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杰尔·多德:《比特币的社会生命》(2018)
我在上面指出,比特币对倡导者和使用者的吸引力来自于它对银行和国家的去中介化。在这一部分我想论证的是比特币的第三种货币去中介化形式——来自社会等级模式和社会组织的去中介化形式,并指出这种去中介化包含着一种根本且普遍的混淆。
如上所述,比特币对许多用户的吸引力是一个完全没有政治的技术乌托邦。从纯技术角度看,这表明比特币是一种货币,其供应由技术控制,因此它具有类似于黄金的属性。但也有一种强有力的社会学理论贯穿比特币,它认为比特币的特点是去中心化的、平面的组织模式。可以说,在整个计算机网络中分配权力的概念也许是比特币乌托邦的一部分。这种概念与通过区块链在整个网络中共享交易记录一样重要。
再次,比特币可以可以与与之相关的(各种)货币理论分开。这就是比特币意义的一个重要方面,它同时具有政治和金融的含义——奇怪的是,这种货币背后的理论既作为一种逃避国家监控的(准无政府主义)货币手段,又作为一种金融资产(或价值储存),不仅有可能与黄金相媲美,而且有可能超越黄金,因而吸引了人们的关注。然而,这就是比特币背后的意识形态和其实际操作的现实鸿沟,也是本文开始的三个故事相遇的地方。
Brett Scott在谈到比特币的水平主义(horizontalism)时抓住了其中的一些利害关系。他曾提出,比特币体现了一种“卢梭式”(“Rousseauean”)金融方法,这可以与中央银行的“霍布斯式”(“Hobbesian”)旧世界进行对比。换句话说,比特币已经用一般意志取代了主权。Scott随后对这一观点进行了限定,他认为比特币也可以被看作是“技术利维坦”(“Techno-Leviathan”),他将比特币定义为“一个被神化的加密主权”。
这种对比特币的阐释在Scott那里并不矛盾,而是反映了比特币自身特有的模糊属性,它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网络。一边是无结构的、准无政府主义的、准自由主义的空间,不受国家监管(就像开头“比特币独立宣言”中说的那样);另一边则是一个简单用机器代码取代人类能动性(agency),从而取代人类自主性(autonomy)的系统。
可以说,比特币本质上的奇怪之处在于它符合上面的两个方面。这也是我们在社会学上定义它的困难之处。但争论不能停留在这里,因为比特币有很多东西,而不只有技术特征。
如果比特币真的可能用一个卢梭式的货币系统取代了霍布斯式的货币系统,那就一定表明一般意志已经从社会网络中抽象出来,嵌入到计算机代码中。这大体上是Maurer、Nelms和Swartz的观点。据他们说,在比特币中,我们通常与信任相关的社会性已经被嵌入到计算机代码中。
比特币对货币的社会性进行了有益的反思,尽管它把这种信任的社会性嵌入了它的代码本身。在这个世界上,就像国家要求以税收或贡品的形式付款一样,没有最终的结算对代码的信任取代了个人、机构和政府的(社会和政治上构成的)信用。正是这一点(而不是匿名性、密码学或经济学)使得比特币在关于货币性质的长期对话中成为新鲜事物。
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比特币将成为在机器人社会中流通的机器人货币。然而,尽管它作为货币理论意义的解读很有价值,但我想说的是,这种对比特币的特殊解读错过了比特币实际运作的一些关键方面,并复制了它背后的意识形态。比特币不是一个简单把信任嵌入计算机代码的水平网络。与所有复杂的技术系统一样,社会实践是至关重要的。让我拿关于比特币的两个主要论点来讨论,一个是它的水平主义,另一个是关于它的社会现实。
Paul Mason在谈到网络和等级制度时乐观表示,Twitter等社交媒体是网络世界的缩影,不受中央权力来源的支配,而是受群众智慧的支配。同样地,David Graeber也注意到水平主义是“占领”战略的决定性特征。他还在阿根廷2001年的危机后发现了该论点的证据,因为那时替代货币在危机中发挥了关键作用。也许众人智慧的最终金融表现不过是P2P借贷,而快速增长的共享经济早已将这一原则带入了消费世界。比特币似乎就属于这个世界。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它的目的是使人群自动化。
然而,虽然比特币与无政府主义者或自由主义者的想法产生了共鸣,即操纵机器创造一个货币,但其水平主义的论点被该系统的实际运作方式所破坏,因为它激励最强大的货币生产者变得更加强大。
这不是财富集中的问题,而是货币生产的问题。如果有人在公开市场上购买比特币来积累大量比特币,这一点无可厚非,也说明不了什么。但重要的是,比特币的生产正被极少数的矿池控制。事实上,比特币对垄断行为是有利的。
