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戒掉那段孽缘

外甥女小美大婚，当她披着婚纱款款入场，尘封的记忆扑面砸来，我满脑子都是康艳——那个和大美同龄，曾生生掏空我心的女孩，她也是今天结婚。此刻，她是不是已经披上了嫁衣，笑靥如花立在喧哗的人群中接受祝福？是否有那么一刻想起一城之隔还有一个旧人，因为她崭新的幸福而心碎？ 

1

康艳与我的故事始于四年前。

那时我开了间小公司，康艳是公司文员，文文静静，束着高高的马尾辫，细长眼睛颇有几分林忆莲的味道。

她中专刚毕业19岁，和小美同岁。或许因为这，很多时候看她忙里忙外，我都会不由地想到小美，倘若那丫头也这样辛苦，我得多心疼，便不自觉对康艳多了几分照顾。

细心的她察觉到我的关心，工作更卖力了。公司刚起步，正需要这样敬业的员工，我几次在会上表扬她，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抹绯红。

一天，一个小伙子突然闯进来，气势汹汹地抓住康艳就往外拖，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放开我，咱们早就分手了。”康艳煞白着脸死命挣脱。男孩眸子里跳跃着某种疯狂，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拖拽得更狠，几个想劝架的员工都被他歇斯底里的吼叫镇住了。

我呆立片刻后，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毫无防备地挨了对方一记重拳。混战中，不知谁报了警，我们一起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康艳语无伦次地解释刚分手的前男友胡搅蛮缠，眼泪掉个不停。男孩似乎更加愤慨，不停地骂骂咧咧还嘲笑我们都被这小婊子骗了……

签完调解协议，司机送我去包扎，康艳默默陪着，满脸愧疚。尽管我左手手肘脱节，疼得钻心，可我丝毫没有责怪她。我告诉她，我不能让我的员工在我的地盘出事。这个解释，我也照搬说给了随后赶来的老婆听。老婆什么都没说，只是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康艳，淡淡地让她离开。

不久，老婆要我辞掉康艳。我没同意，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婆也没兜圈子，说那女孩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女人心眼小起来真是可怕，康艳才多大？我不是一直把她当孩子看吗？

老婆还算通情达理，没再提。我心里却好像有什么突然发芽了，再见康艳，会格外留意她的眼神，说实话，我什么都没发现。

2

大约又过了一个月，有天晚上，我正在外应酬，忽然接到康艳的电话。她抽抽搭搭的要我去公司一趟，我立即离席而去。一路飞驰时，我忽然有些惶然：我这是怎么了？

电梯门一开，早等在那的康艳就抱着我哭起来。好不容易稳住她的情绪，她才告诉我，她在加班时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哭诉要自杀。“父亲出轨要离婚，我妈想不通，要死给大家看，我怎么劝都不听，我好害怕！”

“别怕，我这就送你回去。”康艳的老家在临市，把她送到后，我安慰她：“既然都回家了，就休假一周吧。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怕她走得匆忙钱不够，我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现金给她，但她执意不要。

“对不起，总在你面前出丑。”康艳有些羞赧，“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问题总会第一个想到你，觉得有你在天大的事都能解决。”

我脊背一僵，心里哗地一下跳脱出一条鱼，左冲右突地扑棱着。告别时，猝不及防被她在耳边一啄。来不及反应，她已飞快跑上了楼。

整整一个星期，我满脑子都是康艳和她那意义不明的吻。

再见康艳，她刚从家里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还拎着一袋家乡土特产要送我，向我诉说她如何联合弟弟向父亲的小三开战挽救父母婚姻的经过，我假装倾听，心跳得不像话。

我一再警告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可视线总会不自觉地围着她转。康艳一下子变得明媚动人起来，当她细长的眼睛弯弯地瞥过来，我的骨头简直要酥掉了。

有天加班到很晚，正准备离开，发现康艳目光灼灼地站在面前。环顾四周，大家都走了，迎着她热烈的目光，我忽然就忘乎所以。

就一次，放纵一次。我对自己说。然而第二次也顺理成章，第N次都迫不及待。我失控了，抱着老婆想的都是她；她也疯了，趁人不注意就黏过来，几次险被同事撞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离婚，我要和康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没想到康艳激烈反对：“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这样，我和爸爸的那个野女人有什么区别？”康艳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我怀里跳出去，眼神陌生。

一切完全超出我预料。我以为她也希望和我过一生。

“我们现在不是很开心吗？你为什么非要离婚呢？我爱你，可是和你生活是另一回事，毕竟你大我20岁啊！”

胸口好像挨了一记闷拳，突然觉得她离我好远。

3

康艳是不是压根就不爱我？我是不是被这个小丫头片子耍了？我一边怀疑，一边回忆她的柔情蜜意自我安慰。

我们依然保持地下交往，但我们的关系被离婚这事撕开了个大口子。我像个任性的孩子，一再拿离婚的话题和她讨论，试探她对我的感情。她一再拒绝，没有任何通融。不仅如此，她好像还有点被我吓住了，对我的热度明显减弱。她给我讲自己那个濒临破碎的家庭带给她的痛苦，特别真诚地告诉我不要辜负女儿。

她说得都对，可我还是恨死了她。爱情来袭时她毫无顾忌攻城掠地，如今，我彻底沦陷了，她又来和我讲这些该死的道理。

我没法放手，这个女孩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人前的文静，人后的疯狂，她仿佛激活了我的青春，让我恨不得晚生20年，和她一起挥霍人生。

我的疯狂让康艳意识到了什么，有一天，她忽然说，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

我哀求甚至威胁，康艳避之不及提出辞职。我没出息地跟踪了她几次，看到他们谈笑拥吻，我一下子瘫倒在墙脚。凌晨醉醺醺回家，一开门，酒醒了一半。家里空无一人，桌上赫然放着离婚协议。

老婆一直是通情达理的，关键时刻也是决绝的。我想起几次她的旁敲侧击，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4

我逼自己戒掉那段孽缘的毒瘾，清醒时我会回想，康艳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我。想来想去才明白这场遇见，不过是一个孤单女孩想要找个码头靠一靠。或许，和大叔玩玩是新鲜刺激的，但和我一起生活却是无法想象的。又或许她爱的是霸道总裁，而不是苦苦哀求她的可怜虫。总之，我都不是她结婚的好对象。

把所有感情整理好，我决定去找老婆认错，如果她还能给我机会，我愿意用下半生赎罪。这么多年感情与孩子的羁绊，老婆终究给了我最后机会。

一年后，康艳的婚讯辗转传来，婚期居然和小美是同一天。

看着沐浴在玫瑰花雨中的小美夫妇，我吐出胸口最后一丝执念。康艳的选择是对的，他们毕竟更般配。而我的作用，大概是让她更清醒地认识到这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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