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这个女人，永远的女性守护神！

2016-12-06 用心发现海南 海南心发现

东南沿海以及东南亚文明之于北方文明，非常有意趣的一个现象就是绵延至今的女神崇拜热情，譬如崇拜妈祖、崇拜冼夫人等。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与远古时期的中华文明开发程度有关。由于特定的历史条件、文化环境，古代百越地区的母权制度向父权制度的过渡比较缓慢和平稳，致使社会文化心理中留下了较多的母性崇拜遗存。

而后，即使经历千万年的人类社会进化过程，在水乡泽国中生活的南方人世界里，在男权社会的背后，在它追溯的人类本源处，在它伦理生命意识的极深处，始终有一位至亲至爱至慈至善的母性形象，在抚育着他们、保佑着他们、慰藉着他们。这仿佛已积淀成这个地区的人的集体无意识，形成一种文化的原型与情结。

具体到集中了大批闽越移民后裔的海南岛，千年不变的至尊女神便是冼夫人。

自隋唐以来，琼州大地上前前后后不知道建立了多少座供奉冼夫人的庙宇，平日里香火不断，冼夫人诞辰日（农历十一月二十四日）这天更是盛况非凡。

据《琼山县志》载：“每逢诞节，四方来集，坡场几无隙地。”还有海南百姓极为看重的“军坡节”，也是纪念冼夫人出征的重要活动，为此各地对祭祀活动的时间安排、祭品的品种、仪式的要求、巡游队伍的列阵内容和人数、仪仗队服饰装扮等，都有具体安排，尤以琼山新坡冼夫人庙参拜人数最多。

我们为什么要纪念冼夫人？

女权现象是古代百越地区的一个特点，以一批杰出的女性政治家、军事家等民间领袖为代表，彰显了当时社会意识中存在的母性崇拜和尚武精神。中华先民女性尚武及从事军事活动的事例由来已久，早在商朝就有女子率军之说。

如商王武丁的妻妇曾帅军四处征讨，在妇好的墓中也发现了她生前使用过的兵器铜钺。出生于公元512年，殁于602年，整整活了九十个春秋的冼夫人，更是女中豪杰中的楷模。在其生前死后，她受到历代朝廷敕封、入祀国家祀典，既得官方组织的祭祀，又享民间百姓的拜祭，庙宇广布，影响至今。

为何人们对冼夫人的推崇会达到如此高的程度？为何会形成这种自上而下的崇拜现象？

让我们简单梳理一下：冼夫人是广东南部越族人，历经了梁、陈、隋三朝，一生最大的功勋是致力于国家统一、民族融合和岭南地区的发展，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相传冼夫人本名叫阿英。

《隋书·谯国夫人传》记载她家：“世为南越首领，跨据山峒，部落十余万家。夫人幼贤明，多筹略，在父母家，抚循部众，能行军用师，压服诸越。每劝亲族为善，由是信义结于本乡。越人之俗，好相攻击，夫人兄南梁州刺史挺，恃其富强，侵掠傍郡，岭表苦之。夫人多所规谏，由是怨隙止息，海南、儋耳归附者千余峒”。

梁大同元年（535年），冼夫人二十四岁时，罗州刺史冯融闻听冼夫人有才识，便让其子高凉（今广东阳江西）太守冯宝娶其为妻。冯融原为北燕苗裔，其先祖冯业率众浮海南来，定居新会，历任牧守，三传至冯融。由于是外人，所以冯融不为高凉人所信服。冼夫人到后，诫约本族尊重当地风俗习惯。每当她与冯宝处理诉讼案时，对本族犯法的人，也是依法办事，不徇私情。这样，冯氏在当地的威信建立起来，“自此政令有序，人莫敢违”。

而后的岁月中，冼夫人维护大局，带领岭南少数民族归附隋朝，促进了中国的再次大统一；她多次领导平定叛乱的斗争，维护地区安定；她积极推动少数民族“汉化”，劝说族人遵从朝廷政令，教导族人学习汉人礼仪习俗；她利用其既是越族首领又是汉人“郡守夫人”的特殊身份，深入反复教化民众，不断地改变着本民族的落后面貌，并最终促使民族融合以及百越族接受中央政权的管辖。

隋文帝初年时冼夫人被封为“谯国夫人”，朝廷视之为南疆柱石及屏障，隋文帝赏赐有加，皇后也刻意笼络，信使不绝于途，岭南各州风调雨顺，家给人足，形成有史以来最为富庶及安定的局面。隋文帝曾降敕书慰勉谯国夫人：“朕抚育众生，情均父母，欲使率土清净，兆庶安乐。夫人情在奉国，深识正理，直训导子孙，敦崇礼教，遵奉朝化，以副朕心。”殷殷之意，溢于言表。

此后，历代封建政权多次隆重敕封冼夫人，并把冼夫人入祀国家祭典。封建朝廷的敕封，扩大了影响，增加了冼夫人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严感，推动了冼夫人崇拜的形成。

