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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肖澜《心居》:“我希望这是真实的上海生活”「思南读书会NO.342简讯」

从左至右为陈嫣婧、薛舒、滕肖澜、项静
10月24日晚上,小说家滕肖澜携长篇小说《心居》做客第342期思南读书会,与作家薛舒、青年评论家项静一起聊一聊上海这座城市和小说中的沪上味道。青年评论家陈嫣婧担任活动主持。


“我希望这是真实的上海生活”


《心居》是一部反映当下上海普通百姓生存状态的小说,小说中以顾家三兄妹为代表的上海人,围绕房子衍生出种种悲欣交集的人生。陈嫣婧谈到,“心居”既是外在空间又是内在空间。内在空间是人们的心灵,即传统上海的人文关系带给人们内心的感受,而这又与外在空间联系起来。小说在叙事层面十分立足于空间的构造,故事在不同人的家里发生、在各种场景的转换中展开。
《心居》以房子为切入点书写当下上海各老百姓的生活。滕肖澜谈到,小说中以外地媳妇冯晓琴为代表的新上海人,梦寐以求在上海有一套房子,“‘心’”既是她心里面的居所,同时又谐音‘新’,她希望有一处崭新的居所,这就是小说名字的由来。”
滕肖澜
滕肖澜在小说中想要体现房子对不同家庭和阶层所造成的影响,“房子对上海人而言已不仅仅是房子,而多少会撼动上海人原有的价值观,代表了价值的取舍,有很多外延的东西包含其中。”小说中的顾家三兄妹,老大顾士海过去是知青,生存境况比较窘迫,回到上海后无落脚之地,小妹顾士莲便把自己的房子送给了他。但是若干年后,大哥家的境遇改善了,反而小妹身体不好,得了癌症。在这种情况下,大哥却对小妹的现状有点无动于衷。原先比较要好的三兄妹,正是因为这套房子产生了矛盾。
项静
在项静看来,房子是小说中非常核心的一个动力,它是整个社会发展变化的晴雨表,从中折射出广阔的历史背景。同时,家庭中亲情的变化也由此反应出来。过去房子不那么值钱时,人们认为它是安身立命的地方。小说中的大哥顾士海回来了没有地方住,作为小妹就理应给他提供住所。可是当小妹生活遇到困境时,大哥却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时人们的价值观已经发生改变了。
滕肖澜谈到,自己作为上海人写上海,既有便利的一面,又因为身在其中,反而不知如何表达。“我写当下的上海人,首先希望做到的就是真实,能够让新老上海人看过以后觉得这个真的是上海,而不是人们想象中似是而非的上海。”滕肖澜说。


“每一个角色都是生活家”


《心居》这部小说关注市民生活的状态,写的正是我们周遭的人生。薛舒谈到,小说中每一个角色都是生活家,都能说出生活的道道。他们会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述生活如何不易、命运是如何不可琢磨。他们用市民的语言说出市民的真理,表达市民的追求,“我们经常在生活当中听到人们讲这些话,在小说里面它就成为了哲学,这是市民的哲学,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专家。”
《心居》中的每个人物,不论大人小孩,都是有追求的。他们都在顽强地生活着,对抗命运,努力不懈。当生活遭遇了挫折,他们依然用“人之常情”去面对。“这体现了一个小说家特别善良的内心,她不希望人物在非常态的事情发生后,生活就顿时一落千丈。大部分人还是以人之常情去面对非常态的东西,还是在很坚韧地过下去。”薛舒说。

薛舒

陈嫣婧谈到,《心居》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物是妖魔化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物是看上去特别像所谓的上海人,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物看上去特别不像上海人。“作品中有一种非常体贴人物的特性,同时与人物也有适度的距离。无论是体贴还是距离都是适当的,没有越界而呈现出一种失控的状态。”
陈嫣婧
项静谈到,阅读《红与黑》这样的小说时,读者并不会觉得主人公于连讨厌,“你知道他内心充满了欲望,他要征服一个城市,征服一个女人,征服很多不能战胜的东西。他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在他身上你会感受到时代强大的活力。”而这样的品质是值得被尊重的,《心居》中冯晓琴这个人物也有类似的地方,小说对她表现出了同情式的理解。
“我对每个人物都怀着深深的怜惜,不管是两个女主角也好,甚至是配角也好。他们身上有些地方会很讨厌,甚至不是那么正面,但是我试图找到他们身上的闪光点。”滕肖澜说。


真实的生活质地


陈嫣婧谈到,《心居》作为一部二十多万字长篇小说,在时代背景上并没有浓厚的历史感。小说开篇第一个情景是已经退休的教师顾士宏,骑着凤凰牌自行车去菜市场买菜。这样观照现实、立足当下的视角在已经出版的海派文学作品中不太多见。
项静谈到,长篇小说相较于中短篇小说比较难架构。短篇小说可能只需要一个重要的瞬间、一个回眸,就能让人觉得这个小说是成立的,但长篇小说大部分需要依靠历史事件去架构。百年历史的框架可以给予小说一个节奏,使得这个小说成立,但《心居》并非如此,它踏实地立足于当下的生活。项静认为,文学中的现实主义是很难实现的,因为生活如海洋般无边无际,不知道要从中捞取什么。当写作者要构建一个使作品具有辨识度的框架时,就需要对生活的质地做很多合适的编织。《心居》在生活的质地方面做得非常出色,“所谓的‘质地’就是很真实,小说放在一个家庭的背景中,人物在生活中每一步都会遇到困难,但每一步都不失其真实。这部作品不光是写生活的问题,写现实的问题,其实也在间接地告诉我们,写作会遇到技术的问题,我们也同样以技术的方式去解决它。”项静说。
现场读者
陈嫣婧谈到,《心居》作为一个长篇小说虽然不是大起大落的风格,但在阅读过程中并不会令人感到厌倦,其语言特色是非常重要的原因。海派作家在写上海生活时,无法完全回避沪语的特色。小说语言和日常语言已经交织在一起了。如何把握语言的尺度,使其既具有风格化的特点又不显得生硬,这是对于作家的考验。
滕肖澜谈到,她在写作中会注意将叙述语言和对话语言分开,这是作家金宇澄在看过她的一篇小说后提出的建议——在小说中不能为了表现上海味道而把“知道”全部改成“晓得”。如果在叙述性语言用“知道”,在对白中使用“晓得”,就既可以让非上海人看懂,也能展露上海的语言特色。“在《心居》中可以看到很多典型的上海词汇,比如说‘豁胖’等,一看就是有沪语底子,但是整个叙述没有让人觉得非常生硬,这和吴语小说是完全不一样的。”陈嫣婧说。

嘉宾为读者签名



 

现场:王若虚

撰稿:法雨奇

改稿:陈 思

摄影:迟 惠

编辑:江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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