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创新工场联合科技自媒体「量子位」推出的科技创业访谈栏目「创视界」。
创新工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李开复博士曾指出，现在是硬科技创业最好的时代。在这个栏目中，我们将聚焦工场系硬核科技企业，深度讲述科技创业者们的创业故事，解读他们如何用创新打开商业与科技的边界，用技术助推大时代的发展。
本期嘉宾：镁伽科技创始人兼CEO 黄瑜清（后有彩蛋）
在“硬科技”被谈论最多时，镁伽总是会被用来举例的公司。它做的事情，综合了时代最硬核的技术——人工智能、机器人、自动化…而它面向的落地场景和业务，又被认为影响着人类的进程和未来。这么说吧，近几年来，自动驾驶是公认的前沿技术应用王冠上的明珠，而从本质来讲，自动驾驶核心所向，是用AI虚拟司机替代人类司机。但镁伽要打造的，是生物和化学实验室中的“科学家”——AI机器人那种。镁伽希望用AI和机器人自动化等时代级技术，把人类基础科学的从业者，从琐碎且繁杂的基础工作中解放出来。一旦镁伽的“机器人科学家”能够做更多，也就意味着人类科学家在实验室中，有更多时间关注实验设计本身、实验目标本身，自然也能让世界变得不同。甚至因为瞄准制药和生命科学领域，还会影响着人类进程和未来。更具变革的是，制药领域所需的高精尖实验室，如果能被基础设施化——制药公司不需要自建，那创新药诞生的成本和规模，又该迎来怎样的大爆发？所以正是上述这些趋势明确的方向，让镁伽的名字，一次次出现在硬科技代表的热议中。从2016年创业开始，他们从最底层的机器人运动控制起步，然后完成了包括AI算法、机器人自动化等前沿技术的交叉攻坚，到现在已经拥有了国内领先的能力——打造整条线自动化、无人值守实验室的能力。镁伽也因此被更多人认可，更多AI和生化领域的顶尖人才加盟，更多顶级产业资源和资本认可。比如制药领域的药明康德，制造领域的博世集团，都成了镁伽的战略投资方。而一向对硬科技创新眼光苛刻的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博士，目睹了镁伽的技术和业务进展后也赞不绝口，让创新工场出现在镁伽股东序列中。当然，后来更令开复老师自豪的，还是在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中，镁伽用硬科技展现的救火作用。镁伽创始人兼CEO黄瑜清，也对此非常骄傲，他说同事们更加坚信：自己正在用科技创新改变世界。黄瑜清：源自英文Mega，Mega本身是“百万、兆”的意思，用来形容数据量大，再延伸可以有自动化、机器人、超级进化等等方面的意思。我们直译了一下。黄瑜清：对，我们希望用AI、自动化和机器人等时代级智能技术，去改变世界。比如智能自动化赋能新药研发，可以加速特效药研发，让人类摆脱更多疑难杂症的困扰。黄瑜清：我们发现如今生命科学领域实验的方法和100年前几乎没有太大区别，从业人员还是要把80%以上的时间用在基础工作上。而反观汽车、半导体制造等行业，它们的自动化发展已经非常成熟，工人被很好解放了出来。黄瑜清：我们希望交付给客户的更像是一个“机器人科学家”。之前一位客户，他需要每天做超过一万个不同的化学反应来探索一个特定目标产物，并要筛选出最好的反应条件。这是一个工作量大、重复性高的工作。我们产品的1.0形态是把这个反应的过程自动化，让机器人来完成基础工作，让科学家有更多时间去设计实验和分析数据。经过升级后，现在的机器人有了数据分析的能力。一方面，它可以帮助科学家分析此前的数据；另一方面，它还能进行预实验的测试和分析。比如同样还是1万次的反应实验，现在机器人会先做500或1000次反应，分析这些反应结果，然后向科学家推荐适合的反应路径。量子位：听说在抗击新冠疫情中，镁伽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病毒核酸检测过程中，样本需要灭活后转板，人工操作要经过拧盖、移液、关盖一系列繁杂的操作。大规模筛查中，工作人员一天往往要拧上千个管子，工作量巨大，还有被传染的风险。为此我们研发了一个自动化病原样品分杯产品。而且，前两台样机从立项到交付只用了25天时间，而交付一个产品通常需要4个月左右。黄瑜清：我们的核心技术会比较综合，硬件自动化、人工智能、机器视觉、生化知识都需要。我认为以上每一个板块单拿出来，镁伽都有自己很强的竞争优势，我们很多指标、feature都是行业领先的，而且这些能力都是我们自己的。第一，我们的技术不是距离实际应用很远的黑科技，更多是一种工程应用上的创新，并且在不断改进和优化，已经积累了很多专利，在例如精度、速度、通量这些可以横向对比的指标上，都是行业里的佼佼者。第二，镁伽积累了足够深的行业know-how。我们的产品是和客户一起打磨的，花费很多时间去深入应用场景、理解需求，积累了大量数据，这个过程是钱不能买到的。第三，这个行业的门槛比较高、客户也比较苛刻，因此我认为进入客户的时间也是一个壁垒。镁伽现在最重要的头部客户，每一家都经历了12-18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产品试用、打磨以及技术的迭代升级。黄瑜清：我们的客户往往都是科学家，他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在初期时我们发现科学家和工程师之间沟通是有gap的。黄瑜清：比如要做一个化学反应里的投料系统，工程上要求它要兼容几万种不同的试剂，不同的试剂在粘稠度、挥发性上都有差异。