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接受了自己没有财运这件事。
上一个假期,我随手点开了《半熟男女》,作为女主角之一的何知南,有很大的篇幅在讲,她很难接受自己不漂亮,不喜欢被评价为可爱。
看到这里,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姨母笑」,可能是刚刚毕业的人,在「接受自己的_____平凡」的填空里,才会填外表。
生活的履历越长,可以接受的范围越变越大,漂不漂亮在优先级的排序里被不断置底。
往上挤的,是我们逐渐接受身体的平凡,运气的平凡甚至胃口,喜好,亲密关系等等等等,我们心平气和地接受着,虽然接受这个词,总感觉再怎么辩驳,也会显得沮丧。
你接受了自己哪一部分的平凡呢?今晚,我们聊这个话题。
——Seven
我常常困惑一件事:爱笑的女孩,财运怎么这么差?
买彩票最多只能赢回本金,但每次赢回本金都不肯罢休,以为是老天想给多我一次机会,但其实是彩票站想再赚多 20 块钱。
通过中彩票来逆天改命实在太难,人不能太贪心,要不从小便宜贪起吧。
我盯上了基金,在备忘录建了一个文件夹「我要发财」,开始在知乎和小红书学习,当时听说新能源和白酒赚钱,就买了 3000,几年过去了,账户亏了 800 多。实在不忍直视就直接卖掉了,但前段时间又回涨了,完美避开所有风口。
当然我受到的伤害不止这点,一些更小的便宜也轮不到我贪。
年会老板在公司发红包,不祈求手气最佳,但总是抽个几毛;朋友老是跟我炫耀她在大众点评中的霸王餐,并说服我去抽:基数很小的,肯定很容易中。信了她的鬼话,我一次都没中过。过年跟朋友打麻将就没赢过钱,打到最后他们不想我输得太难看,甚至故意让牌给我。
我的财运差到,让麻将桌的其他三位都起了怜悯之心。
可是老天奶,你的良心呢?就连每次买开盖有奖的饮料,永远都是「谢谢惠顾」,好像是上天的给我的指示:「来体验一下人生就好,你不一定要很有钱。」
虽然还没到 30 岁,但已经确定我是不会被馅饼砸中的人类。
也许我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财运,生活也不是一场不停转动的抽奖,不用成天做自编自导的「富贵梦」,做个脚踏实地的平凡人,也没什么不好。
就像兔人安慰自己,如果不结婚不生小孩不买房,立省几百万,这么算的话,这也是我的财运了。
——米花
要接受自己身体的出厂设置就是不如别人,有一种在根源上认输的感觉。
我小时候很容易肚子疼,因为查不出病因,家里人特别焦虑。时间久了,我开始利用这一点,上学起床太晚了,因为觉得迟到很丢脸,我就会装肚子疼,这样就可以请假,不用站在教室门口打报告,迎接老师的阴阳怪气。
工作后和妈妈打电话,她还常常提醒我,得好好吃饭,我身体本来就不好,免得生病。
我会和她叫板,说你别小看我,我很强的。
我就是听不得别人说,你的身体很弱这句话。因为我的性格一直都非常强势,很难接受身体居然是不堪一击的。我有时候怀疑,是不是老听到别人说我弱,才导致我从小讲话特别大嗓门。
但从 25 岁开始,我的身体素质竟真的直线下降,比别人更早得腱鞘炎,天气变化就得湿疹,腰肌劳损到在床上睡超过早上 10 点,就会浑身疼一整天。
上个月,我回了趟老家,吃了两天辣辣小吃,于是回到广州后,开始腰疼得无法行动。
康复科的医生告诉我,是因为拉肚子导致内脏紧张,于是整个身体的肌肉都被拉扯着往下,连带着损伤腰部。我在医院接受了半个月的治疗。
治疗结束后,我认命地走进了小区楼下的健身房,报了康复私教课,28 岁,学会了不再嘴硬。
我以一种「我很菜」的心态,去做每一个动作,稍感不对劲时,我都要问教练,这里疼是发力错了吗?没感觉酸痛是因为动作错了吗?
