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专题】从突破性创新战略管理的视角认识网络国防
编者按:网络国防建设中,技术创新已经成为新的主导范式。这种“技术推动”的创新,需要全新的科技知识和资源,是一种能力破坏型的创新,完全区别于对现有技术的微小改变和简单调整的渐进性创新,属于突破性创新范畴,其创造性、特殊性、技术性前所未有。为此,我们既需要聚敛智慧的光芒,更需要从突破性创新的视角,对网络国防进行开拓性的战略管理,从而在差异化反思中提升网络国防战略管理能力,在综合集成中谋求网络国防实力跨越式发展。
网络战伴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和时代演进的步伐应运而生,正以不可阻挡的加速之势走上战争舞台。尤其是2013年初美国“棱镜门”事件曝光,说明世界网络强国对网络空间的控制已经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我网络空间国家主权、安全和发扎利益造成现实和潜在的巨大威胁。为此,面对网络空间这条“无形但有界”的复杂“新疆界”,针对我国网络国防建设中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将突破性创新战略管理的理论引入网络国防研究,利用已有的理论成果实施战略管理,为我网络国防建设提供有益的借鉴和有效的工具,已是刻不容缓。
一、网络国防的突破性创新特性
网络战发端于计算器,逞强于互联网络,在日新月异的信息网络技术强力驱动下,迅速成为国家战略博弈和军事角力的重要手段。无论从战略的高度,还是技术的深度,都不可避免地成为人类战争史上一次颠覆性的革命,呈现出突破性创新的鲜明特征。
(一)网络国防面临虚实结合的国防新空间,具有战略抉择和战场选择带来的发展定位的不一致性
2011年5月,美国公布的《网络空间国际战略》正式将网络空间视为陆、海、空、天之外的作战新领域,网络国防问题成为各国拓展国家利益,争取新的战略制高点的紧迫课题。一方面,世界各国在网络国防建设战略决策方面高度趋同。以网络技术为核心的高新技术在军事领域的广泛应用,以及网络渗透、颠覆政权新模式的形成,网络战催生了一个战争新形态。尤其是在美国领头羊的示范作用下,各国纷纷将网络国防建设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网络战成为国家战略博弈的核心手段。另一方面,在战场定位方面,出现了认识和实践上的不一致性。从网络战实践来看,无论是网络战始作俑者美军,还是其它国家军队,网络国防的主战场均聚焦在国际互联网,即便是军事信息系统,也主要是防范来自互联网的攻击。但在战场网络方面,出现了认识的不一致。目前最具代表性的是关于美军“舒特”系统。经各种报道渲染,美军用于解决空中情报侦察、指挥控制和武器打击平台间缺乏高效协同作战手段问题的“舒特”计划,被认为是一种可以通过空中游弋的飞机,利用敌方雷达回波,注入“指令”,接管、控制对手指挥控制系统的“网电一体”手段。从而忽视了对战场网络异构复杂、物理隔离、无线传输、协议专用和层层加密等特点的把握,出现了对网络战战场定位的疑惑。但需要认识到的是,这种不一致性,是网络国防的特有属性,是虚实空间交融的必然结果,是信息网络系统互通互联、信息共享和信息安全要求之间,对立统一矛盾的必然体现,并将在战场需求和技术突破的博弈中长期存在。
(二)网络国防面临技术主导的国防新领域,具有信息网络技术突破和扩散带来的能力拓展的不确定性
网络技术进步正改变着未来战争形态和作战样式,技术主导的网络国防迅速走进人们视野。特别是信息网络技术的不断突破和急速扩散,使网络国防能力拓展的不确定性尤为明显。首先,技术载体驱使武器装备软性化。美国著名军事学家詹姆斯·亚当斯在其所著的《下一场世界战争》中预言:“在未来战争中,计算器本身就是武器,前线无处不在,夺取作战空间控制权的不是炮弹和子弹,而是计算器网络流动的比特和字节。”其次,技术普及促使威胁多元化。信息网络技术特性。从技术机理上分析,网络战之所以能够逞强互联网,一是计算器的冯·诺依曼体系结构存在固有的安全缺陷,其程序区和数据区共享的缺陷提供了利用缓冲区溢出漏洞的可能,通过改变程序指针可以取得注入恶意代码并令其运行的系统控制权﹔二是开放共享的计算器网络为病毒扩散提供了途径和桥梁。以互联网为主体的网络空间的这种特性,表现为技术的低门坎和易扩散,威胁的多元化和非对称性,无论是军事强国还是弱国,无论是国家集团,还是利益集团,无论是实力团体还是别有用心的个人,都可以成为网络国防的巨大威胁。另外,网络控制促成虚拟攻击现实化。随着国家信息基础设施和关键业务网络与互联网的连接日益紧密,超越正面战场直击战争潜力目标已经成为网络战最显著的威慑力之一,特别是“震网”病毒使这种威慑从传说走向现实,网络攻击由隐性窃情向显性破坏转变,进入以破坏硬件为目的的新阶段,基于物理隔绝的信息安全理念受到严峻挑战,网络攻击的威慑作用由设想走向现实。
