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编译 | 直播类纪实节目正在成为国际节目模式新热点
纪实类节目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小众的、艺术的，在数量和收视上远逊于其他种类。然而近年来，不论是传统电视频道还是流媒体平台，都纷纷开始布局自己的纪实片领域，以A&E频道推出的《巡逻实况》和Nexflix的《制造杀人犯》为代表的优秀纪实片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成功吸引了观众的视线。这些纪实类节目是如何做到反败为胜，锁定观众视线的呢？今天，我们就来跟随这些节目的制作人一起看看国际纪实类节目的发展趋势。
技术流、直播：打造“不容错过”的精彩事件
当2012年费利克斯·鲍姆加特纳从太空边缘跳伞的直播吸引了800万YouTube用户的观看，美国有线电视仿佛对纪实类节目“茅塞顿开”。突然间，直播在摩天大楼间走钢丝或者穿越大峡谷成为了热门题材。
随后，各个平台都在纪实类直播节目领域小试牛刀，但成功的程度不一。BBC2的《小羊诞生》十分有趣可爱，《机场探秘》表现则不尽如人意。缺乏吸引注意力的想法以及对直播形式的过分追求一度导致了该题材的下滑，不过现在，在A&E频道巨制《巡逻实况》带领下，纪实类直播节目再次成为潮流。该节目每周五、周六晚播出3小时，最近又续签了160期。
A&E频道最受欢迎的《巡逻实况》被续订了160期
A&E的立项和开发高级副总裁雪莉·塔特罗与该节目的总制作人Big Fish 娱乐公司总裁丹·塞萨里奥一起提出了《巡逻实况》这个节目的创意，这对搭档曾经在合作VH1频道的《刺青一组》时名声大噪。
塔特罗说，“在研发过程中，我们更多是在讨论什么内容可以被直播，什么内容适合A&E。我们希望找到可以回答“为什么？”以及“为什么是现在？”这两个问题的节目。当时在美国，有很多呼吁提高警务透明度的声音，而这个创意正是将活生生的警察生活展现在观众面前。很快我们的讨论就从“我们能做到吗？”推进了“我们一定要做”。
A&E的立项和开发高级副总裁雪莉·塔特罗
“真实犯罪节目一直是A&E频道的内容之一，2004年推出的《急速追凶》（记录警察在48小时内对案件做出的快速侦查）一直被奉为该领域的满分标准。每当有一个犯罪题材项目出现，你就要考虑，它会比《急速追凶》好吗？它会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吗？但这次我们要做的是直播，镜头将带着你跟随真正的警察！我找不到不去尝试做这个节目的理由。”
塞萨里奥说：“我们从2015年秋季开始推进这个想法，像很多的项目开发者一样，我们一直在观望着美国有线电视和网络电视直播节目的市场变化以及观众群体的流失，希望找到合适的时机将想法落实。”
“在早些时候的一次研发会议上，我们看到一篇关于执法部门的文章，说他们在社交网站Twitter上实时发布着警察巡逻的最新消息。我们拿到那篇文章就跳了起来，如果他们愿意通过Twitter进行直播，那么他们是否也会允许我们直接对巡逻队的行动进行电视直播呢？”
英国Channel 4频道的《影视看台》和《第一次约会》这两档其他题材的纪实类节目模式开拓者均遭遇了播出前期的低谷，但是频道并没有放弃。《巡逻实况》也遭遇了同样的考验。塞萨里奥承认，第一期节目播出后，他被“惊吓”了，事实证明从美国8个城市30组警察的行动中拼凑出一期直播节目确实很难。
《巡逻实况》包括8个美国城市30多支警察巡逻队的行动实况
塔特罗说：“我们马上就知道，我们在做一些非常特别的事情。尽管最初的观看人数并不多，但人数每周都在增加。观众希望看到真实，他们知道画面有时会变暗、声音有时会消失，他们已经接受了这一切的粗糙。随着时间的推移，Big Fish制作公司学会了如何利用预摄带、介绍通缉逃犯和失踪儿童等方法来填补安静的片段。
其他电视台也推出了主打的纪实类直播节目，英国Plimsoll制作公司的《黄石公园实况》在这个夏天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根据频道数据显示，这项为期4天的直播活动共吸引了1300万观众收看。
Plimsoll公司创始人的格兰特•曼斯菲尔德
曾任Zodiak 美国首席执行官兼Plimsoll公司创始人的格兰特·曼斯菲尔德说：“对于传统的广播公司而言，它几乎就像回到未来一样，因为直播节目并不是全新的节目形式，但这确实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可以与流媒体竞争的方式。”
“我们正在与很多广播公司讨论直播节目的想法。这类节目的核心在于现场直播，而技术成为了本场游戏的变局者。以《黄石公园实况》为例，过去有大型的卫星转播车，而现在的直播技术已经可以通过一个3G背包实现， 只要你的手机有信号，你就可以从任意位置进行成本低廉的信息传递。”