朝廷的隆重敕封使冼夫人在文人学士中具有极大的影响。她一生为国为民的精神受到了历代文人学士的推崇，因此历代都留下很多歌颂冼夫人历史功绩和对冼夫人崇拜的文章歌赋。如宋代大文学家苏轼曾到访冼夫人庙，写下《冼庙》颂诗：“冯冼古烈妇，翁媪国于兹。策勋梁武后，开府隋文时。三世更险易，一心无磷缁。锦伞平积乱，犀渠破群疑。庙貌空复存，碑板漫无辞。我欲作铭志，慰此父母思。遗民不可问，偻句莫余欺。犦牲菌鸡卜，我尝一访之。铜鼓葫芦笙，歌此迎送诗。”

苏轼这首诗歌颂了冼夫人历经三朝，坚持一心报国，为国家统一与民众的安宁作出了贡献的高尚情操。诗中还反映了人民打着铜鼓、吹着芦笙祭祀冼夫人的热闹场面，表达了作者“欲作铭志”告慰乡亲父老对冼夫人思念之情的意愿。

有了前面这两点作为铺垫，冼夫人的民间崇拜便拥有了广泛的群众基础，由于冼夫人当时的影响达两广及东南亚一些地区，她的保境安民惠泽了广大地区的民众。

因此两广不少地区，特别是广东西南部、广西的东南部、海南岛以及越南北部的乡村和城镇，都建有冼夫人庙、有各种各样纪念冼夫人的活动和祭祀仪式，在民间还流传着许多关于冼夫人的故事等。冼夫人庙的广泛分布，一方面体现人们对冼夫人崇拜如神明，另一方面体现冼夫人崇拜的民间信仰已经系统化、制度化。

一个人一生其实很难做成什么大事。史书上记载，苏格拉底一生只在想一件事：人如果热爱智慧的话应该怎样生活——柏拉图在想：苏格拉底那样有德性的人怎么会被民众政权处死刑——庄子觉得生命太累，一生只在想如何能“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而冼夫人，一个女子，她却以一己之力带动着她身边千千万万个人践行了“一个民族在历史的未来中的亲身存在”的意义。

冼夫人为海南留下了什么？

距离海口府城三四十里，有个村子叫石矍村。以火山岩搭建的屋舎里，至今住着冼夫人的后裔。这个村子里所有的男丁都姓冯，那是冼夫人的丈夫冯宝家的姓氏。千百年来，他们以这个伟大的姓氏为自豪，他们以自己是冼夫人后裔而骄傲。至今冯冼家族仍然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祭祖活动。

在从前漫长的岁月中，岭南冼冯子孙因受到朝廷的封郜，历代都不乏为官、为学、经商发达之人，也就是说这个家族以自己的历史影响力以及现实的文明、富裕、先进在当地成为望族，为一方百姓所倚重，成为地区士绅阶层的代表人物。

千百年来，他们在思想上效仿先祖，在行动上也不断进行着与冼夫人相似的行为，比如热心于地方公共设施的修建；地方福利事务包括成立济贫、义葬、育婴堂等组织并承担经费和管理费；作为仲裁人调解乡里纠纷；维护传统纲常伦纪；积极传授和阐明儒学伦理，兴办书院，捐资维修文庙和先贤祠，资助学生等。士绅阶层这个特殊的阶层作为国家和小农社会的中介人，对于上者，维护其权威统治，保证乡村社会的有序，并 41 36721 41 15287 0 0 3741 0 0:00:09 0:00:04 0:00:05 3742当统治者政治文化的传播者的角色。

对于下者，提供国家所不能或不愿意提供的公共服务，在特定的条件下，充当小农阶层的代言人，为其争取利益。而他们自己则通过这些具体的事务也巩固了自己在社会结构中的权威地位和政治权力模式中的持久地位。

在传统中国的权力结构中，士绅阶层显然是一个非斗争因素，他们整体缺乏对于体制的对抗。正如《儒教与道教》中说“和平主义的儒家士大夫以国内的政治安定为己任，天生厌恶军事势力，或者不理解这类势力。”可以说中国的传统社会，正是有了士绅阶层的存在，同时有一套与社会结构相适应的社会意识，才保证了持久的稳定性。

这些特点在海南似乎更具说服力。不好直接断言就是冼夫人或她的后裔影响了全部海南人，但整个琼州大地上的土著海南人，大都性情温顺、淡泊名利、言语柔慢、动作舒缓，很少与人发生冲突。他们的心理上有比较强的地方保守主义，受得了苦，耐得住贫，乐天认命，不思进取的思想严重。

与此同时，热爱和平的冼夫人留给海南的另一个伟大遗存是，她塑造了海南岛独特的女性文明。在杨国良、谭奇辉所著的《海南岛民性格及文化的形成——以冼夫人为个案》一文中，他们这样评论：这种女性文明融合了移民精神和海洋气魄的特质，表现出一种令人惊讶的坚毅刚强、吃苦耐劳、宁静安然的气质。