(三)网络国防面临动态变化的国防新边疆,具有力量多元和要素变化带来的组织结构的不适应性
信息网络技术的普及与发展,不仅使参与融入网络的群体不断扩大,也使网络边疆的范畴不断变化,再加上多元力量对抗的加剧,对传统的组织结构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一方面,网络的自组织性挑战传统组织结构。被誉为“互联网革命最伟大的思考者”的美国学者克莱·舍基,在其《人人时代:无组织的组织力量》一书中指出,“社会性软件让人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组建群体和共同行动的能力”,共享、合作和集体行动的阻碍被彻底消除,这样的时代里,实时协调代替了事前计划。普通公民有了各种新的组织方法来举行活动而无需先期策划。个体能量释放带来的不仅仅是“个人渠道”的出现,更蕴藏着一种足够巨大的群体力量,对传统的集权体制和国防力量结构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另一方面,网络战非对称性冲击传统组织方式。网络战颠覆了几千年来防御对进攻的成本优势。网络空间,军民深度融合、有线无线交织、系统结构庞杂的趋势和特点,导致网络体系开放性与安全性矛盾凸显,可利用的攻击点随之增加,在某种意义上决定了网络空间“易攻难守”,对手防不胜防,可巧妙利用,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网络战使传统的国家防务组织方式无法满足网络国防的全新需求。
(四)网络国防面临极不平衡的国防新态势,具有技术领先和抢占先机带来的发展资源的不对等性
美国是网络战的始作俑者,并率先成立网络战司令部,推出网络空间国际、行动战略,具有技术领先和先机独占优势。一方面,网络国防基础设施资源极不对称。网络空间构成的操作系统、应用软件和关键硬件的核心技术基本掌握在美国手中。目前,包括我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自主研发能力有限,网络技术与西方先进国家差距很大。中国通用计算器CPU和基础软件90%以上依赖进口。计算器、智能手机操作系统、数据库以及芯片技术等严重依赖国外。美国在已经实际控制和垄断网络空间基础资源、核心技术和关键产品的同时,大力推动云计算、物联网、量子通信和生物计算器等新技术的发展应用,企图继续主导未来竞争格局。另一方面,国际互联网的控制和管理权极不均等。目前,国际互联网中几乎所有关键环节都由美国主宰。除软硬件等基础设施外,自互联网诞生以来,网络域名与网址的监管便由美国掌控。同时,美国还掌握着互联网的主动脉:不仅各个国家和地区的通信支干线都要经过美国主干线,全球互联网13台域名根服务器中的10 台均由美国实际掌控,只要美国在根服务器上屏蔽国家域名,就可以让一个国家在网络上瞬间“消失”。
(五)网络国防面临互联互通的国防新平台,具有意识形态和文化博弈带来的文化氛围的不匹配性
从国家防务的视角看,网络空间,特别是国际互联网,作为虚实结合的空间,成为意识形态斗争和实体空间武装冲突的结合空间。一方面,人类信息交流和社会活动模式的变化催生了文化衍生的新空间。在网络空间,由信息技术和网络技术以及依靠这些新技术形成的全新的社会基础结构带来了人类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决策方式、管理方式等各方面的变革,进而引起思维方式和观念变革,引起社会文化发生结构性变革,产生了一种融意识文化、行为文化与物质文化为一体的新文化,呈现出世界文化融合、联合、创新的大趋势,与传统文化乃至思维方式和社会观念产生冲突、激荡,并呈现出一系列、多爆发点的文化变革。另一方面,以互联网为主体的虚拟网络空间提供了文化博弈和思想殖民的全新通道。互联网的迅速普及,从历史维度来看,更是一个推动互联网向现实世界无限靠近,推动地球公民彼此无限接近的关键力量,为国家和利益集团战略博弈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战场,甚至形成了信息渗透、网络颠覆、思想殖民的战争新形态。美国人找到了承载意识形态颠覆和武装推翻的最完美结合体,并着力建立并维护一条合法的途径和通道,以使思想殖民的成本更低、效果更好。
二、网络国防建设亟待解决那些问题?
