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谐波 | 连载】RI的机器人“产学研之路”与“杀死那只知更鸟”的元凶
上一期我们介绍了国产机器人“自主创造”面临的人才困境,其中包括行业愿景,专业人才缺失对行业带来的负面效应,以及是哪些原因造成了人才缺失的现状。
宏观方面,我们从国产机器人发展历史和供需矛盾角度说明了造成专业人才短缺的可能因素。那么,如果落实到机器人人才培养本身,又有怎样的制约因素?
谈到创新人才的培养,不得不谈“产学研”。这种教育模式充分利用学校与企业、科研单位等多种不同教学环境和教学资源,以及在人才培养方面的各自优势,把以课堂传授知识为主的学校教育与直接获取实际经验、实践能力为主的生产、科研实践有机结合。
机器人作为创新型高科技产业之一,产学研结合也是发展专业技术教育的主要途径。但事实上,在机器人行业的教育模式上,相较于科技产业发达国家,我们仍然在路上。
一个典型案例:RI是如何培养机器人人才的?
1906年,美国辛辛那提大学工程学院教务长赫尔曼•施奈德推行了世界上第一个合作教育计划。1983年,世界合作教育协会的成立标志着合作教育已经成为世界性的教育改革潮流。MIT实施本科生科学研究计划,明确规定大学生的学习内容除了课程学习之外,还有科学研究方面的学习和任务;德国所谓的大学教育的第二次革命,就是“教学与科研相结合”的过程;英国大学则实行工读交替制,大学生在学习期间要到与本专业有关的企业部门工作一年或两年。
实践证明,“产学研”是国际公认的培养创新人才的最佳途径。
作为“产学研”的典型代表,美国第一个机器人研究所,是卡内基梅隆大学(CMU)的Raj Reddy和Angel Jordan于1979年成立的Robotics Institute(RI),该研究所是CMU整个计算机学院下属的一个系。
作为目前世界最大、最先进的机器人研究机构,RI是全球机器人研究的中心,曾创造了机器人发展史上的多个第一。RI现在的整体规模超过500人,有多位世界知名的机器人专家曾在这里工作过,如波士顿动力的founder Marc Raibert、获得Kyoto Prize的Takeo Kanada等人。
能够通过时间的沉淀取得骄人成绩,RI的成长离不开企业界的支持。在研究所成立之初,资金主要来源是美国西屋电气,作为世界500强,世界著名的美国电工设备制造企业,该司曾与特斯拉一起开拓了交流电的应用。
在资金得以保证的前提下,RI在成立之初便确定了“研究、学习和技术转化”的主基调。在校区和占地安排上,RI在匹兹堡主校区部分占地约1万平米,负责技术转化的国家机器人工程中心NREC占地约1万平米,此外还有专门的测试场地Robot City等。
RI刚成立时,主要研究方向是计算机集成制造系统。后来在此基础上不断发展,陆续增加了各种研究中心:
CFR:主要解决机器人中的理论基础;
FRC:主要研究野外/空间/救灾机器人,例如:三里岛核电站事故、与NASA合作多种项目,参加Google Lunar XPRIZE,2007年DARPA无人车比赛冠军等等;
NREC:主要负责技术转化,Tartan Rescue team获得了2015年DRC机器人挑战赛的第三名,Uber也从该中心招聘了很多专家从事自动驾驶技术开发;
与UPMC(匹兹堡大学医学院)合作:开展医疗机器人的研究;
视觉及自主系统中心:计算机视觉领域内贡献卓越,是开发无人驾驶汽车的先驱,很多从事无人驾驶开发的领导者都是CMU的校友。
此外,在教育和人才培养方面,依托于CMU在计算机(全美排名第1)和工程(全美排名第4或第5)方面的强大实力,RI实现了从博士、硕士、本科、到K-12(高中生)拓展项目的全面覆盖。
CMU是世界上第一个有机器人博士学位的学校,竞争非常激烈,录取率极低。每年大概有10——15人,有些年份甚至只有5人,录取的美国学生多来自麻省理工、加州理工、UC Berkeley等名校;此外,RI有多种硕士项目可供选择,例如:2年期的普通硕士项目;机器人系统开发方向的硕士MRSD;计算机视觉方向的硕士MSCV;还有国际联合培养项目MSRT,即-机器人技术硕士项目,通常第一年在美国外的学校,第二年到美国学习。
值得一提的是RI的实习和拓展项目,主要用来培养高中生以及本科生对机器人研究和开发的兴趣。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都可以申请参加RISS夏季学者项目,在RI教师及研究生的指导下从事机器人研究。在高中到本科初期,就完成兴趣的原始培养,包括seminar、workshop、参观实验室,以及social交流。
案例后感:是何杀死“知更鸟”?
通过RI的案例,不禁感慨其作为科研院校,在“研究、学习和技术转化”方面做出的体系与制度化建设,而所谓产学研所需的创新性和主动性人才也在制度的良性循环中自发产生。
与世界先进机器人人才培养体系相比,我们最为欠缺的方面表现在人才培养的主动性塑造上,而根本则在于培养的目的和观念,以及在此之上的体制建构。
又到一年一度高考季,各地高中迎来百日誓师。河北衡水中学作为国内应试教育“典范”,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数量可以按三位来计数,这样的成绩国内绝大多数学校无法望其项背。想必在这些成绩异常优异的学生中,将会有人选择机器人这个未来的朝阳产业,但在填报志愿之前,高中三年的他们,是绝没有闲情逸致将宝贵的时间用来思考自己未来的兴趣方向上。
爱因斯坦说过,“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可见兴趣作为培养人才的“敲门砖”作用,像机器人类科技含量高,复杂度高的行业更是如此。然而,现实却是,大部分人在选择专业之初就是盲选,即使是通过个人能力进入国内最高学府,也不能免此套路。
如果说不能以兴趣为驱动,让机器人的人才培养在起跑线上慢了一步,那在专业性人才培养方面,又拉开了一大步。
CMU是世界上第一个设立机器人博士学位的学校,紧随其后,乔治亚理工、密歇根大学等也成立了自己的机器人博士项目。反观我国,在“十二五”期间将工业机器人列入国家性新兴产业之后,才将培养该领域应用人才的规划提上日程,即使经过五年的发展,人才培养的主导权仍然是行政,而非市场。
与一般零售产业不同,机器人行业作为高端制造业,其本身的科技属性要求从业者更具思想力和创造力。这两方面能力的培养,需要相对宽松的环境和充裕的时间,而这两点与行政所需的目标导向、产出规划,以及结果把控的思维方式天然相悖。
乔布斯曾说:“stay foolish”,就是说人的创造性思维的发掘,往往产生于不断地试错。但如果一切以结果产出为导向,那只能“stay right”。短期来看,“stay right”是产生效益的有效手段;但长期来看,它又是缺乏创造力和思想力的元凶。
所以,当再次看到某某省市又出台了怎样利好机器人的产业政策,某某大学开设了机器人专业的时候,或许不必太过激动。关键是,“杀死那只知更鸟”的元凶,它——是否还逍遥在人们的意识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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