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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北京电影节上,露脸的大多都是网络影视公司?

2017-04-27 韩方航 王珊珊 等 好奇心日报

快速膨胀的现在,会催生有创意的未来么?

,单看数字的话,第七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看上去成绩斐然。不过其中最大一笔交易,即大地影院 33.78 亿元收购橙天嘉禾中国影城业务,其实早在 1 月份就已经昭告天下了。类似的情况还有保利影业收购星星文化的 6.8 亿元,这些消息让人怀疑,所谓的签约仪式就真的只是用来签约而已,真正的交易并没有发生在北京电影节上。

电影市场是北京电影节的一个环节,各个公司会在这里设置自己的展位,以便促成不同电影公司之间达成合作以及交易。能够达成多少交易,就是官方用来衡量电影市场是否成功的标志。

另一个数字也有点耐人寻味:2016 年中国电影票房经广电总局电影局最新核实之后确认,应该为 492 亿。年初,电影局说的还是 457 亿。

人们都知道这个增长是怎么来的。今年 1 月底,电影局调整了电影票房的统计口径,在传统的票房之外,将电商服务费也计算在内,而这个电商服务费指的是人们通过猫眼、娱票儿、淘票票这样的电商平台购票时向这些电商平台缴纳的费用。因此,2016 年的中国票房就凭空多出了 35 亿元。

如今的影视行业和很多事情一样,数字看起来繁荣,但只要到会场走过一两趟,值得琢磨的事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尽管相比起 2016 年的市场,今年的电影交易市场在规模上有所扩大,但新增的展商几乎都是生面孔。“好多公司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在电影市场所在的北京国际饭店会议中心中,一位正在参观的业内人士指着一家公司的展台对《好奇心日报》说,“今年来参展的展商都好 low 啊。”

low 这个词,或许替换成“陌生”会显得更中肯一些。如果翻查这些公司的履历就能发现,他们大多成立时间不长,而且以从事网络影视内容的拍摄和制作为主。从目前的制作水准来看,这也许是行业里最低端的一类产品。

涌艺影业租下的展位是此次北京电影节交易市场中最大的之一。这家早在 2007 年就已经登记注册成立的公司,但真正有些名气的作品还是 2012 年的一部网剧《东北往事之黑道风云 20 年》。最近他们在微博上宣传他们的新计划,一个名为《凶宅笔记》的网剧和网络大电影项目。

来自深圳的乐享影业在做海外电影引进、和中国电影的海外发行工作,此前主要的案例包括把《长江图》推向日本。在影视内容制作这方面,他们的产品则包括《谢文东》系列、《我的黑道妹妹》、《最好的青春》这样的网络大电影。

还有广州的莱可传媒也在电影市场中占了个小摊位,他们有网络综艺节目《女神有药》、《名侦探猴塞雷》,和网剧《梦想与现实》、《天才 J》等。

《女神有药》


无论是这些公司的名字还是他们所制作的影视节目,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都相当陌生。然而,正是像这样的以网络影视内容为主要产品的公司,才是此次北京电影节电影市场中的主流。

这可能会让人产生困惑。明明号称是北京电影节,但为什么来参展的都是网剧、网络大电影这类看上去和电影关系不大,在影视圈子里尚属于很边缘的公司?

一部分原因,当然还是与北京电影节的性质有关。

在国际上,电影交易市场这样的环节通常出现在面向行业的电影节或者电影展上。欧洲电影市场展、戛纳电影市场展、和美国电影市场展则号称是全球三大电影市场展。这些电影市场展的主要功能是提供版权交易的平台。通常,各国片方会在那里发布自己的电影计划,而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发行方会购买电影在当地的发行权。

中国可没有这样的条件。无论是北京电影节还是上海电影节,他们的电影市场无法承担版权交易的功能。对于外国片方来说,由于审查制度的存在,他们无法向中国市场推销自己的电影。而对于中国片方来说,市场上优质的电影项目早已经被哄抢一空,因此也无需来参加电影节的交易市场。于是,版权交易的功能在中国电影节的市场中就被剥离了出去。