各大有线频道都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直播节目。例如，去年12月Discovery推出了深入美国-墨西哥边境探究该地区风土人情、生活故事的《边境实况》，而澳大利亚的Seven频道则正在筹备一档与外科手术相关的直播节目，美国Lifetime频道则计划将婚礼的全过程进行直播。但是在2012年和2013年，这类题材因简单地在标题和模式上将“实况”二字加上但实际上并未做到而遭受了打击。这一次我们如何避免这样的问题呢？
美国Fly on the Wall公司在直播领域浸淫已久，已经为CBS电视台的《老大哥》服务了多季。这家由艾莉森·格罗德纳和里奇·米汉创立于2009年的公司正是去年美国歌手Katy Perry为期4天的在线直播以及今年夏天影星Will Smith从直升机上跳下大峡谷的特技表演的幕后推手。
米汉说，“关键是要创造不能错过的事件。在《老大哥》中，我们将驱逐选手的环节做成了直播，你想第一时间知道谁被驱赶了。把Will Smith从正在飞行的直升机中扔出去，这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精彩事件。你也不会知道在一场全天候不间断的直播中，Katy Perry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为TLC平台制作的《这就是生活》实况直播则是关于情感的重组，你不知道故事的走向会是怎样。在这一切的事件中，你都不能准确地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了解结果的唯一方法就是观看直播。”
格罗德纳补充道，“直播是真实的，没有进行任何的编辑，我们并没有试图（通过设计情节）把观众拉过来，一切都只是正在发生的事情，等着你看，而事情的走向则有千万种可能。直播必须深入地发掘一些东西，而不仅仅是为了直播而直播。警察巡逻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但是节目冒着风险挖掘到了平时看不到的警察执法画面。”
塞萨里奥也提到，“广播公司和制片人必须确保直播元素是节目的正面催化剂。为什么观众们要为了直播而预约节目？什么是节目最为独特的亮点，使得节目只有通过直播的形式才能完成？”
在找到了一种方法来对抗流媒体似乎势不可挡的崛起之后，现在是否有人担心，像许多其他题材一样，Netflix这样的大公司是不是又会做出更好的内容来抢占这个领域？
Fly on the Wall的格罗德纳说，“我们当然希望他们能够关注直播领域的模式，因为这是我们公司很大一部分业务。在无脚本节目领域，他们将传统电视节目的成功模式进行了一些改动，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很期待他们会如何改编直播节目。”
米汉补充道，“流媒体通常的做法是，一口气抛出10期节目让观众沉溺其中，看个痛快。如果他们要做直播节目的话，就要量身定制内容，才能满足流媒体用户的胃口。”
高成本、大制作：投资来源更多元化
有一段时间，纪实类节目只能用嫉妒的目光看着“有脚本内容的黄金时代”。
但随着我们迈向2019年，情况似乎终于好转了。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流媒体平台重启真实犯罪类电视剧所推动的，而纪实题材，这种以前并不受青睐的内容类型也开始成为广播电视平台的新诉求。
关于2018年节目模式的讨论集中在Netflix重启的《粉雄救兵》和美食系列纪录片《我做到了》。但有线电视并没有被吓倒，而是找到了一种方法来反击，A&E频道推出了直播形式的《巡逻实况》来重新燃起观众对直播节目的热情，这是机顶盒做不到的；而国家地理频道则野心勃勃地制作了一系列高成本的纪录片，例如《神秘星球》。二者似乎并不是竞争关系而是互相促进的，2019年Netflix将在自然地理这个蓝筹股领域跨出一大步，推出由“世界自然纪录片之父”大卫·爱登堡带领团队制作的《我们的星球》。
由达伦·阿伦诺夫斯基制片的美国国家地理频道纪录片巨制《神秘星球》
对于纪实内容的制作者来说，这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因为钱包鼓鼓的新买家开始进入了市场的这个角落。格雷格·利普斯通，All3Media美国的前首席执行官，11月加入了本·西尔弗曼和霍华德·T·欧文斯的内容制作公司Propagate担任总裁，他说，“我们从未有过比现在更多的买家，自我进入这个行业来，市场一直在一如既往地增长。”
格雷格·利普斯通
最近，英国Arrow Media的联合创意总监汤姆·布里斯利搭档是纪录片《是谁在与民主为敌》的导演克里斯·马丁制作了他的第一部专题片《危险边缘》，影片记录了两位记者进入饱受战争蹂躏的叙利亚报道平民艰苦生活，其中一位甚至命丧战场的故事。他说，“纪录片的资金来源发生了惊人的变化，Netflix已经开始在这个领域布局。”
