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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rus NOWNESS现在 2022-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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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成为了我们的互联网“生存法则”

你今天发朋友圈了吗?微博或者豆瓣广播呢?

你是不是刚好看了部电影或追了部剧,打算在短评里敲几句话,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只打了个三星。标记之前,特意把“同步到动态”的勾选去掉了。

世界旦夕之间 Welt am Draht (1973)

你是不是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习惯了不在赛博世界分享你的快乐或烦躁,表达你的观点或喜恶,展示你的美好或狼狈,记录你平凡或特别的一天。

你的社恐,好像已经蔓延到赛博世界了。



为什么我们越来越喜欢

在社交媒体中沉默?


#朋友圈十周年#的tag虽然一度登上热搜,但实际情况是,从联系人列表里随机点开一个头像,对方的朋友圈很可能只剩一条横线。微信新晋宣传的“状态”功能,较之朋友圈玩法更丰富,而用户大多止于一两次的尝新,很难形成曾经发布朋友圈式的社交习惯。对于当下的不少用户而言,微信的通讯与服务等功能属性的存在感,要远大于朋友圈带来的社交属性。

班尼的录像带 Benny's Video (1992)

同为主流社交媒体的微博也或多或少正在显现社交属性上的瓶颈。据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第四季度,微博平均每日活跃用户为 2.49 亿,而月活跃用户的增长,已经陷入停滞。Twitter 的日子也不好过,大批用户同样处于流失之中,早在本月初,特斯拉首席执行官埃隆·马斯克一度发推提问:“Twitter 是不是正在走向衰亡?”

传统用户流失、活跃度降低,平台社交属性呈现颓势,似乎都在指向同一个结果,社交网络曾经的主流用户,正在逐渐成为赛博世界中“失语的一代”。导致我们不再愿意分享生活,习惯沉默,拒绝交流的原因,一部分源于我们自身,另一部分则要归咎于当下社交平台的生态现状。

社交网络 The Social Network (2010)



赛博社恐说:

“我的人设要立不住了”


有个风靡一时的说法,社交账号是现代人的第二张脸。朋友圈曾经的主流功能,就是为用户提供展示“第二张脸”的平台。发朋友圈的动作不叫“发”,而是“晒”,晒猫晒狗晒娃,晒美食晒日常,顺着时间线将这些“晒”组合在一起,就是用户本人想要呈现的赛博人设。

黑镜 第三季 Black Mirror Season 3 (2016)

经营赛博人设这件事很像化妆,看似是裸妆,实际叠加了多少层底妆,恐怕只有自己知道。而持续多时的疫情生活,就像一瓶卸妆水,不偏不倚浇下来,把不知道多少贴着“文艺青年”、“美术馆青年”以及“迷影青年”标签,营业赛博人设的普通人打回原形,变成“家里蹲肥宅”,听上去一点也不高大上。

明星立人设,翻车之后难免被嘲被吃瓜,普通人的人设塌了虽然不至于引起蝴蝶效应,但要说社死,总归多少有点。如今的大数据又比人脑记忆力好太多,茨威格那句“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放到今时今日,换个说话似乎更合适:滤镜修饰的人设早已在暗中被大数据做好了备份。

正常人 Normal People (2020)

成为历史的人人网,曾经有个“惨无人道”的功能叫作“历史上的今天”,若干年前的黑历史,都有可能在用户毫无心理准备时闪现在屏幕上,把过去的社死当面重演。

为了防止人为或者被动的“赛博挖坟”,越来越多人的社交主页,肉眼可见地从半年可见,变成仅一周可见,三天可见,最终仅自己可见。这大概是赛博社恐人士都经历过的心路历程,我们不是害怕社交,而是害怕社死。



“我好像不会

在社交网络上说话了”


豆瓣话题“我的‘网络失语’”聚集了大量沉默群体,这证明了一件事,因为“失语”而导致的赛博社恐并非少数。这些人心路历程,有点像上世纪末流行的一则古早笑话,说一户人家新装了电话,拨出去之后对另一端的人说,“你说话”,对面的人答道,“我说什么”。投射到当下的互联网,类似令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情境,几乎每时每刻都存在。

温蒂妮 Undine (2020)

“都是中国字,为什么放在一块我就看不懂了”,这是不少社交网络用户的迷思。并非每个用户在社交平台上都是“10G冲浪选手”,飞快涌现的网络热词与热梗,让一部分人快乐“团建”的同时,在很大一部分用户看来,极可能是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比如当下这个时间节点还在流行的热梗之一,“你是我的神”,有多少用户并不了解其确切的诞生背景及使用情境呢?比流行词与流行梗更让人不知所云和头疼的是动辄出现的缩写,你能分清yygq,y1s1和yyds吗?

