本通过明治维新以后近半个世纪的努力，已经挤入世界大国行列。二战期间，各个国家都在推翻重建，日本也不例外。通过一系列合适的经济制度，从低收入国家变成比较富裕的国家。所以日本的发展模式开始被东南亚国家包括中国模仿，可以说日本的经济发展能够给东南亚国家包括中国带来很多借鉴意义。
第二，日本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鲜明的制度是具有特殊性的。比如，在经济赶超阶段，一些具有日本鲜明特色的制度发挥了重要作用，例如主银行制度、员工制终身雇佣制以及企业与政府之间密切的联系。但是在“失去的20年”中，这些制度反而成为了转型创新增长的阻力。这就说明在一些特殊发展阶段，特殊的制度只能发挥特别的作用。
第三，日本和中国有着比较相似的社会传统文化。日本在历史上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是比较大的，这种相似性可以让中国从日本得到一些特殊的启发。虽然两个国家基本国情、发展现状和历程都不一样，但是从根本上来讲，都在经历从传统社会像现代化社会转型的过程，无论是从经济、社会还是文化上。
最后，人口老龄化的问题，我们要充分的汲取日本的经验教训，避免这种经济增长速度的急剧下降以及长期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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