不过,北京电影节仍然能够在短时间内可以汇聚大量的业内人士,因此对于影视公司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市场推广的平台。此次北京电影节上接受《好奇心日报》采访的展商,在谈及为什么会来参加交易市场时,一定会提到市场推广这四个字。


如果交易环节只是起到市场推广的作用,那么它对于已经在行业内奠定了自己的位置的大公司来说就多少有些鸡肋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传统影视公司开始从电影节中撤出了。2015 年的上海电影节交易市场上,我们还能看到华谊、万达的身影。到了 2016 年,就只剩下宸铭传媒、银润传媒这样的中等体量的公司。而到了 2017 年的北京电影节,传统影视公司几乎就完全消失。

反倒是这两年刚刚兴起的网络大电影公司急需要被市场注意到。在大公司撤出之后,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占领了这一次北京电影节的交易市场。

当然,他们占领的还不只是交易市场。美国电影协会就在北京电影节上举办了一个名为“网络大电影及中国电影产业链之新业态”的论坛,邀请业内人士,共同探讨网络大电影的发展。在谈及为什么会举办这个论坛的时候,他们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因为网络电影也是电影啊,这个是今年的热门。”

确实是热门。在过去一年里,中国电影票房停滞,从事院线电影拍摄的公司数量从上半年的 553 家减少到下半年的 398 家。

此消彼长间,在当下的中国影视行业中,反倒是拍摄网络大电影的公司表现最为突出和活跃。根据艺恩在 2016 年 10 月发布的《中国网络大电影行业研究报告》,2014 年上半年,从事网络大电影拍摄工作的公司还只有 64 家,到了 2016 年上半年就暴增到了 843 家。

而在美国电影协会举办的这个关于网络大电影的论坛上,企鹅影视电影投资业务部总经理常斌透露的数据更为惊人,全网参与网络电影的公司达 2000 多家。这意味着制作网络大电影的公司数量是制作传统院线电影的影视公司数量的 4 到 5 倍。

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暗示网络大电影正在成为未来的一个新趋势。


从这个行业的发展现状来看,这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结论,毕竟网络大电影的质量如何,即使没有亲自看过,也应该有所耳闻。最明显的两个问题就是低俗以及山寨。

2015 年,爱奇艺分账金额最高的 10 部电影中,《道士出山》系列占到了 4 部,总的分账收入达到了 2500 万。然而,这个系列被认为是在借着陈凯歌当年推出的电影《道士下山》的光。而在冯小刚的《我不是潘金莲》上映前后,一大批名为《潘金莲复仇记》、《谁杀了潘金莲》、《我不做潘金莲》的网络大电影也出现在视频网站之上。网络大电影行业也因此被贴上了“蹭 IP”这个标签。

色情和暴力元素夹杂的网络大电影在各个视频网站上也不少见。各种海报和片名也变着法子地突破惯常的尺度和下限。2016 年 11 月,60 多部网络大电影就因为低俗被广电总局勒令下架。

《道士出山》


除了网络大电影本身质量堪忧以外,网络大电影本身也未必能算得上是一个健康的产业。促使网络大电影快速发展的并不完全是观众对于内容的需求,而是视频网站扩充内容库的需求——就像最早提出网络大电影这个概念的并不是拍电影的人,而是爱奇艺。

爱奇艺提出网络大电影这个概念是在 3 年前。在一个名为“网络大电影成就梦想”高峰论坛上,爱奇艺认为自身可能成为电影在网络上的分发平台,并据此提出了片长 60 分钟以上、具备完整电影的结构与容量、以互联网为首发平台的网络大电影标准。

彼时,爱奇艺在视频网站的竞争中还处在落后的阶段。从移动端的月活跃度来看,2014 年爱奇艺排名还在第三位,排在优酷和腾讯视频之后。为了应对竞争,爱奇艺急需为自己的平台补充大量能够吸引观众的影视作品,网络大电影这个概念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被提出来的。

