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是什么从小激发了我的想象力?
昨天去看了《流浪地球》。
说实话,对中国第一部硬科幻大片,我原本是不抱太多期望的,因为,除了金钱和实力,科幻片对于整个电影业的软硬件要求不是一般的高,必须承认,中国影业和好莱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没想到,居然很好看。
自然也有种种小问题,但已大大超过预期。
身为一个科幻迷,以前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到好的国产科幻片,只好把《星际穿越》、《地心引力》、《2001 太空漫游》、《火星救援》、《火星任务》、《超时空接触》(此处只列举和太空有关的科幻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开心农历新年,有这样一部优秀的电影弥补了我的遗憾,同时,我看到了不同于好莱坞电影的价值观,给人以新意。
科幻片,原著和剧本很重要,很多科幻片流于无法自圆其说,虎头蛇尾,结果就烂尾了。
刘慈欣的原著《流浪地球》,是比他的《三体》更容易改编成电影的小说——没有这么烧脑,主题也相对简单。
所以不仅要感谢导演郭帆,感谢听说经费不够豪掷6000万且接受0片酬的吴京,最重要的是要感谢刘慈欣,虽然电影在他小说上做了较大的改编,但是核心创意和想象力却稳稳是大刘的。
在接受采访时,刘慈欣认为,地球象征着最本源的东西,对于依恋家国和故土的中国人,别具意义。
“相比海洋文明,在东方文化里,对故土和家园的感情更深,同时,地球在中国人心中象征着人类全部的生活、文化和历史。太空航行是一种离开本源文化去流浪的情结,如果把地球变成宇宙飞船,就有了更深的含义——我们不是在流浪,依然和我们古老的文化在一起。”
刘慈欣的作品,不胜在文字上,而胜在超乎寻常的想象力,和深刻的人文情怀上。
有这样一句话:刘慈欣以一己之力将中国科幻小说提升到了世界水平。
而想象力,正是讲究务实追求实际的大多数中国人所缺少的。
连刘慈欣也写过:
在中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现实的引力实在是太沉重了。
刘慈欣《三体》
那,是什么,从小激发了刘慈欣的想象力呢?
1. “东方红一号”触动了我的科幻神经
央视的《朗读者》节目里,有一期的主题是“那一天”,刘慈欣受邀分享了他生命中最难忘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6、7岁时,童年的刘慈欣看到东方红一号人造卫星升空。
也就是中国航天事业划时代的那一天,给了刘慈欣强烈的心灵震撼,触动了刘慈欣的科幻神经。
“宇宙之广阔,超过我的那种很天真的想象。”
他从此成为狂热的航天迷,他描述了在酒泉观看卫星发射时的心情:
“火箭立在发射台上,看上去很普通,一旦点火发射,突然发出来的光芒,散发出的那种震撼的雷鸣般的声音,让它拥有了一种神性一样的东西。”
在《SF教——论科幻小说对宇宙的描写》一文中,刘慈欣写道:“科幻的宗教感情就是对宇宙的宏大神秘的深深的敬畏感。”
敬畏感,是信仰的来源。
虽然刘慈欣自称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不妨碍他拥有敬畏宇宙、敬畏未知的信仰。
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想象力启蒙。
2. 阅读、阅读、阅读!
小时候,我最先接触到的科幻作品,是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飞向冥王星的人》。
到了稍微大一点,我开始迷上了儒勒·凡尔纳。《地心游记》、《八十天环游地球》、《从地球到月球》、《海底两万里》、《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们》,从那时起,我萌发了环游世界的想法。
虽然在当时,我最远去过的距离也就是从上海到杭州。
那会儿我们还没有这么多零花钱买书,都是从图书馆借书。高一时借了凡尔纳的《太阳系历险记》上册,后来没想到怎么也借不到下册了,让我吊了好多年胃口。直到大学毕业,我特地去买了《太阳系历险记》,才解决了存在我心里的悬念。
很荣幸的是,刘慈欣的启蒙作家也是凡尔纳,他看的第一本科幻作品就是《地心游记》。
那会儿还是文革期间。
“那是一个夏天的黄昏,我在看这本书。被父亲看见了,他当即把这本书从我手中拿走。”
父亲告诉刘慈欣:”这类书是’毒草’,不能看。"
刘慈欣一阵紧张害怕,但他仍小声问了句:“这是一本什么书?”
父亲楞了下,还是很客观和勇敢地说:“这叫‘科学幻想小说’,是有科学根据的创作。”
父亲把书还给了刘慈欣。
刘慈欣说:“我的坚持,都源于父亲这几句话。”
读完《地心游记》之后,“感觉就好像在一间黑屋子里,一扇窗户打开了。
他少年时的书单,还包括:
《托尔斯泰文集》,《白鲸》,《太空神曲》……
以及他的最爱之一:蕾切尔·卡逊的《寂静的春天》。从这本书里,他领会到科技发展对环境的破坏,以及学会用另外一个视角看待世界——非人类为中心的视角:用虫子看待杀虫剂的视角,就像地球人看待三体人的视角。
这本书也是教育部要求初中学生的课外必读书之一
整个大学,他都泡在图书馆里,卡夫卡、博尔赫斯、奥威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而这时,他遇上了对他今后写作影响最大的一本书,就是《2001:太空漫游》。他总是谦虚地说,我的一切作品都是对阿瑟·克拉克最拙劣的模仿。
他曾写道:
"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我读完那本书(《2001:太空漫游》)后仰望夜空,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脚下的大地变成了无限延伸的雪白光滑的纯几何平面,在这无限广阔的二维平面上,在壮丽的星空下,就站着我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着这人类头脑无法把握的巨大神秘......