如果你想挖到比特币,你最好的(也许是唯一的)成功机会就是加入矿池,通过租用一个较大的挖矿设备空间来挖矿(关于如何运作的例子,见:https://ghash. io/)。这意味着比特币网络并不像其倡导者所说的那样是“分布式”的。人们完全可以说,它表现出相当强烈的货币生产集中化的趋势,因为它对拥有更强处理能力的人更有利。
以激励为导向,奖励按比例分配。奖励的区块根据处理能力划分。从数学上讲,一个拥有巨大处理能力的矿工(或矿池)有可能垄断新币。如果这种情况发生,比特币将成为登记制度最鲜明的货币系统。事实上,相比之下,它将使大多数现有的货币系统看起来很“平”了,在后者这些货币系统中,货币是通过商业银行借贷创造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是由比特币设计的技术特点造成的,这一点意义重大。我说意义重大,是因为它表明另一种具有新设计的加密货币可能会避免这种集中货币生产的趋势,比如现在有一些比特币的替代品诸如Litecoin(莱特币)和Dogecoin(狗狗币),至少它们一直声称可以规避比特币的这一设计缺陷。更加平等的比特币爱好者又开发出比特币加密(http://bitcoinscrypt.org/),它致力于“采矿分散化”。
狗狗币logo
然而,矿池(相对规模按比例奖励)与采矿分散化之间的这种动态对比是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从远处看是一个非政治性的技术逻辑网络,一旦开始看谁在挖矿,在哪里挖,和谁挖,用什么挖,就会有社会上的细微差别和政治含义。
尽管有人声称比特币是一个水平的网络,因为它分配了货币创造的权力,所以没有政治,但该货币的特点是极高的政治等级和社会组织程度。这进一步表明,如果要在未来考虑把加密货币当作备选项,那么必须超越比特币。
比特币教会我们技术与使用技术的社会背景之间存在重要的关联性。技术不能独立于社会组织。作为一种货币形式,比特币被社会学特征(如结构、领导力、等级制度、友谊和社区)所支撑,而不是回避它们。这不是什么坏事,对任何社会学家或货币人类学家来说,这肯定也不奇怪。
我的观点在于,比特币的社会现实与它背后的理论是不一致的。一个最初因其分布式特质而吸引人的系统在某些方面却表现得非常集中。比特币周围有一种强烈的共同体/社区意识,反映在讨论组、互联网论坛和与之相关的组织中。在货币方面,人们可以说,围绕比特币的共同体仍然是货币本身所具有的非嵌入式信任的一个重要来源。
除了水平主义的问题,还需要思考比特币本身作为一个社会空间的社会现实。比特币可能是一种虚拟货币,其生产是由计算机网络进行的,但那些使用它的人往往表达了相当强烈的集体认同感——可以说,比我们在欧元或英镑等主流货币的情况下发现的要强得多。
比特币2.0:无币区块链?
虽然一些比特币的支持者为它感到欢欣鼓舞,认为它可以克服传统货币和支付系统中信任破裂(或被破坏)之时产生的挑战,但还有很多人认为,无论货币采取哪种形式,货币将永远需要信任,而这仅仅是为了让人们接受它作为支付的功能。
虽然一些比特币的支持者为它感到欢欣鼓舞,认为它可以克服传统货币和支付系统中信任破裂(或被破坏)之时产生的挑战,但还有很多人认为,无论货币采取哪种形式,货币将永远需要信任,而这仅仅是为了让人们接受它作为支付的功能。
为了明确这个问题,Nakamoto特别提到了货币信任的两个方面。第一种信任是我们对货币政策制定者(例如中央银行的人)能负责任地行事的信任,第二种信任是在数字货币的特定背景下,我们需要对彼此不重复消费的信任。
这些都是今天比特币至关重要的方面。事实上,这两点指出了比特币未来的两个独立发展轨迹。第一条直接与货币有关。虽然可以讨论法定货币系统是否因依赖信任而被破坏,但Nakamoto批评一个让银行“不断借钱,没有储备”的系统是正确的。第二个信任问题指向了区块链技术在货币之外的更广泛的应用。通过分布式网络,不依赖于可信赖的(但可能是低效、腐败或无能的)中介机构,这也许是比特币最激进的方面,并将对未来比货币本身更广泛的发展起到关键作用。
比特币早期的恶名主要来自于与Silk Road的联系。Silk Road是一个在线市场(现已关闭),可以在上面购买毒品、色情产品和武器等非法物品。比特币还与洗钱有关。值得注意的是,英国财政部最近发布了关于比特币和其他加密货币的报告,在考虑如何监管这种货币时,几乎只关注反洗钱问题。这些与非法性的联系引起了广泛的假设,即比特币吸引用户的关键是它给他们带来的匿名性,不过这是误解。
