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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挑战国乒霸主地位,“狼”真的来了吗?

朱沿华 东方新报 2021-09-27

东京奥运会首次增设乒乓球混合双打项目。赛前,中国乒乓球队对这块混双“首金”志在必得,派出两名老将许昕、刘诗雯组成世界排名第一的“昕雯联播”组合,强势出击。出人意料的是,一路横扫对手进入决赛的许昕、刘诗雯在冠亚军争夺中遭遇本土作战的日本组合水谷隼、伊藤美诚的顽强阻击,在先得两局的大好形势下被对手以43反超,输掉了比赛。状态甚佳的日本女选手伊藤美诚赛后甚至扬言,本届奥运会自己要夺三枚金牌,全面战胜中国队。一时,成为中日媒体关注的焦点。


中国乒乓球自2009年起实施旨在提高世界各地乒乓球选手水平的“养狼计划”。日本选手此番“虎口夺金”之举令很多人不禁要问:“狼”,真的来了?




 

日本乒乓球水平为何提高迅速?福原爱功不可没


如果不翻阅历史记录,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知道,日本曾经也是国际乒坛风头无双的“骄子”:在1952年到1959年间,日本队囊括了世界大赛近一半的金牌,生生地将起源于英国的乒乓球运动的中心由欧洲搬到了亚洲。直到1961年,由中国著名乒乓选手容国团领衔的中国男子乒乓球队在第26届世乒赛上战胜此前五连冠的日本队,斩获男子团体冠军,才终结了日本队在国际乒坛的绝对优势。也正是在这次大赛上,容国团喊出了那句振聋发聩、激励了几代国人的名言:人生能有几回搏?!此后的三十多年,失去昔日荣光的日本乒乓球队逐渐沦为世界二流球队,丧失了与中国及欧洲劲旅抗衡的能力。这直接导致了乒乓球运动在日本迅速“被边缘化”。


在日本已经生活了29年的前中国乒乓国手李隽就亲身体会过乒乓球在日本的“不景气”,“以前在中国一说起来自己是国家队的乒乓球选手感觉可牛了,走到哪里都被刮目相看。到了日本,我说我是打乒乓球的,日本人会很诧异地问,打乒乓也能吃饭吗?”曾经代表中国国家队两次出征世乒赛、勇夺女双铜牌的李隽1992年来到日本,作为职业选手征战日本乒乓联赛。十年后,她与前河北省队队员樊建欣携手,帮助日本乒乓女队在第46届世乒赛上斩获女子团体铜牌。那是日本女队十八年来的第一枚世界大赛奖牌。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有一批像李隽与樊建欣这样的中国职业乒乓球运动员东渡日本,其中不乏汉城奥运会男子双打冠军韦晴光、第39届世乒赛女单冠军何智丽这样的世界名将。得益于这些前中国乒乓健儿的助力,日本乒乓球队在国际大赛中呈现明显的回勇态势,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乒乓球运动在日本的“冷遇”。


结束职业运动生涯后创建“羽佳桌球俱乐部”的李隽回忆说,13年前俱乐部始创之时,自己四处刊登招生广告,还是很难找到令人满意的小运动员。那个时候,乒乓球在日本没有人气。身体条件好的孩子,要不去打棒球、踢足球,要不去练相扑柔道。只有那些身体弱小、不适合其它运动项目的小朋友才会被送来练乒乓。但现在全日本有好几百家乒乓球俱乐部,成绩优异的羽佳桌球俱乐部早已不需要再打广告,慕名而来的孩子就已令李隽应接不暇。她认为,带来这种改变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瓷娃娃”福原爱的横空出世。




 

在日本家喻户晓的“天才桌球少女”福原爱从4岁起便成为日本各大人气电视节目中的常客。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在电视镜头下长大的小爱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可爱的颜值、爱哭的性格赢得无数国民的喜爱,也极大地提升了乒乓球运动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打球的孩子多了,好苗子自然也跟着多起来。


此外,日本桌球协会为提升本土球员竞技水平自2001年起采取了创建小学生国家队、选派有潜力的青少年选手前往欧洲培训(此次战胜中国队的混双选手水谷隼便是其中之一)、开设精英培养学校等一系列举措,也加速了日本本土运动员的成长,直接催生了水谷隼、张本智和、伊藤美诚、平野美宇等一批优秀乒乓球选手的脱颖而出。

 

