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导演之前，惴惴不安却又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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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导演之前
“电影不需要重塑（reinventing）, 需要重温（revisiting）。”Tilda Swinton，这位世界电影的旅者，在今秋造访北京时说道。
香奈儿携手中国导演协会支持“青葱计划”，于今年9月至12月共同开启2023年电影大师班与影展，持续助力中国电影积蓄青年创作力量，并于今年将大师班带入校园。
香奈儿品牌形象大使Tilda Swinton作为青葱计划首位国际大师，走入北京电影学院，面对面地与电影新人们对话，分享关于电影最初的经历和未来的期许。
作为第六届青葱计划五强导演，郭容非正在筹备首部长片《红姐》。借此机会，Tilda Swinton与青年导演郭容非进行了一场跨越代际的对谈。
以下是Tilda Swinton与郭容非的对话。
郭容非：你好，我叫容非。两年前，我入选青葱计划，目前正在筹备第一部长片，是一部歌舞片。想问你，之前和年轻的新人导演合作过吗？你考量合作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Tilda Swinton：我合作过许多初出茅庐的导演，不仅限于年轻的导演，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年龄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我很乐于与敢于创新的创作者合作。对所有电影人而言，无论他们的经验丰富与否，每部电影都是一种新的经历，不管他们在这行工作了多长时间，每部电影都代表着一条新的地平线。因此对我来说，每一位导演都可以是年轻的导演。不过，和第一次拍电影的导演合作总是非常有收获，因为他们毫无畏惧。
新人不知道障碍在哪里，你们甚至想象不到那些障碍会是什么。你们拥有那种属于新手的大心脏，这在拍电影时太重要了。很多导演在拍了两到三部电影之后，可能会或多或少陷入某种既定的公式中。但拍电影没有公式，每部电影都是一段新的冒险，如果你能一直守住这点，那将会是很大的收获。
郭容非：作为新人，我还是常常感到不安。因为我总感觉只有这样一次机会提升自己，而且我拍的还是一部歌舞片，这增加了更多不确定性。听你说新人一般都无所畏惧，会勇敢尝试，有被鼓励到。谢谢你。
Tilda Swinton：我上一部电影也是歌舞片，是和约书亚·奥本海默合作的《末日》，目前还在制作中。他之前只拍过纪录片，比如《杀戮演绎》和《沉默之像》。我们都没有拍过歌舞片，那感觉也像第一次拍电影一样。你看，我们同频了。
郭容非：你认为一个年轻的电影人首先需要具备怎样的素质？
Tilda Swinton：我想最重要的是学会团队合作，像家人一样共事。越早意识到这点，你会越快步入正轨，工作起来也就越快乐，结果也就越好。电影是集体项目，你得倚靠团队里的每个人，你并非孤身一人。
郭容非：什么样的故事最能打动你？
Tilda Swinton：过去几年，我发现我对转变最有兴趣。我们人类对自身的存在方式深信不疑，但其实我们是可以改变的。所以我喜欢这样的故事：一个人被置于“悬崖”边，TA必须做出转变或者从内心深处接受改变，这不是被迫，而是主动的改变。我喜欢这些故事，对它们充满好奇。
郭容非：技术发展飞速，现在人人都可以拍电影。我感觉创造一部特别的电影越来越难了。你认为未来电影会怎么发展？你期待看到怎样的电影？
Tilda Swinton：这个问题很好。我始终认为痴迷技术会分散注意力，空有技术无法拍出最有魔力的电影。电影，是集体创造的艺术。这门艺术不仅仅是属于电影人的，观众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观众通过大银幕，邂逅独特的影像艺术，同时也邂逅了背后的电影人。我认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创造的每部电影也是独一无二的。这种独特无穷无尽，所以根本不会有“电影拍够了”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会带着越来越丰富的视角参与进来。
郭容非：你对女性电影人有什么建议吗？
Tilda Swinton：电影没有国籍，也没有性别，被束缚在性别的概念中是一种干扰。那些认为女性不会拍电影的声音，是十分傲慢无知的，因为在过去一百多年的电影史中，女性和男性一样，一直在参与电影创作，这并不是新鲜事，只是之前很少被提及。之前我参与了一部纪录片，叫《女性电影人：一部贯穿电影史的新公路影片》，就在探讨女性影人被遮蔽的历史。
现在，我也很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女性导演举起摄影机。所以我认为，准备入行的女性，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女性身份给自己设置障碍，认为这条路走不通。历史就在那里，女性总是在拍电影。