Bitcoin.org的用户被告知:“所有的比特币交易都公开并永久地存储在网络上,这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看到任何比特币地址的余额和交易。”这就是比特币地址只能使用一次的原因之一。为了确保这种货币有一个更主流的未来,许多比特币的拥护者已经站在了相关犯罪行为的对立面上。他们强调,这是一个分布式账本,所有的交易行为都将被公开和永久地储存在上面。
在这些表达中,比特币不再是一个主要的匿名工具,而是一个实现透明和可追踪的网络数据的手段,并且不依赖于一个中央机构。网络中的每台电脑都会记录每一笔比特币交易,这就是区块链的作用。
从这些角度来看,比特币本质上是一个依赖协议的交易数据库,即在设备之间传输数据的商定格式。重要的是要记住,就比特币而言,生产货币和记录所有使用它的交易的计算机分布式网络同时执行着两项任务。首先,它每10分钟通过解决密码学问题来挖币。其次,它的这些交易通过纳入区块来被处理和确认,然后被添加到每10分钟产生的区块链中。可以把后一个过程想象成一张滚动的电子表格,每10分钟增加一行,包含了这段时间内整个网络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记录。
到目前为止,围绕比特币的大部分注意力和辩论都集中在这些过程中的第一个,即硬币的生产。因此,人们关注比特币的价格,以及采矿的成本和矿池的组织动态。我在这里将着重论证第二个过程。
区块链技术实际上只是一个仅被视为分布式账本的数据库,它鼓励另一种超越货币的认识论乌托邦主义。与我们与数字媒体相关的、无限可复制的丰富世界相反,区块链使有限性和单一性成为可能。在这种观念中,我们的每个行动或交易(如投票、购买房产、医疗接种、结婚、获得学位等)都是一个独特的可验证的事件。
Jorge-Luis Borges(博尔赫斯)通过他的人物Funes the Memorious(“博闻强记的富内斯”)写过一个类似想法的哲学、语言学问题。Funes的记忆力非常好,他可以认真地回忆每一天的细节,仅仅是思考他的回忆就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通过对Funes的想象,Borges的目的不是要探索记忆本身,而是要探索哲学唯名论(nominalism)的假设。他推测,Funes的记忆将与Locke设想的语言相匹配——“每件单独的东西,每块石头,每只鸟和每根树枝,都有自己的名字”。
“Funes the Memorious”
这可能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区块链有时被比作一种“语言”,以及进一步解释了为什么它得到了准宗教式的热情支持。区块链之所以吸引人,不仅是因为它能记住网络中的每一个离散事件,更关键的是,它的记忆是无懈可击的。区块链似乎承诺了一个绝对确定的世界,虽然没有神的在场,我们却拥有神一样的保证。
此外,更重要的是,作为记忆的一种形式,区块链是分布式的。对其支持者来说,区块链作为分布式账本最重要的吸引力在于,它使这种验证成为可能,而无需参考中间人。换句话说,网络内的每个节点都可以复制和验证Funes的记忆。这项技术可能是神一样的存在,但它是一个分布式的神——至少在理论上是这样。
这项技术有许多可能的应用,从我们的身份可以在区块链中得到验证和保障而不被实质性了解的想法(例如Factom的全球应用),到用于结算付款的实时结算系统,再到用于财产转移或债务结算的智能合约系统。因此,区块链技术,即在网络上共同维护的分布式账本,现在正被用于各种应用,用于存储数据、记录交易和协议。如果有必要,它可以根据系统中所有参与者事先同意的规则来制定程序。从本质上讲,这就是智能合约,定义为“促进、验证、排除和执行商业协议条款的计算机协议”。到这里,我们已经从货币问题转移到了法律问题。
关于智能合约的文献充满了诸如记录“真正诚实”的概念,而不需要相信其他人类(他们有缺陷、可能不诚实或腐败)或机构(可能不以我们的利益为重,而且可能被黑客攻击或政治化)。区块链的支持者声称,它可以阻止我们对历史撒谎。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重心转移——区块链远不是非法交易的工具,现在被誉为实现更有效监管、近乎完美的审计和透明手段。
这里的基本观念在于,在不需要上帝的情况下,就存在一个与现实一一精确对应的参考系统,这个参考系统是存储在区块链中的记录。最终的目标是建立一个记录系统(记录从财产交易到婚姻到学位奖励等一切),该系统不能被破坏,不需要任何第三方来验证所记录的内容是否真实。这是因为一切都存储在区块链中,没有人控制,也没有人可以篡改。
在Borges的故事中,Locke的语言既有范畴,又没有范畴,既真实存在,又绝无可能。人们不禁要问,这种对范畴的抵制是否是区块链让个人主义者产生兴趣的原因?