我军网络空间战略建设尚处于初级阶段,网络空间战略制订必须以降低以上不确定性为首要目的。依据戴维·蒂斯和甘瑞-皮塞罗提出了著名的创新战略三元素理论(认为企业创新战略由市场和国家定位、技术发展路径和组织流程三大要素构成),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解决关键问题。
(一)立足网络战独有特色,首先解决网络战战场和国家定位问题
战场在哪里?如何定位?既要看网络战自身的特点,选择突破的最佳方向,也要看对手动向,做到知己知彼、针锋相对。新型作战手段将对未来战争产生重大影响。在未来战争中,可综合利用政治、经济、外交、信息、心理、策反、渗透、破坏等多种手段,削弱对手的战争能力(潜力),加剧其内部的不稳定性,促进既定目标的达成。网络战等新型作战手段将会对未来战争产生重大影响。在国家层面定位网络战,一方面,要看到其对国家安全、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的综合威胁,另一方面要看到军民融合程度前所未有。因此,必须在网络战力量的战场定位上着眼战略,聚焦全局,形成跨越传统战场,并与其彼此呼应的全球视野。在力量构成上,要突破单纯军事力量的限制,形成国家、军队、企业,甚至包括个人在内的多元力量体系。
(二)拟定网络战技术发展路线图,聚力突破技术难题
网络空间斗争首先源于信息技术的强力驱动。没有技术的深刻变革,就没有网络空间战略地位的革命性跃升。课题研究要遵循网络战技术决定战术、技术影响战略、技术支撑战略的因果关系和驱动流程,把握信息网络技术迅猛发展带来网络攻防手段日新月异的变化,加快构建以作战力量为主体,战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技术创新体系,持续加强新技术研发,提高网络空间安全系数和胜算筹码。
(三)围绕网络战组织架构和指挥流程,重点进行总体设计
网络战虽然属于作战范畴,但它却是一种全新的作战样式,在力量构成、技术含量、组织模式、指挥流程等方面与传统作战具有显著的差异。其力量军政联合、军民融合﹔其技术决定战略、支撑战略、影响战略﹔其指挥战技合一,瞬息万变特征尤为突出。技术进步和战场变化理应催生组织结构变革。可以考虑从我国的国情军情出发,逐步建立完整的网络战指挥体系,并确定相应的指挥流程,建立网络战作战指挥的“多通道”,形成适合国情军情的“路线图”。
三、在差异化反思中提升网络国防战略管理意识,综合集成谋发展
从本质上讲,网络空间战略管理过程就是对技术、战场和组织体制变革的集成(或整合)过程,美军目前正在缩减常规军事力量的投入和开支,但却丝毫不减对网络空间力量建设的投入,这就是网络空间战略管理意识在发挥作用。为此,在充分对比研究的基础上,需要“以敌为师、以敌为鉴”,在差异化反思中谋求自身的发展。
(一)战略联合、战术融合,全面发挥网络战作战效能
立足战略联合和战术融合两个层面,分清综合集成的大概念和小概念。大概念是指网络战和其它作战力量之间的战略联合,是在超越时空限制的全维战场上联合行动、共同作为。小概念则是指网络战手段和其它作战手段之间的战术融合,是在同一时空的作战行动中,利用机缘巧合,激发病毒代码,阻瘫指控系统,实现作战目的。
(二)文化力融入战斗力,全力维护国家文化安全
胡锦涛主席撰文最近指出,“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国际敌对势力正在加紧对我国实施西化、分化战略图谋,思想文化领域是他们进行长期渗透的重点领域。”他还说:“我们要深刻认识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严重性和复杂性,警钟长鸣、警惕长存,采取有力措施加以防范和应对。”胡锦涛在文章中说:“我国文化整体实力和国际影响力与我国国际地位还不相称,‘西强我弱’的国际文化和舆论格局尚未根本扭转。”显然互联网已经成为抵御西方文化入侵的主要平台和前沿阵地,用网络战手段汇聚文化力量,传播中华文明。这既是军队转型和自身建设的直接需要,也是维护国家文化安全的紧迫需求。
(三)高科技兼顾规模化,全速走向网络战建设的快车道
有经济学家认为,“21世纪,推动世界经济发展的两大动力是美国的高科技和中国的城镇化”。高科技毫无疑问属于突破性创新范畴,是美国的优势,而城镇化更多属于规模化的范畴,是中国的特色。在网络国防建设中,我们在坚持高科技路线不动摇的同时,要需要保持规模化的本色。因此,在媒体提到中国将人民战争思想用于网络战时,引起了美国等西方媒体的热议。可事实上,情况恰恰相反,美军在网络战建设方面既讲高科技,又有规模化。相比而言,中国目前尚未建立真正意义上的网络国防力量,与规模化更是相差甚远。因此,更需要一突破性创新管理的思维,经略网络空间,建设网络国防,才能成为维护世界网络空间持续和平的一支重要力量。
(来源:中国信息安全,作者:秦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