在这种差异化下，我们要保障同样的精度和速度，是一个很大的挑战。量子位：有什么技术突破后会对这一行业产生重要影响？目前如果想把所有分子都合成出来，地球上的碳原子是不够用的。如果算力上有了突破，就能拓展人类探索空间的边界。目前我们已知的探索空间大概在10的10~12次方之内，镁伽想做的事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把探索空间拓展到10的20~25次方。黄瑜清：对，这是我们接下来5-10年发展的核心基础设施，不是锦上添花，也不是demo秀。量子位：生命科学之外，镁伽也在先进制造上有所涉足，这之间的跨度看起来很大，它们背后共同的特点是什么？黄瑜清：其实世界上很多自动化、仪器设备巨头公司都在多个行业涉足。看上去不同行业对技术、产品的要求跨度很大，但许多底层技术都是相通的，比如运动控制、测量、光学、材料等等。能够横跨这些领域，也是对我们技术能力最好的佐证。黄瑜清：我们会看3个点。第一，进入的市场天花板够不够高；第二，市场本身是不是在快速增长；第三，我们能为这个行业带来什么。因此，我们会非常坚定地在生命科学领域深耕。它的天花板非常高，传染病、人口老龄化等问题会让这个行业持续快速增长，而且科学家的需求也会越来越多。此外，我们也看好半导体产业，不过在一定阶段内会战略聚焦或者说有所取舍。黄瑜清：像汽车、消费电子制造这类行业里，机器人、自动化去解放的是蓝领工人的生产力，而我们想要做的是解放科学家的时间。这要求我们的产品除了自动化之外，还需要有思考的能力，结合很多行业知识。黄瑜清：一开始我们选择从非常底层的技术切入。但是这样做出来的产品在技术上会有些超前，不是客户真正想要的。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机器人本体，而是一个解决方案。但是在创业早期资源有限，镁伽想要转型成一个提供解决方案的公司，有很大困难。黄瑜清：如果从机器人本体入手，我们可能会用12个月做出样机，再用6-12个月实现量产。从解决方案入手，就要更贴近客户，有时客户会希望30-40天就给出方案。量子位：现在回看的话，你会如何划分镁伽的发展阶段？1.0阶段是2016年初创-2018年年底。这时我们为生命科学实验室去设计和研发机器人，从非常底层的运动控制开始做起。2.0阶段是从2018年底到2020年6月。这时我们转型为一个提供解决方案的公司。这是我们业务层成长最快的时期，几乎做到了生命科学里所有业务板块的头部。3.0阶段是从去年6月到现在。我们搭建起了完全自研的智能自动化生物实验室，给客户提供更多元化服务类型，不仅提供设备还提供服务。
量子位：身处硬科技创新中，会有害怕自己跟不上新技术发展的焦虑吗？黄瑜清：我们的团队还是比较淡定的。可能焦虑更多来自于客户需求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的发展还不够快。量子位：跟之前互联网、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创业创新相比，你觉得镁伽创业有什么不同？黄瑜清：相比互联网爆炸式的增长，我觉得在硬科技行业创业需要更多的耐心、持续不断的技术迭代和储备。你的产品可能比别人领先的时间也就是6个月，只有逼着自己不断迭代，才能保持行业内的领先。黄瑜清：盖茨说微软距离倒闭永远只有6个月，我觉得这是对自己定位、行业发展现状的一个体现。我认为生命科学行业的自动化普及一定会越来越高，对智能化的要求也会越高，我们也需要更多的创新药。从今天这个节点看，未来5年或10年，无论是技术还是应用，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方向。量子位：你认为镁伽会给所处行业带来什么？镁伽的目标是什么？黄瑜清：我认为未来的制药公司，不一定需要一个自己的实验室，而是将这些业务外包给第三方来做。未来这个行业一定会出现一个类似于亚马逊一样的基础设施供应商，我希望镁伽能够有机会去角逐第一名的位置。黄瑜清：镁伽还是幸运的。我们有两个战略投资人，一个是药明康德，它代表了生物制药领域对镁伽的认可；另一个是德国的博世，它从先进制造业角度给我们提供了强有力的背书。去年6月份之前，我去融资时总要花很长时间去讲生命科学领域不是一个伪需求。现在，大家都意识到这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未来的领域。黄瑜清：一方面是受外部环境变化的影响；另一方面是经过5年的技术沉淀、产品打磨，我们的业务增长非常快。两个因素使我们处于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了。黄瑜清：肯定有。我们经常会被问技术壁垒在哪里，或者很多投资人看完产品就甩下一句“这东西看起来也没多难”，这挺让人郁闷的。它确实不是一个黑科技，但我能想象黑科技可能会在鲲鹏实验室或镁伽诞生，我们更多致力于构建一个平台型的技术能力。黄瑜清：当然，比如一个客户的一个小组中，接近50%的工作量已经由我们的机器人取代了。以及大规模核酸筛查时，我在现场看到原本堆积如山的样本，在机器人快速运转下一个个减少，会让我觉得非常有成就感。量子位：在不剧透的情况下，会对2016年刚创业的自己说什么？量子位：如果给打算创业、硬科技创业的年轻一代，你最真诚的建议是什么？黄瑜清：和行业最顶尖的客户做朋友，尤其是研发型或产品型的公司，不要闭门造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