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澄观察】关于《空天大视野》的问与答
关于《空天大视野》的问与答
黄志澄
2015年11月7日，在由电子工业出版社主办的《空天大视野》新书交流会上，空天专家黄志澄作了《拨开迷雾直面大空天时代》的主题演讲（全文附后），并就空天领域发展问题与读者进行了深入研讨和交流，以下是黄志澄老师与读者的问答：
问：我是中航工业所属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我的问题是在現有的体制下，如何促进航空航天技术的融合？
答：只要航空航天部门不要互设壁垒,就都有发展空间。例如航天部门也研发出了无人机。航空部门一直在关注航天飞机和空天飞机。
问：钱老提出的优先发展导弹的建议是否妨碍了我国航空的发展？
答：钱老的建议是根据囯情和技术发展规律提出的，最后由中央决策，他没有私利，也不是从部门利益出发。他是先提出建议后，被任命为五院院长的。若我们先发展飞机再来搞导弹，会是什么样子？何况钱老一直是支持我国航空发展的。他筹建的中国气动中心，一大半的风浻都是为航空服务的。
问：我国是否会成立类似美国DAPAR那样的机构？
答：是否成立我并不知道。但我认为我国不会照抄美国DAPAR的机制。例如我们不可能采用项目经理任期制。我们也不能把科技创新完全寄托于这样一个机构上。实际上，美国发现DAPAR的作用也在减退，近期的成效也不突出。新的防长卡特上台后，立即跑到硅谷，要在那里设立办公室，加强和硅谷的公司，特别是一些初创的公司合作。
问：军民融合发展是国家决定的重大战略，但实行起来困难很多。你对这些困难怎么看？
答：军民融合发展是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后的必然趋势，但目前军民双方都处在一个磨合阶段。我的一个朋友在深圳开设一个量子防务的网站，专门用于促进军民融合，希望大家关注它。
问：我是来自空军的一名飞行员，现在在北航读研，据说军队要设立天军，天军如何组建？有无必要？
答：军队改革是国家的重大机密，我不可能知道。但我认为未来成立天军是完全有必要的。太空是继海陆空后的第四个战场，又是战略上的终极髙地。目前，它是海陆空三军的支援力量，未来它也可成为军事攻防的重要战场。
问：我们在太空防御方面有哪些措施？
答：过去我们的卫星很少，有的军事专家就主张发挥我国反对称的优势，重点发展太空进攻技术。目前我国的卫星越来越多，如北斗系统就有许多卫星，太空防御必定要提到日程上来，首先是发展反干扰技术，其次是发展小卫星技术。
问：美国的X－37B十分神秘，它是太空战的重要武器吗？
答：就我个人掌握的资料来分析，X－37B的有效载荷的重量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因此X－37B目前主要是一个试验飞行平台，可以试验一些太空侦察设备，顺便也可以完成一些侦察监视任务。当然，它也在试验飞行器本身需要试验的技木，如轨道机动、电源、防热和返回技术等等。
问：您如何看待X-51A等近太空的的高超声武器？
答：我认为近太空飞行器主要是指在近太空中飞行时间较长的飞艇和气球等。这便于和国际接轨。X-51A是一种高超声速试验飞行器。它设计的指标要到马赫数6到7，现在勉强飞到5，主要问题是流场十分复杂，难于控制，推力不够或者说不富裕。其实，飞行器用亚燃冲压发动机也能接近5。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还在鼓吹，他花了钱，不好交账，其实美国国会批准的支持超燃冲压发动机研究的经费已经很少了。从上世纪50年代初就开始研究，60多年来，始终没有突破，我们就要对这项技术的发展途径进行反思了！
问：无人机日益智能化，但无人战斗机的应用前景仍然有许多不确定性，您对此有何看法？
答：国内外媒体一直鼓吹以F-22为代表的第四代战机的优良性能，很少讨论它的造价和维护费用都很高，加上现代反隐身技术的发展，使得F-22的作用大大下降。少量的第四代机，将作为未来战场的信息中枢来用。在实际攻防对抗中起重大作用的还是三代机或三代机的改型机或可称之为三代半机。另一方面，无人战机由于造价低，不会有飞行员伤亡，也是一种必然的发展趋势。但是，目前的智能技术还无法让无人机代替飞行员親自驾驶的飞机。因此，未来的战机编队将是有人机和无人机的混合编队，并让有人机来指挥和控制无人机，在这基础上,就出现了“云作战”的概念。
问：我是航天单位的科技人员，我的问题是我国的大型运载火箭发展慢了一些，是否与研制火箭发动机方面遇到了困难有关？
答：虽然目前火箭发动机还是一次性使用，但新研制的新一代无毒无污染的液氧煤油发动机和大推力的液氢液氧发动机，其结构也十分复杂，已经很接近航空发动机的复杂程度，它们要通过大量的地面试验才能研制成功，既费时，又费钱。另外一方面，大型运载火箭的立项较晚，其原因之一也可能主要是由于我国决定先搞的空间实验室是很小的，它们并不要求用大运载来发射，所以立项就晚了。
问：我国的C919民机已经出厂，什么时候它能装上自己研制的发动机？为什么我国的航空发动机进展比较慢?
答：我一直认为航空发动机是靠大量试验试出来的。在其研发过程中，高级技工将起重大作用。我在美国参观加省理工学院的航空实验室时，发现实验室的技工很受大家尊敬，其工资也不比教授低。我国中学生学得好的都上大学了。因此，我国航空发动机的落后不仅是技术问题，也是一个文化问题。现在中央非常重视航空发动机的发展，将其列入十三五科技创新项目的重中之重，相信C919装上自行研制的发动机为期不远了。
问：我是北航的法律系的老师，我们正在研究亚轨道旅游的立法，想请您来当技术顾问，您同意吗？
答：我年纪大了，当不了顾问了，但有什么冋题，我们可以讨论。除亚轨道旅游需要立法外，国际上，空间法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涉及到太空安全和太空治理。北航和清华相比，工科并不落后但文科较弱，我真希望北航能出一个文科出身的校长。
问：我是一个民营航天企业家，我们并不缺乏资金，也和体制内的有经验的科技人员有广泛的合作，但目前我对民营企业进入航天领域仍然感到有困难。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答：政府首先鼓励民营企业参加导航卫星的基础设施和遥感卫星研制、发射和应用等领域，相信以后也会允许民营企业进入运载领域。美国的商业航天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开始时也有影响国家安全的顾虑，最早的几家商业遥感卫星公司的髙管，也有许多是美国国家侦察办公室的退休官员。
问：我是一个从技术人员转过来从事发展战略研究的年青科技人员，您对我怎样做好本职工作有什么建议？
答：发展战略研究是一项对国家有重要贡献的工作，但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往往是幕后英雄，在这个领域里工作也是很难成为院士的，因此我们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建议您除了要具备较深较宽的专业知识外，还要加强文化修养，学一点科技哲学。
拨开迷雾直面大空天时代
——在《空天大视野》新书交流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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