这就是我在本文开始时提到的比特币故事中的一个重要转折,这个转折甚至是该技术最热情的支持者在实验开始时也不一定设想到的。这是一个没有硬币的区块链的概念,仅将分布式账本用作数据库。虽然几乎从一开始就讨论了比特币潜在分支的商业可行性,所有这些分支都专注于区块链技术的其他应用,但人们始终认为,鉴于参与的成本很高(例如在能源消耗方面),为了激励人们参与,该网络有必要产币。
因此,诸如Ethereum(以太坊)这样的组织有自己的区块链,是比特币的直接对手,它的设计主要不是以生产货币为目的的——不过它仍然生产自己的货币,被称为以太币。其他平台包括Invictus Innovations和Ripple Labs,统称为“比特币2.0”。
几乎所有这些平台都有一个共同的假设,即区块链技术不仅仅是一个生产货币的平台,还可以用于其他应用,如电子商务、智能合约和各种其他金融交易行为。将这些平台联合起来的关键方面是没有中央中介或中间人。换句话说,关键的区别特征仍然集中在去中心化,也就是分布式账本的概念,一个由网络上所有节点同时维护的数据库。
相比之下,无币区块链的想法主要由Eris Industries推动,该想法试图颠覆比特币背后的两个传统假设。
第一个假设是,账本必须对任何潜在的参与者开放,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分布。这就是无权限区块链和有权限区块链之间的对比,前者继续沿用比特币模式,后者使区块链被私人拥有和运行,例如由银行控制对它的访问。
无币区块链概念所推翻的第二个假设是,为了让参与者加入和维护系统,币是有必要的。背后的论点在于,在区块链作为数据库真正有用的情况下,实用性是维护区块链的足够理由,而不在于货币价值的生产和传输。
Eris Industries
在证明无币区块链的许可方面时,这两个论点以有趣的方式结合在一起,因为它的倡导者认为,正是比特币中“货币”的存在配置了一种集中化状态,例如有利于那些拥有较高生产权的人,并激励玩家获得更多的这种权力。
比特币持有者认为,无币的区块链是不可行的,因为没有动力继续维护账本,而Eris Industries认为,灵活性和实用性是我们需要的唯一动力。他们的区块链可以由一个中央实体来维护,比如一家公司或一群公司,他们将区块链作为“低成本、低开销、随处运行的基础设施”。
此外,通过消除货币激励,参与者博弈系统的动机也被消除。Eris Industries进一步认为,许可链可以根据具体需求进行控制和定制,其本身就可以成为一种监管工具。
结论
那么,这一切将让比特币走向何方?其他类似的币会成功还是失败?比特币的批评者抱怨它对于高效支付来说太慢、太麻烦了,而且很耗能。另一方面,比特币有价值约 8 亿英镑的风险投资,因此将其注销是不明智的。然而,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比特币目前的社会学特征与支撑它货币理论的政治意识形态直接背道而驰——在领导、社会组织、社会结构、社会性、乌托邦主义和信任方面都背道而驰。
冷静想想,与区块链技术相比,比特币作为货币成功的机会要小得多,区块链技术将(并且正在)适用于其他目的,例如 Mastercoin 和Ethereum(以太坊),本质上是“智能合约”。
比特币背后的想法有一个前提,这个前提否定了货币社会生活最重要的一点见解,即把货币视为一种事物,而不是一个过程。这是Simmel的观点,在这个观点下,比特币的想法经不起推敲。
比特币确实表明,如果从社会角度来说,我们本质上“属于”某种东西,将金钱视为对社会的要求就不再有意义了。这是阅读Simmel的一个很好的理由,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谨慎避免这种社会观念。用他的话来说,金钱是一种对共同存在经验的不同模式的主张。正如科学和技术社会学家长期以来一直争论的那样,技术人工制品不能简单地自行制定组织形式。人类、社会和政治因素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因为与这些人工制品互动和使用这些人工制品的人既会影响它们的实际用途,又会受到它们的实际使用的影响。
在比特币的案例中,将货币本身视为“事物”的基本观点与技术能够塑造社会系统(如货币系统)的概念之间存在密切类比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本身完全不受人为干预。
可以说,正是对经济中信息问题技术解决方案的信心,使人们相信信用风险可以通过证券化(securitization)来管理。这是盲目信任。像比特币一样,债务抵押债券(CDO)的基础是对数字的信任,可是几乎没有人真正理解这些数字。
比特币与未来货币可能没有很大关系。出于我在这里讨论的原因,一个所有货币都按照比特币的方式组织起来,货币生产受到严格控制的世界,将拥有黄金本位主义同样高的僵化程度。比特币本身似乎不仅复制了现有金融体系中存在的自我财富和权力不平等,而且还加剧了这种不平等。比特币和整个加密货币领域只是货币多样化未来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