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声 | 废墟之上的苜蓿花

本期作者

赵江媚

石河子大学

本期主播

杜宏菲 

四川传媒学院

废墟之上的苜蓿花

午睡悠悠转醒，抬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了进来，斑驳的树影投射在教室的墙上、地砖上，一片连着一片。不远处窗台边上的苜蓿花已经盛开，娇艳而又浓烈。今天的苜蓿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得艳丽，紫色的花瓣散发出独特的气息。

突然，这种静谧被猛烈的摇晃打破，窗户玻璃被摇得哗哗作响，头顶上的灯管也开始左右摇晃，我的书包在书桌里疯狂跳动，挂在讲台最高处的五星红旗“轰”地一下砸在地上，整个教室内一片嘈杂，我瞬间呆住。不知是谁大声地尖叫着“地震了！快跑！快跑！”所有人一同涌出教室，朝着操场的方向狂奔。那时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过来的，只记得那一瞬间，我本能地抬起脚，向教室外面冲去。

人潮拥挤的走廊上，有一个人格外显眼——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齐耳短发上沾满了汗水，白色的衬衫上印上了一道道灰色的印子，右手上一片红色。隔壁班的班主任一把扯住她的衣服，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最直击人心的一句：“我是党员，必须上去！”只见她用力挣脱了拽着她的老师，本就狭窄的走廊里人满为患，大家犹如洪水一般向着楼梯间跑去，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应该做什么，只能随着人流慢慢地向前涌动。

教学楼还在不停地摇晃，好几次我都差点没能站稳，甚至觉得我的脚已经几度离地……我猛然回头，寻找着她的身影，可是不再平整的地面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无法准确地直视同一个地方，但随着后面的人影晃动，在低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终于看到了她，她竟然在上楼，向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往上爬！来不及再多看几眼，自己已经被挤出了教学楼。

奔向操场的那一刻，我大口地喘着气，双腿早已酸软无力，全身不停地抖动着，心里害怕极了。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天空也已变了脸色，乌云密布，漫天的尘土夹杂着玻璃渣四处飞溅，教学楼顶的避雷针摇头晃脑地对着大地点头哈腰。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挂了彩，老师们在安抚受伤较为严重的同学，校长大声呼喊着班主任们赶快点名清点人数……

她呢？还没有出来吗？我死死瞪住楼梯出口，希望马上能见到她。大地依然在震怒。“还有人在里面吗？”不知谁吼道。滚滚的尘土呛进喉咙，我开始猛烈地咳嗽，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突然，从楼梯间里缓缓走出一个女人，她佝偻着背，脚步蹒跚。人群中我看见了她，校长扒开人群冲了上去，接过背上的孩子。是她！她的背上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睁着一双黑黝黝却略显呆板的大眼睛“嘿嘿”地笑着，手里还挥舞着一根红领巾——是思佳，她是唐氏综合症患者，因腿脚不便，无法快步行走。她左右看了看，一眼注意到了人群里的我，“快给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她边向我走来边喊到：“跟着人群走！别落单了！”那一刻我差点泪流满面。

“校长，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成立抗震临时党员先锋队！安抚在校的学生和教职工！”校长点点头，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句：“党员立刻出列，站到国旗下！”我看到，她只是吞了一口唾沫，拍了拍手上的泥和血，便踉跄着跑上了主席台，站在第一位。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党员都奔向了主席台。

我清晰地记得，重返校园的那一天，万里无云，这一天距离上一个晴天已过了很久。我坐在原来的座位上，惊异地发现，窗台边苜蓿花虽然有的已经逐渐凋谢，但仔细一看，角落里又有新的种子发了芽！她站在讲台上，依旧面带微笑，齐耳短发又开始梳得很是整齐，衬衫也很白净，只是曲手在黑板上写字时，可以看见她的手肘到手背上多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疤痕，在提醒着那尘封在记忆力的灾难，在彰显着一位共产党人在危难面前的勇敢与奉献。那天，我们全班同学的红领巾戴得格外整齐，仿佛在以这样特殊的方式向她致敬。

时光流逝，时间早已填平了地震后的满地残骸，也稍稍抚慰了灾难留下的伤痛，留下的是更加坚强的生命和更加坚定的信仰。十三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党旗下，骄傲且坚定地宣读着入党誓词，心中激荡着的，正是在那场刻骨铭心的灾难中逆风前行的“她”，正是有无数个“她”的存在，才让我们更加团结、才能在灾难面前有条不紊，才能真正做到灾难无情人有情。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我愿意，更希望能成为“她”，一朵盛开在废墟之上的苜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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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石河子大学同学投稿

排版：小小柯  校对：小甫  审核：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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