再一次——和很多行业一样——网络大电影成了一场烧钱的战场。为了能够追赶爱奇艺,获得更多的独家影片,进入这个市场较晚的腾讯视频会更倾向于使用买断这一方式。而优酷则成立了独立的网络大电影部门,通过保底或买断合作等方式大力收购优质的网络大电影。

然而从整体而言,质量不是视频平台考虑的唯一因素。正如早年好莱坞六大公司需要收购很多独立制片厂牌,以用各种各样流派的电影光碟填满沃尔玛货架一样,如今的视频平台,是要用尽量多的内容吸引形形色色的受众和广告商。

网络大电影和传统电影的网络版拥有一样的商业模式:会员付费和广告都是视频平台的收入来源。不过两者的数量显然不是一个量级,如果我们把它们都视为广告位的话——对广告曝光来说,这里可没有什么质量的差别——前者的位置数量要远多于后者。

有鉴于视频网站值得商榷的播放量统计,网络大电影和形形色色网剧的存在,有可能在广告和流量上都为视频平台创收了。

如果考虑到投入产出比,传统的影视制作就更没有优势。一来,传统的影视行业以不确定性著称。大导演、名演员、还有耳熟能详的故事,都无法百分之百地保证一部电影能够在市场上取得成功。万达投资的《长城》、华谊的贺岁档大片《罗曼蒂克消亡史》都是近期著名的案例。在直接面对观众的时候,没有一个电影人能够拥有十足的信心。


这种风险会因为政策导向的存在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如果风险面前一视同仁,成本更低的网络大电影和网剧就会成为不少制作人的避难所——没有人希望自己辛苦若干年制作出的东西,最后被关在小黑屋里。

就目前而言,替这些网络大电影买单的更像是资本方,而不是观众。但如果我们乐观一点,相信互联网的一切都遵循“从粗制滥造到精品细分”的原则,我们或许可以指望网络大电影也能诞生出真正有创造力的产品。

低成本可能是一把双刃剑。更低的实验成本或许会让网络成为类型片的沃土,在传统的好莱坞体系里,这往往就是独立制片厂牌的天下。

数据调研公司艺恩认为,惊悚、游戏改编电影、体育等题材的受众相对其他院线电影题材比较小众,院线模式不成立。“不过凭借网络电影用户的偏好画像和精准营销却可以让此类小众题材找到目标观众,从而大大增加小众题材电影的盈利的可能性,同时也构成了网络电影题材的丰富性。”

而曾经拍摄网络大电影的影评人周黎明认为这种产品和院线并非是直接竞争的关系:“我觉得在网络上最适合的内容应该是某一种喜剧,很接地气,很反映时下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而且可能是短小精干的,一定程度上跟短视频有承接关系。”

资本也有可能吸引更多高水准的制作者——尤其在政策控制严格、电影失败成本过高的氛围之下。“今年光从网大的层面就看到好多非常有创意的想法,我觉得现在是一个创意过剩的年代,创意有了,但是转化不好。所以资本是可以迅速把这些东西挤出来,大家看得见,我觉得挺好的。”曾执导网剧《心理罪》的导演五百在北京电影的一个论坛上这样说道。

当然,单从此次北京电影节上参展的公司来看,似乎很难有创新可言。就连所谓的大公司在这里也未必就能说自己找准了方向。华谊兄弟的子公司华谊创星主控了《捕快血之刃》、华策影业就和奇树有鱼合作了网络大电影《成人童话》、爱奇艺则找来了被称为“B 级片之王”的罗杰·科尔曼。

罗杰·科尔曼


即使是这些公司,也并没有拍摄出能够达到爆款级别的网络大电影。这个行业比传统影视行业显得更加分散。在爱奇艺的前年分账金额前十的网络大电影背后,就有七娱乐、淘梦网、蓝蓝蓝蓝、爱奇艺等多个公司,如果再算上其他平台的话就更多了。

在网络大电影这个行业中,传统影视公司和现在的这些小公司站在同一个起点之上。对这个诞生还只有三年的行业而言,数据还是唯一的 KPI 考核方式。

文中图片来自:豆瓣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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