从冼夫人到黄道婆，从宋氏三姐妹到红色娘子军，再到千百年来岛上辛勤劳作的普通女性，女性成为了海南岛文化的主导性力量。在这个群体身上，闪烁的不仅是杰出的女性的光辉，更可窥见冼夫人特有的风骨、眼光和气魄。我们不无偏激地说海南的文化史几乎就是一部女性文明的历史。

但“女性文明”之所以能够被称为一种文明，不仅是因为女性在文化内部占主导性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女性在文化传承和文化传播、交流中所扮演的重要的角色。

由于地理和历史等原因，处在封闭、偏远、荒蛮之一角的岛上的居民只有按照他们所固有的、原始的生活方式存活于岛上，是杰出的女性把海南岛文化从文化的边缘之外拉到了中华文化的大本营，也是这些非凡的女性把中原政客、文人的目光拉到了这殊方异域。当历代外出的冒险的新移民或被中原“抛弃”的政客、文人、落魄子弟等流放者来到海南岛时，正是海岛女性仁慈宽厚地接纳了他们。

因此说女性文明是一种文化真正的生命力之所在。

今天，我们为什么还在崇拜女神？

时代发展到今天，海南岛乃至闽越、东南亚地区的女神崇拜依然浓重，为什么？

哲学家说，对女神的崇拜，反映了中国人思维的一个定势特征：他们将女人放置在理想的界面上，她是和美好、贤淑、奉献、牺牲、给予，宽宏大量、仁慈博爱、德行、聪慧睿智同义的。

是不应该和嫉妒成性、阴谋邪恶粘连在一起的，因而，中国古代的女神是单向度的，凡是对人类、动物、植物、自然界有益的善事、好事，一定为女神所为，而不像男神那样具有两面性，他们既做善事，也做恶事，而他们一时“失误”所犯下的坏事、恶事，终究要让女神来弥补。也就是说，女神都是好的神仙。

中国古代的女神崇拜至少在社会学上揭示一个道理：即古代原始母系社会的首领是女的，而不是像动物世界那样由一头青壮年的健壮的雄性动物来统领，她们不光担负组织氏族部落成员的饮食起居重任，还担负教化启蒙的艰巨工程。

美国四处挑衅、南海危机、东海纷争、巴黎空袭、中国南方水害成灾……人祸、天灾此消彼长的今天，在这个普遍缺失了怕与爱的时代，貌似科技进步文明发达的人类，不是不再需要女神，或许更加需要。

在这个时代思考宗教崇拜似乎变得更加艰难同时又格外宽容：宗教对于统治者也许是加强统治和精神凝固的工具，对初信者也许是精神寄托的法式，对虔诚者也许就是他们生命存在的意义和目的，对哲学思考者也许就是解释宇宙奥秘的最终答案，对排斥者也许是精神枷锁和无稽之谈。但是对真正执此信念的人来说，那是心灵的救赎和解脱，是现实中的一种生命态度和行为准则。是爱，是真理，是快乐……

然而，冼夫人崇拜，某种意义上是在宣扬“人学”，她以自己一个曾经真实的人的经历教育后世怎么做人，如何治世，她不是“神学”，不引导人们向往天国，她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宗教，不以崇拜超人间的神秘力量为主轴，但保留宗教性，畏天命、重祭祀。

《论语·述而》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人通过修养和教化，可以成为文明人，人皆可以为尧舜，不需要仰杖神的拯救。社会通过德政和礼义，可以成为文明社会，由乱世到大同，不需要等待神的恩赐，我们需要的——也许只是恒久引领我们上升的伟大的女性。

来，让我们在永恒的守护神冼夫人的庙前，静静阅读一篇文章《假如酋长是女性》，它稍微有些长，可它值得当年在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上对全世界进行演说，更值得让今天的人重温：假如在远古时代，有两个部落，为了一口水井，引起剧烈的争执，到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关头，怎么办？

假如酋长是男性，肯定热血喷涌，气贯长虹。年轻的男子聚集在他的身边，呼啸着，奔腾着，摩拳擦掌，械斗很可能在下一秒钟爆发，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男性依据自身强壮的体魄，更相信横刀跃马得来的天下，更相信枪杆子里出一切的真理，崇尚一斗定乾坤。

假如酋长是一位女性，事态将会如何演变？

她也许首先会被即将到来的惨况，吓得闭紧了眼。她是繁殖和哺育的性别，当生命即将受屠戮的时候，她感到灵魂被锋利的剪刀镂空，锥心刺骨地疼痛。

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避免这场生命的搏杀？

不就是为了一口水井吗？

里面流动的液体，一定要用鲜血换同？

让我们先不要用血去换水，我们避开他们，再挖一口水井吧，女酋长软弱地退让，人血不是水，让我们用劳动去换取和平。

人们不甘心地屈服着，将地掘出许多深洞，但是，除了原有的井，新的窟窿里仍是干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