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这个周末你又加班啦？
乐毅 Axl Le
朋友们，这是周末推荐第103期。不知道这个周末你是否还要继续加班？本期推荐的系列短片《病人》由导演乐毅创作，影片主人公是在加班文化和个人欲望的夹击之间进退两难的打工人。他得了什么“病”，又是什么造成了他的“病症”？不要温和地走进需要加班的夜晚。周末愉快！
本期主题
#加班文化
一位年轻的朋友在五一劳动节当天不幸猝死，此前她为了赶项目几乎没有休息。她的离世深深触动了导演乐毅，也让乐毅意识到无休止的加班对人的摧残。虽然早就告别格子间，又即将从上海搬到奥斯陆，他依然觉得自己无法置身事外。
《病人》系列作品由此诞生，包含两部短片、loop动态作品和静态作品。打工人要的到底是什么？乐毅将背景设定在经济下行、内卷过度，充斥企业威权文化和员工服从主义的东京。在这样的背景下，人与工具的立场关系魔幻般地转换，主人公的外部形象蜷缩成一只跑步机上的蜗牛，映照出当下的打工人变形记。
NOWNESS
×
视觉艺术家乐毅 Axl Le
他对待工作，
既麻木又狂热
NN: 跟我们讲讲这个短片的创作构思吧。为什么把短片背景放到了东京，和短片风格以及主题表达有什么样的关系吗？
LY: 日本算东亚文化圈里加班文化盛行最早的国家了。人们的生活被工作填满，有时候还会夹杂一些非必要的社交，比如社长请客吃饭，或者社长邀请别的公司老板吃饭大家也都要出席，日本上下级的服从主义特别强，久而久之，你就成了公司的奴隶。金融危机爆发后，大批人失业，一辈子的努力突然就没了目标。我选用日本作为故事的主要发生地，也是更好地让了解东亚文化的观众有代入感。（当然，同时也是害怕把故事设定在中国会……）
NN: 在创作主人公形象时有没有什么参考？我们能看到主人公在不同画面中呈现的各种细微表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LY: 谈到加班族，我脑子里马上浮现出来的人物就是日剧中那些衬衫塞在裤子里，头发不多，戴着厚厚的眼镜，一直鞠躬说着：粟米嘛撒（对不起）的职员，他们是服从主义的经典形象。这种形象在东亚文化里具有非常强的代表性。
主人公是一个典型的“加班达人”。不太丰富的面部表情凸显了他对待事物的麻木，他无止境的加班又表达了他对待工作狂热的程度。这种麻木和狂热的冲突最终让他成为了工作的奴隶。
我最初给作品主人公设想的一些特征包括：35岁，未婚，不善于与人交集，没有兴趣爱好，人生的奋斗目标就是赚大钱，这些特质应该也会符合时下一些年轻人的状态。
NN: 系列第二篇是跑步机上的蜗牛人，这个构思是怎么样的？
LY:蜗牛人就像一个“工作永动机”，在这个机器上你可以不用担心金钱，也可以永远保证自己有工作。人与机器在这种情况下产生了一个微妙的关系转变。机器成了你的欲望的起源，而你自己慢慢成了一个蜗牛，越来越难以得到这个眼前的欲望。但是你已经在这个体系里，没办法逃脱，只能一直跑，一直去追寻它。
NN: 《病人》诞生于疫情期间。疫情会让你对工作以及生活的意义产生更多的思考吗？
LY: 疫情让我对于自己作为一个人与社会的关系进行了反思，也是我把作品名字定为《病人》的主要原因所在。在这个社会里，很多疾病会传播，很多不好的社会文化也会传播滋长，很多人不就是被996所折磨感染的病人吗？我们要反省自己是否在传播这种“病”的进程里出了一份力，如果是的话，我们要就思考应该如何改正。
躺平，一种无声的抗争
NN:《病人》是对“996”和“996福报论”的回应。“你不付出超越别人的努力和时间，你怎么能够实现你想要的成功？”你怎么看这种论调？
LY: 我觉得荒唐至极。中华民族是非常努力勤劳的民族，但是以此为前提去鼓励人们无休止地加班工作，按现在的话术来说，就是“道德绑架”。