不过还好,感觉我要强的性格,也在拯救着我虚弱的身体。至少,每次训练累到不行,或者教练放松肌肉的动作特别疼时,我会喊疼,但不会喊停。
——仙草
秋天,我的植物几乎全死了。当然,它们不是一夜之间全死掉的,而是在很多次我路过看着它们变黄却没有作为的日子里,慢慢慢慢枯萎的。
我也在秋天彻底接受了,我没办法养好植物这件事。
夏天时,我的阳台曾经有过非常茂盛的时候,那是我对自己照顾植物的能力最有信心的时间,甚至还买回来一盆小辣椒,红色的辣椒果,可以摘下来炒菜。
那段时间,每天早上起床,我会一边刷牙一边走到阳台观察它们,再拎着水壶给他们浇水。阳光照在植物身上,我好像也能变得野生又具有生命力。
有一天我发现,即便定期浇着水,有一两盆植物还是变得蔫蔫的。我猜想是房子朝北,夏天的阳光又太灼热,它们暴晒过度了。
也搜索过植物防晒网,想过给它们换位置。但我意识到,养好它们需要的功课好多,随着季节、温度变化,我照顾它们的方式也需要变化。
可是我,想要持久不变,并且不费力的生命力。要付出再多的话,就有点累了。
忘记是在什么时候就中断了浇水这件事,热情褪去,我和植物都不再给对方正向反馈,最后,它们齐齐干枯。
而我呢,我拍到过它们最旺盛的照片,发过了朋友圈。「成果」我已经享受到了。
接受自己养不好植物,某种程度也意味着,我接受了自己的热情和付出是有限的。
——Kitty
上海有秋天,20 度左右的天气,变黄的梧桐叶被风一吹就掉落在地上。
周末在上海出差,和朋友约在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吃饭。应季的柿子被用进各种菜式里,我挖了一口和奶油打在一起的柿子泥,板栗和南瓜被切成小小块混在其中,一口吃进去,尝到了一整个秋天。
当我准备发朋友圈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二次和朋友来这家餐厅了。去年,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朋友,同样的菜,给我庆祝同样的生日。
「上海的街边挂上南瓜灯饰,万圣节又来了。」
「喜欢的咖啡店更新了秋天的菜单。」
这些感受,像回炉的包子,虽然也是热腾腾的,但再也不是刚出炉的了。季节轮换,没什么新鲜事再发生。我和朋友站在街边,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互相问候对方生活的进展,结论都是:「毫无进展。」
28 岁之后,我强烈地感觉到,关于「第一次」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第一次出国旅行,参加婚礼,家人去世,工作升职,搬家……这些生活设定的必经之路都已经体验过了,未知的心情也随之消失,接下来可以期待的事情寥寥无几。对生活越来越熟练,也是一件需要接受的事情。
不过,那天离开上海的飞机上,睡得晕晕沉沉的时候,看见了天边好看的落日。
「第一次在飞机上看见绚烂的落日」就暂且这么记住这个短暂的秋天吧。
最后
以前一直觉得,长大意味着有能力做到很多事情。每增长一岁,好像都是在一张长长的人生 list 上打勾。
原来可以做到一个人坐深夜飞机出差,知道怎么看复杂的导航,学会了和物业扯皮,明白了怎么处理下水道堵塞。
殊不知,另一个「做不到」的 list 也在同步进行。
终于有一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做不到的事情,也并不比做到了的事情少。
发现这些时,下意识还是会想隐藏。因为人生最好还是有增无减,能长进,就别退步。可是无能与停滞,放弃与消减也像落日一样,作为规律存在着。
而我们,也接受了不再与规律对抗,像一直吸着气的腹部,终于松懈下来了。那一小块松松散散的赘肉,瞬间变得自由了。
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