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爱的天父啊，父亲小小的胆囊，竟然塞满130颗结石；父亲年老的躯体里藏着何等大的爱
2017年春节初二带一家老小登山
摄影：章以诺
慈爱的天父啊，父亲小小的胆囊，竟然塞满130颗结石；父亲年老的躯体里藏着何等大的爱……
上周二，表姐寿宴还没开席，76岁高龄的父亲胆痛难忍，几乎跌倒，表姐夫骑摩托车赶紧送他入院输液缓解。
医生拍片，结石已经堵塞胆囊，有压迫胰腺的风险，反复研究，决定手术摘除胆囊。父母瞒着在外地的我们，今天早上进行了手术，感谢上帝，手术顺利，愿慈父术后快快康复起来。
人在远方，一直祷告，泪流涟涟。转眼之间，数算恩典，生父养我14载，继父育我20年。我与继父见面是在寒假回乡。那时才正式知道，母亲与他已经简单地办了手续，已经在一起。
当然，回乡前舅父与我通过一次电话，谈起下岗的母亲供我读书，给人带婴儿竟然被计划生育抓去，说是群众举报，是我这个大学生生下来的娃儿留给母亲在养。虽然是误会，雇主不再给母亲带孩子了。后来母亲又短期帮工，要每月按时给我寄生活费，还有预备来年数千的学费，真是力不从心。总之是在生活的苦楚之下，有意再婚，问问我的意见。
我亏欠母亲太多，虽有尝试读书期间摆地摊、当临时演员等，也收入不多，不能自立，当然会尊重母亲的选择。
长途车一到站，看见寒风中屹立的母亲。半年不见，走时悲伤的母亲脖上围着一条红纱巾。母亲见儿归来，自然是喜悦，一路倾述。我问起她脖子上的红纱巾。她说是继父第一次见面送给她的，继父是兽医，她俩现在一家养猪场打工，孩子你好好读书就好了，不用担心，她们相处很好。
这次回家进的是继父的家。初见继父，他正在厨房做凉拌菜。舍得下厨房的男人都心细，天然就多了一份好感。继父手艺不错，麻辣清爽，游子回家，天上掉下来的父爱宠着——暖心。他谈起，本来要一起来接我，是你妈不让，说要先跟儿子说会话。我在饭桌上才知道继父比母亲要大12岁，虽然他显得年轻，母亲操劳显老，看不出来年龄差这么多。
继父与先父一样是军人，先父是在西藏中印边境当兵，继父更早参军在东北中朝边境服役。了解家事越多，越与父子相惜。章家在抗战前遭遇匪患，大火烧掉家业，三日之内气死八口，从此一蹶不振……
在继父出生前，爷爷原是大石镇上的更夫。那时后一个镇子就一个钟，爷爷就像电影里看到的更夫形象那样，敲着锣在镇里的石板路上来回：“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有一个夜里，某党成员在镇上活动暴露，被城防逮住杀头。没几天，寻仇的来绑走了爷爷，说是他通风报信。在那个年代，一个更夫，向来是左边是崖，右边是坎，谁都不敢得罪。两党斗争，无辜遭殃。那伙人心之歹毒，不容爷爷自辩清白，活生生地剥了皮，血淋淋地吊在镇口的大树上。
奶奶带着两个女儿，怀着继父，别说哪有能力为爷爷报仇，活下来都不容易。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房子后山上的滚石滑坡，砸破屋顶，砸烂床榻，砸中了一个小姑姑，当场气绝，奶奶受惊早产，继父出生在深秋的寒雨夜……
继父常谈起心中一直有一块心病叹息。那时候，能活下去就是奇迹。那个善事滑坡中幸存的姑姑才十二岁就出门讨饭。前两次出门都平安带着粮食归来，第三次出门再也没有回来。等继父长大有能力寻找姐姐，一直都没有消息。奶奶带着遗憾离开人间，还在嘱咐继父找寻姐姐……
继父与我都是苦命的人啊，上帝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家庭。继父心慈仁厚，20年来来，无怨无悔地予我父爱。并非舍不得笔墨言说一二，而是太深厚了，总觉得词不达意。
当年老家挣钱不容易，1998年下半年，继父带着母亲到广州打工，在一所技校当畜牧顾问，母亲给学校做清洁。他们勤劳的双手供我上学，我的生活费和学费从来都是准时的后勤保障。