让我真正下定决心做这个系列作品的原因，就是得知朋友圈一位年轻制片的离世，25岁的姑娘在五一劳动节离开了大家。有些讽刺。我小时候一直以为五一劳动节是鼓励大家劳动，其实五一劳动节同时也鼓励劳动者通过斗争，用顽强、英勇不屈的奋斗精神，争取到自己的合法权益，是劳资关系的历史性进步。
那位朋友本来处在开展大好前途的年纪，就这么陨落了，我真的感到惋惜。人来到世界的目的并不是无休止地加班和对自我精神的摧残，反而是应该更快乐地活着。如果说一切真如叔本华所说：要么平庸，要么痛苦。那相比起无止境的加班，我情愿选择平庸，这可能就是当下大家一直说的躺平吧。
NN: 你自己的工作经历是怎么样的？作为艺术创作者，你有“格子间打工”的经历吗？
LY: 我大学时期学的建筑设计，实习后我发现，它的工作内容和我的想象完全不同。每当项目要给客户提报的时候，大家就开始疯狂通宵。在这种工作状态下，身体很容易就被摧毁了。这算是我第一个在格子间打工的经历。后来我作为广告从业者进入一家机构做美术，虽然没有经历过熬夜加班，但也听闻了很多行业现状。我感觉那些通宵的折磨往往也不会给项目带来太多进展，而是适得其反。
NN: 在“逃离格子间”之后，你有哪些关于不同工作模式的实践？
LY: 我已经脱离社会工作四五年了，期间开过一个小公司，也做过设计师，职能的转换让我的思维方式也有所转变。做老板时，我会尝试不同的工作模式，比如11点上班，晚上8点下班，或者每天工作8小时，让员工自己决定上下班时间。
创业之后我才发现，我又成了公司的奴隶。这个世界可能就是这样，你永远无法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在无形的枷锁下，你永远是某种欲意的奴隶。不管你是一个底层的人也好，或是位高权重的人也好，其实永远无法摆脱他。
2018年，我完全变成艺术创作者之后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空闲时，我会出门走走，挪威的空气和自然很美，这可能是对我的福报吧（笑）。
NN: 挪威的工作氛围是怎样的？是否会影响到你对《病人》系列的创作？包括挪威在内，北欧成为当下的年轻人非常想“润”去的地方，你怎么看这种情绪？
LY:《病人》系列作品创作的时间是去年5月份，那时候我正好从上海搬来奥斯陆。我和太太本想着今年可以回来，结果国内一系列的政策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挪威这边人工极其昂贵，不过高物价反而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平等观念”的体现，相对的社会贫富差距较小。挪威的法定工作时间是每日七个半小时。大家基本都严格遵守，他们相信好的休息可以带来更高的工作效率，高昂加班费和工会压力也是这边很少加班的重要原因。这些对比和思考让我想做些什么，至少为那些长期饱受加班压力的人发一些声，用创作来表达我对于企业权威主义的反抗。
润学这两年特别火爆，当一个人没办法躺平的时候，他会选择离去，这是一种无声的抗争，我不否认其中存在着某种逃避现实的含义。但是从个人角度出发，润是一种个人的选择，大家应该予以尊重。
*个人网站：https://www.axlleart.com/
🕙✉️🕙
来聊
你会如何拒绝加班？
作者 / 找北
编辑 / 大西瓜
排版 / 苦丁茶
NOWNESS
第四届 #NOWNESS天才计划# 开启征片
2022 第四届NOWNESS天才计划已正式开启征片！我们期待与新一代有想法、有创意的创作者相遇，和NOWNESS一起，以短片联结未来。报名时间从即日起至2022年9月30日，点击 https://campaign.nowness.cn/ 进入官网进行线上报名。
更多「周末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