从此以后,星空在我的眼中是另一个样子了,那感觉像离开了池塘看到了大海。这使我深深领略了科幻小说的力量。”
1968年,库布里克导演的根据《2001:太空漫游》原著改编的同名电影,也是一部经典之作
在《流浪地球》的拍摄准备过程中,请来的科学顾问说,“地球被推离”不可能发生。
如果缺乏这个设想,刘慈欣认为,虽然有可能更合理,但是无论是写到小说里还是拍到电影里,视觉效果和戏剧性都远远不如现在的更震撼。
科幻作为一门艺术,有自己的美学,你得考虑它的美学追求,还得考虑它和科学的关系,这中间有一个平衡。最基本的,你不能违反基本的科学思维方式。
但是,这种追求美学的设计并不太离谱,因为:
你的科学知识越多,你的想象力越疯狂。特别是现在,比如现代物理学探测到的那些微观和宏观的现象,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常识限制了,你想象的再疯狂,都疯狂不过真正的科学。所以科学是开发想象力的一个工具,这也是科幻小说的魅力之一。
因为,科学的本质就在于探索未知的事物。
3. 人生的美妙之处在于迷上一样东西
从阅读到写作,是一个输入到输出的过程。
跨过这个桥梁并不容易,需要才华,更需要迷恋、信仰和使命感。
刘慈欣在《球状闪电》里写到:人生的美妙之处在于迷上一样东西。
因为迷恋科幻,所以自己才愿意去做点什么,创作点什么。
其实,儿子,过一个美妙的人生并不难,听爸爸教你:你选一个公认的世界难题,最好是只用一张纸和一只铅笔的数学难题,比如歌德巴赫猜想或费尔马大定理什么的,或连纸笔都不要的纯自然哲学难题,比如宇宙的本源之类,投入全部身心钻研,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不知不觉的专注中,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人们常说的寄托,也就是这么回事。或是相反,把挣钱作为惟一的目标,所有的时间都想着怎么挣,也不问挣来干什么用,到死的时候像葛朗台一样抱者一堆金币说:啊,真暖和啊……所以,美妙人生的关键在于你能迷上什么东西。
——刘慈欣《球状闪电》
而人的一生如何度过,归根结底,或多或少都与信仰相关。
有人信仰物质与金钱、或者世俗的成功,也有人信仰精神探险。
刘慈欣属于后者。
有了信仰,就有了使命感。
在谈到创作科幻小说的初衷时,刘慈欣说道:“我是要把自己想象的世界展现给广大读者。”
刘慈欣是孤独的,他所属的那个科幻群体都是孤独而敏感的异类。
刘慈欣写道:“在忙碌和孤独的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目光大都局限在现实社会这样一个盒子中,很少望一眼太空。......对宇宙的麻木感充斥整个社会。”
科幻创作,就是激励人们打开盒子那扇封闭的门,去仰望星空,关心广阔的宇宙,甚至投身其中。
同时大刘也很清醒:我知道光靠写科幻养活不了自己,总得找一个稳定的工作,我就觉得工程师就挺好的,收入稳定。
他一边在现实中生存,一边自觉承担了使命 ,
“科幻的使命就是拓广和拉深人们的思想,如果读者因一篇科幻小说,在下班的夜路上停下来,抬头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儿星空,这篇小说就是十分成功的了。”
在刘慈欣的作品里,《三体》自然是广为人知的,但是最打动我的,却是一个短篇——《乡村教师》。
一位身处偏远贫困山村的癌症晚期的乡村教师,学校因为经费等问题即将解散,但他还是在临终前,将牛顿力学三大定律教给了四个学生。而正是这一举动,在外星高级文明的战争中,拯救了地球文明,乃至整个太阳系。
文明,在于知识,在于传授,更在于想象力,即使是一个乡村教师,在一个学校里教些和现实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东西,也能决定全体人类乃至太阳系的生存。
而在小说《中国太阳》里,刘慈欣借乡村青年水娃说出了自己的价值观。
“但有一点与探险不同:你们肯定是回不来了。”
水娃点点头:“是的,回不来了。有人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从不向与己无关的尘世之外扫一眼;有的人则用尽全部生命,只为看一眼人类从未见过的事物。这两种人我都做过,我们有权选择各种生活,包括在十几光年之遥的太空中飘荡的一面镜子上的生活。”
想象力,不仅是一种可以激发的能力,同时,也是一种人生的选择。
刘慈欣在《朗读者》节目里的访谈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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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柏
北大MBA
曾在央企和通用电气
从事多年管理工作
现在是一个爱旅行的家庭主妇
同时还进行人生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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