（皮帽是我太太秋水送给父亲的）
毕业后，我的生活仍然是一波三折，北上南下，他们都是支持我。信主后成婚，他们无怨无悔地赶来给我们带小孩。小孩两岁多，四川大地震爆发，我这热血青年又放下家庭前往灾区当志愿者。半个月后我让太太带着2岁半的孩子也来灾区，打算在灾区以工代赈，父母想念孙子太切，追来灾区，不忍心孩子跟着我们吃苦，接当时唯一的长子经纬回重庆老家，希望我们平稳一点再做打算。
（11年前长子经纬满月全家福）
摄影：薛路加弟兄
（2006年在虎门出租屋里）
摄影：章以诺
（2008年9月从灾区回老家，在二姑妈家合影，抱着老大）
摄影：秋水
这一去至今，都是颠沛流离。想来快九年了，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不容易。在中国，要践行活出基督信仰，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无论是在灾区还是后来的全职侍奉，再后来的宣教生涯，常常遭遇难以言说的苦楚，父母的家一直是我们的港湾。
爷爷奶奶不仅照顾从小带到大的老大，后来命运多舛中，带在我们身边的老二老三因故也不能留在身边读书，他们再次无怨无悔地拥抱了我们归家。
父亲早在2003年初手患怪病长了瘤子，医生说是骨癌，弟兄姐妹恒切祷告，我在北京三天的禁食祷告中，上帝给了我平安的意念。老家曾与外婆同工的李婆婆到家里探访，垂泪代祷，继父奇妙的经历了神的医治，接受了基督信仰。
那手上的瘤子在李婆婆的代祷后逐渐疼痛减轻，直到消失，父亲感恩，幸好凑不到那么大的一笔手术费去动手术，即使手术也未必能痊愈。他那时雀跃得像个孩子，常常见证神迹。我问他是否还想去给爷爷复仇？他说，三年自然灾害到文革期间，那剥爷爷皮的几家人，不等他动手复仇就家破人亡，没有一个活下来。要是早几十年，镇上的人都信主，就不会有那样的悲剧发生。父亲感恩年老遇见上帝，心里相信上帝的公义，眼里流露饶恕的光辉。
二十年中，继父与母亲相濡以沫，视我这个幺儿为己出。现在七十多岁每天还在接送孙子孙女，这本该是我和太太的责任啊。病了都强忍着，不告诉远方的我们。手术顺利了才告诉，反复叮嘱我们不要赶回去。安慰我们，老家生活节奏毕竟慢些，退休的亲戚多，弟兄姐妹多，他们还能彼此照顾，不要担心。
慈爱的天父啊，父亲小小的胆囊，竟然塞满130颗结石，在体内那是多么的疼痛，老爸这些年都一直忍着不告诉我们；父亲年老的躯体里藏着何等大的爱，体谅孩子，我们能回报的养育之恩何其的少。对于在老家的父母、孩子我这是多大的亏欠啊！眼前处境，非一朝一夕能改变，拥有父母的这份爱与孩子们的理解于远方的我们又是上帝多大的恩典啊！
我和太太在这里也不是我太太的家乡，我们带着太太与岳父岳母同住在这入不了的都市与回不去的家乡之间。感谢上帝的护理之工！太太每天骑着单车上班，爱我方能安静在专心福音文学写作中。
生活绝不是一帆风顺，仍然高唱“哈利路亚”！因为有信仰，我能在风浪中享受耶稣同在船上的喜乐，我在笔耕，无论得时不得时，总在专心，并用百般的忍耐，完成地上的工作。我默默祈祷，愿父亲术后快快恢复健康，上帝开道路，牵引我们一家人的团圆之路！以马内利！
后记：感谢上帝藉着医生的手术刀令老爸康复；感谢母亲和老家的亲人的付出，不让远方的游子过于担心……
父亲怎样怜恤他的儿女，
耶和华也怎样怜恤敬畏他的人。
——《诗篇》1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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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章以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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