郭容非：应该是十年前，我想出国留学，但不知道选什么专业。那时，我比较倾向于学新闻，但我爸想让我学金融，我假装答应了。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我在拍电影。
Tilda Swinton：你不需要告诉他，他会知道的。那你会被什么样的故事吸引？或者说，当你在考虑新的电影项目时，什么会激发你的好奇心？
郭容非：我的第一部电影，源自我过去的经历，是关于一个女孩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怎么成长为女人。我妈妈在我出生后就离开了，我从来不知道她是谁。母亲、母爱就成了我的心结。因此，我想通过拍电影面对这件事。既然我对她一无所知，那我可以塑造一个母亲，那也挺有趣的。我突然想起，你之前演了很多独特抢眼的角色。但《凯文怎么了》让我很意外，你在里面饰演一位母亲。在我的印象里，你的外形压根不符合传统的母亲形象。但最终你的演绎超乎了我的想象。这部电影也给了我很多启发。
Tilda Swinton：对，那部电影里的妈妈很特别。现实里，我也是挺特别的妈妈。我认为你刚才描述的非常动人，你决定用电影、艺术去探索自己，与自己共振，这很温暖。你在邀请观众一同见证、参与你私人的经历和感受，将自己的生命感悟坦诚地展示在他们面前。
郭容非：你合作了世界各地风格迥异的导演，你筛选剧本的标准是什么？
Tilda Swinton：友谊，总是以友谊开始。因为我很少依赖传统的工作模式。例如某个朋友会说，上个月你在厨房想的那个点子，要不要聊聊？我们就一起工作了。有时候，一些陌生人会直接找到我介绍他们的想法，我们就一起聊聊看，看能不能找到共同的兴趣，接下来我们就发展出了友情。
“人”是最重要的，情感联结是基础。拍电影是个长期项目，有时候你得好几年都在全球旅行，去所有的电影节宣传。你得喜欢这些同事，你得乐意和他们共进早餐。因此你显然要选择才华横溢的电影人和剧组，如果大家具备合作精神就更好了，当大家困在某个节点时，不会有人随意发火，这是很重要的。
郭容非：你之前提过生活比电影更重要。对于我们这样的新人，电影有时会占据我们的生活，你有什么建议吗？你认为我们应该追求什么？
Tilda Swinton：我不觉得你需要任何建议。但我还是想顺带提醒你，当你还是孩子时，有那么一个时期，电影还不是你的全部生活。注意到了吗？许多人的第一部作品都关于童年。我想这是有原因的。对于身为艺术家的我们而言，电影确实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它不是所有，身为观众，我们也希望在电影里看到“生活”。
遵从你的直觉、好奇和热情，去拍，去创作。因为你都不知道这辈子能拍几部电影。相信你自己的紧迫感，相信你的好奇心，这是最重要的。
对于Tilda Swinton来说，创作是那些对个人生命中最根源、最触动瞬间的升华与探讨。不要被新兴技术、外界声音所扰乱，相信自己，始终带着真诚与好奇心去创作，是她在与郭容非导演的对谈中给予创作者们最核心的建议。
青葱计划深谙青年导演创作之不易，帮扶青年导演一步步成长、蜕变，助其自由大胆地为影像世界注入创造力。这一理念，与香奈儿对新兴创作者和艺术家们一以贯之的关注与支持，一脉相承。
Tilda Swinton在青葱计划电影大师班现场
香奈儿始终与电影、艺术的新生力量同行，嘉柏丽尔·香奈儿女士就曾赏识过罗伯特·布列松、卢基诺·维斯康蒂和路易·马勒等多位大师。如今，香奈儿与法国电影博物馆、《电影手册》杂志以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并与多伦多电影节、纽约翠贝卡电影节、里昂卢米埃尔电影节、罗马美第奇别墅电影节、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釜山国际电影节以及比亚里茨电影节等全球多个电影节开展合作，助力新生代电影创作力量，构想新生，畅思未来。
对于不断涌现的青年导演，香奈儿品牌形象大使Tilda Swinton说：“他们是香奈儿女士所说的下一代（the next）。长久以来，香奈儿致力于扶持新生代艺术创作者和青年电影人，这是一股向善的文化力量。这样生动的对话，绵延不断，我很自豪参与其中，给予更多人支持与力量。”
今年，青葱计划大师班及主题影展被命名为“成为导演之前——电影的本来与未来”，是青葱计划与香奈儿共同书写的代际沟通，赋能中国电影未来的理念体现。
截止目前，第八届青葱计划的十强导演已经诞生。从理论到实践，从文字到影像，在青葱计划的支持下，新一批的青年创作者们正在将他们的未来影像拼图拼凑完整。
在青葱计划电影大师班上，Tilda Swinton就自己的艺术之路展开了对谈与分享，为年轻创作者们面临的具体困难逐一解惑。在对话的最后，她欣喜地聊起电影的本质:“电影是永恒的、有弹性的，是连接人与人之间的通道，是情感共振的源泉。我很荣幸与你们一起看电影，聊电影。”
将目光投注在最为真切的内心，以此出发，便能抵达无限宽广的未来。
制片人 ：肖耀辉 监制：鲍俊宇 导演：朱云逸
创意：连旌乔 编辑：杨曾麟 制片：刘芮佳宁
执行制片：一零三工作室 摄影指导：陆晓朦
化妆师：Yooyo Keong Ming 发型：张明虎
剪辑：程琳 调色：时文龙
收音：张一飞 混音：范成辰 现场测录：李赛
场地鸣谢：颐和安缦 器材鸣谢：友缘
撰文：Effy 排版：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