中国为什么要“养狼”?一枝独秀不是春


虽然不能像福原爱与石川佳纯那样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水谷隼和伊藤美诚、平野美宇等日本大多数乒乓国手也和中国有着很深的渊源。这不仅体现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得到过众多华人教练的悉心点拨,还体现在他们都曾有过加盟中国乒乓球联赛的经历。这一切又与中国乒乓球界近十几年来推行的“走出去、请进来”策略,帮助世界各国运动员提高水平、激活乒乓球运动在全球的生命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1999年加拿大人沙拉拉接替中国乒乓泰斗徐寅生成为国际乒乓球联合会第六任主席。随后,小球改大球、21分制变11分制、无遮挡发球、奥运新赛制、无机胶水以及海外乒团限制令等重大变革纷沓而来。这使得1999年到2008年的十年间成为乒乓球运动发展史上改革最为频繁、改革力度最大的时期。明眼人都知道,所有这些改革的措施都只有一个目的:尽可能地削弱中国乒乓球的整体优势。


当越来越多的世界大赛奖牌被中国军团垄断,各国都如日本一样不可避免地迎来“乒乓热潮”的减退。这又会加剧该国选手水平的下降,最终导致乒乓球运动在全球范围的“不景气”。当所有的奖牌都成为中国队的“专利”,那么乒乓运动被奥运大家庭“抛弃”也就不再是危言耸听。因此,沙拉拉的改革虽然对中国不公,却也有其不得不为之的苦衷。





只是,通过改革削弱中国队的实力能够挽救乒乓球运动吗?答案是否定的。事实证明,改革之后中国队的霸主地位不但没有被撼动,反而变得更加坚不可破。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被挽救的对象——乒乓球运动本身。因为球变大了,乒乓球在逐渐失去了原来的变化多端的特点之后,变得越来越简单和枯燥。有人甚至形容,这些改革导致乒乓球的“返祖现象”,使其日益回归“桌上网球”的本色。


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2009年3月新任中国乒协主席的蔡振华正式提出了“养狼计划”,即通过让更多的教练和球员出国交流,或让外国选手到中国来训练,帮助他们提高水平,缩小与中国选手的差距。第50届世乒赛的备战期间,中国乒协就曾主动派人去充当波尔萨姆索诺夫苏斯等主要对手的陪练。


中国乒乓球界的努力旨在告诉世界,真正能够拯救乒乓球运动的不是让强者变弱,而是要让弱者变强。这也是中国作为乒乓大国的责任与担当。福原爱等日本新一代乒乓选手正是受益于中国乒乓球界的这一无私帮助,并借助两国一衣带水的优势,快速地提升了自身的竞技水平。作为日本青少年乒乓球俱乐部中的佼佼者,李隽就曾多次应中方邀请带领她的羽佳桌球俱乐部小学员到中国,和中国优秀的青少年选手进行比赛切磋。




 

日本能否撼动国乒霸主地位?为时尚远


2009年至今,中国队“养狼”已历十数载。这次日本混双夺冠是否意味着“狼”真的来了呢?对此,在日本执教27年的中国前乒乓国手李雁直言,不可能。他认为,这次混双失利并不是日本选手有多强大,根本原因还是中国选手没有发挥出自身应有的水平。在女子单打半决赛中,伊藤美诚被孙颖莎横扫4:0,日本男单一号选手张本智和都还没等到与中国选手过招就被淘汰出局就已经充分说明,日本乒乓球水平和中国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曾经指导过小西杏等多名奥运选手的李雁表示,日本乒乓球选手的培养机制与中国截然不同,不利于培养出世界顶尖选手。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这种培养机制,日本很难对中国形成真正的威胁。





首先,日本选手在成名之前主要靠家庭培养。福原爱、水谷隼、伊藤美诚、张本智和等人要不就是生在乒乓世家、要不就是家庭经济条件优渥,父母可以为他们提供普通家庭无法企及的资源磨练球技。而那些天赋很好却没有足够优越家庭条件作支撑的日本孩子很多都被埋没了。不像在中国,无论出身贵贱,一个孩子只要展露出过人的天赋就会被发掘、培养。


其次,教练员在中国被赋予绝对的权威,运动员成绩再好也要尊重教练的意见。在日本,训练是以运动员为中心展开的,教练员的意见只能提供给运动员做参考,听不听取决于运动员自身的判断。日本运动员一旦打出成绩后就会变得不太容易管理,非常不利于他们的进一步提高。


再者,中国国内乒乓高手如云,强者如马龙在队内的比赛中也会时常输球。而在日本,水谷隼这样的选手在国内几乎遇不到对手,一年到头也输不了两场球。显然,前者更有利于运动员水平的持续提高。所以,以水谷隼为代表的日本运动员充其量也就是世界一流选手,很难达到中国运动员的世界超一流选手水平。


因此,李雁认为,目前的日本乒乓球队对中国还形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对于这次混双意外失金,他风趣地表示,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呢?大家不必小题大做。李隽则表示,日本乒乓球水平虽然很难赶超中国,但是像伊藤美诚、水谷隼这样的选手敢于向强大的中国选手发起挑战、永不服输的劲头还是值得称赞的。他们和中国运动员一样应该得到大家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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