“CNN电影、A+E和History电影正在纪录片领域投入前所未有的力量，而且观众还可以通过手机观看节目，我认为这是纪录片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候。市场竞争十分激烈，但是观众对纪录片仍然有需求。我们的影片一开始是按照专题片来拍摄的，但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没有理由不更深入地研究故事，并将它拍成6期的Netflix纪实类剧集。”
欧洲生产和发行公司Off The Fence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艾伦·温德默斯也同意这一点，并补充道：“Netflix为纪实类节目的复兴做出了巨大贡献。所有传统电视频道编辑们都不相信（纪实节目会有收视率），Netflix相信。一旦Netflix相信，每个人都会想，‘哦，也许纪实节目收视率没有那么差，也许广告商会加入我们。’”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种解放，随着更多的买家、更多的资本进入纪录片领域，市场对纪录片的创新给予了更多的信任，我们现在可以完成五年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的项目。我们正在制作一部关于循环经济的电影，这在五年前是不可能得到资助的。我们要感谢Netflix。”
另一个流媒体布局纪录片领域的例子是Netflix的蓝筹股、8期自然历史系列节目《我们的星球》。Netflix请来了英国公共广播公司的老前辈、自然历史领域的传奇人物大卫·爱登堡爵士，负责领导这个项目，由制作过纪录片《地球脉动》的Silverback Films公司进行制作。这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巨制将在4月面世。
英国广播公司（BBC）和英国商业广播公司（ITV）前执行官格兰特·曼斯菲尔德在辞去Zodiak公司美国首席执行官一职后，成立了自己的独立制作公司Plimsoll，公司目标清晰地定位于为电视频道提供纪录片和自然历史题材节目，去年夏天，Plimsoll为国家地理频道制作了《黄石公园实况》。但是，在2019年，曼斯菲尔德将目光投向了Netflix、苹果及其他公司。
曼斯菲尔德说：“可以感觉得到，我们公司关注的题材领域都在不断拓展，显然流媒体的崛起是重要的原因，是流媒体带动了纪录片领域的复兴。其中Netflix的影响最为长久，他们制作了很多令人惊讶的内容，例如《制造杀人犯》这样慢节奏的、电影式的节目。这档节目的主角因涉嫌故意伤害罪、非法持有枪支等罪状在监狱被关押18个月，出狱后又被DNA证据证明无罪，然而他在2005年又因涉嫌谋杀摄影师而被关押。节目的两位导演对于他涉嫌杀人的案件持有怀疑并着手调查，他们用节目的形式记录了全部的调查过程。
Netflix的《制造杀人犯》引领了真实犯罪节目题材的爆发
“对一个制片人而言，这种解放体现在节目题材上。原来，如果要做一档21点在ITV播放的节目，面对的就是400万的观众，要考虑收视问题，很难找到这样的纪实节目。而现在我们可以去做一些十分小众的细分内容，只要这个频道在网上有人订阅即可。”
苹果公司已经雇佣了一批知名电视公司的高管，迪士尼备受瞩目的包月视频点播产品也正在酝酿中，曼斯菲尔德看到了机会在向他这样的公司招手。“坦率地说，我们将为这些平台投入更多的资源和时间。”
专题片《危险边缘》聚焦于战地记者玛丽·科尔文的死亡
随着这些更雄心勃勃的纪实类项目的出现，以往在有脚本节目中才会有的共同制作以及多方投资的资本模式也开始应用在了纪录片领域。以前，除非是想拍摄一架飞机坠毁，否则是没有必要用到这些方式的，而现在这种资本模式成为了常态，专门促进多方资本合作的公司也应运而生。
Drive公司的创始人本·巴雷特与莉拉·赫斯特
2013年，本·巴雷特与莉拉·赫斯特一起成立了项目融资公司Drive。他说：“当我们成立时，我们是唯一一家致力于处理日益增多的广播公司对内容进行部分投资问题的公司。而现在这完全是常态，当我们向广播公司推销具有国际价值的项目时，他们通常会问我们还有谁投资。
目前，纪实类节目在国际市场上势头正猛。题材上侧重自然地理、真实犯罪，形式上融入当下热门的直播，成本上灵活度更大，整体呈良性增长的乐观态势。国内纪录片产业的发展仍有待完善，商业价值没有得到完全开发，但细心的观众可以发现，国内纪录片行业方兴未艾，打开国内知名视频网站和电视频道，优秀的纪实类节目越来越多。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国内的纪实类节目也可以实现“中国文化走出去”，在国际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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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郎虹晨
编辑 | 都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