最好的时光 (2005)

不可否认,使用缩写有规避平台敏感词的原因,但大量缩写词被乱用与滥用,最直接的后果必然是让社交网络阅读都变成破解莫斯密码,无法适应这个语言环境的用户,开始少说,或者干脆不说。谁能想到,面对我们的母语,有一天我们竟然成为了“失语者”。



“我时常因为()

和你们格格不入”


“失语”除了“不会说”,还有一层意思是“无语”,并非不想说,而是万一说了,轻则404,重则互联网查无此人。在这样的赛博生态之下,“失语派”社恐们开始奉行“非必要不表达”原则,必须表达的时候,尽量使用“啊对对对”等安全词。

黑镜 第三季 Black Mirror Season 3 (2016)

与普通用户相比,社交网络当中的一部分活跃用户,充当的职能被称为“网络警察”,对各种所谓的“不正确”、“不合规”的观点表达大肆“出警”。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群体,你不能否认他们是带着“正确”、“合规”的立场而“出警”,但其群体对普通用户的无差别攻击,形如社交网络中随时随地爆发的小型“恐袭”。

美国社会学研究学者 Jonathan Haidt 在近期发表于《大西洋月刊》的观察文章中写到,“社交媒体赋予谩骂者与挑衅者更多权力,同时让善良的公民保持沉默”,“社交媒体让每个人在没有正当程序的情况下主持正义”。这很容易让我们联想到阿瑟·米勒《萨勒姆的女巫》,所谓的“赛博出警”,像极了乌合之众的猎巫,用指责与谩骂的文字点燃火把,“赛博处刑”异见者。

不要抬头 Don't Look Up (2021)

而在“网络警察”们“赛博猎巫”的狂欢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最安全,最能自保的方式,就是闭嘴。“沉默的螺旋”下,大多数人也就真正成为了沉默的大多数。



“转发是我对赛博社交

最大的尊重”


点赞太敷衍,评论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键转发,是赛博社恐们最大程度上力所能及的社交举动。为“转发党”量身定制的bot账号,也由此应运而生。

不要抬头 Don't Look Up (2021)

所谓bot账号,是机器人robot的简写,或许你可以理解为,这些账号不具备任何“人设”,不生产内容,而是纯粹的内容搬运工。bot账号所涉猎的范围与主题,则横跨日常生活到文学艺术方方面面,你所能想到的主题,几乎在当下互联网的bot账号中都能找到。

bot账号的存在,确实让用户的社交碎片时间,得到了看似有内容的输入与填充。用户也会根据自己的偏好,转发bot发布的内容,提醒自己观看一部电影,阅读一本书,或是bot的发布刚好契合了自己某个时刻的心情。

快乐结局 Happy End (2017)

但这种成本极低的“Mark一下”,多数时候并不会有实质性提醒与社交的作用,反而导致我们的思维惰性泛滥。你不再愿意主动记住某句电影台词,也不想参与其他用户的讨论,连篇累牍的转发和Mark,与在收藏夹里“吃灰”,最终的结果,或许是把社交账号背后的真人,变成一个个没有感情的转发bot。


GLORIA - PTS Music Video

MV 戏谑地提出假想:“天花乱坠”的社交媒体信息感化了地球人,实现了世界和平



“赛博社恐”:

在沉默中回归“现充”


如果将时针回拨到千禧年之初,彼时的互联网,确实是现实世界里的社恐们表达观点,置放情绪的庇护所。再小众的爱好也能找到同好,再消极的心情也有人共鸣,不需要缩写明星的名字就能吃连续剧一样的瓜,甚至只是用漂流瓶功能,都能和陌生人尽兴聊天。人们认识彼此,却也不认识,没有人抗拒表达,害怕社交,甚至连明星都可以在自己的账号里畅快骂一句,“X的,最烦XX的人”。

正常人 Normal People (2020)

现在不会有人这样了。

互联网似乎越来越容不下异见与异见者。有没有一种“物极必反”的可能,对于赛博社恐们来说,“现生”反而成了满足社交需求,无障碍释放表达欲的平台?

未尝不值得一试。比起谁也不知道屏幕另一边是人还是机器在敲键盘的赛博世界,现实反而好像没有了那么多不知所起的恶意和敌对。赛博社恐们害怕在网络世界“社死”,但现实里的陌生人之间,好像更加包容,也更多一些善意。

浮云世事 Kauas pilvet karkaavat (1996)

穿上巫师袍,点一杯黄油啤酒去环球影城打卡不会“社死”,在漫展摊位和同担互认姐妹也不会“社死”,音乐节上加入观众的大合唱,当然不是“社死”。现实世界有太多感性、冲动而又浪漫的瞬间,《少年时代》里说,the moment seize you,非得要你身在当场,才能感同身受。

少年时代 Boyhood (2014)

至于你的社交主页,愿意关让它就关上吧,老实说,你小学时候用的带锁的日记本,都比它靠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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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Eurus

编辑/苦丁茶

排版/葫芦

NOW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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