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柠《春山谣》:50后的“青春小史诗”「思南读书会NO.375简讯」
从左至右为项静、王鸿生、张柠、张生、于文舲
7月4日下午,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柠携其最新长篇小说《春山谣》来到思南读书会第375期现场,与同济大学教授张生、王鸿生,青年评论家项静一起探讨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的冲撞与融合。活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于文舲主持。
50后的“青春小史诗”
《春山谣》是张柠长篇小说三部曲创作计划的第二部,今年3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第一部《三城记》于2019年出版。谈及两者的关系,张柠谈到,两部作品讲述了两代人的青春故事。《三城记》是“80后”的都市青春,《春山谣》是“50后”的乡野青春,“在《三城记》中,主人公顾明笛吃穿不愁,却执意辞职离开上海寻找生活的意义。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父亲的苦苦相劝和青春过往,而《春山谣》就是顾明笛不想听的父辈故事。”
作为80后的项静在小说中同样感受到了青春气息。她提及,在当代文学的讨论中,常常将代际作为重要概念,但是代际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放在一百年的时间里,我们都是同代人,面临的都是相似的问题。“从《三城记》到《春山谣》是不同的青春,却在处理同样的问题,包括爱情、自我实现、个人价值等等。不同的时空给予这些问题更加具体的呈现方式,比如放在《春山谣》中是个人主义与集体主义,下乡知青有遥远的理想,可能远到第三次世界大战,但他们又要解决眼前温饱,没法吃到肉,没有衣服穿。”
责任编辑于文舲透露《三城记》是80后的青春,《春山谣》是80后父辈的青春,而最后一部是80后祖辈的青春,正在创作中。三代人有三种不同的青春,为何三部作品专门聚焦于青春?在她看来,青春是对外界世界最敏感也是最渴望树立自我的时间段,生活与命运都充满着不确定性,此时如何行动可能奠定一个人未来的人生,“这三部曲既是个人历史,也是社会历史。”
于文舲
知青文学的清凉剂
1953年到1980年,中国经历了一代人的上山下乡运动,把城市青年以接受贫下中农教育之名送到农村,或者组织兵团到东北、西南、内蒙、西北开荒。在这期间,有大批出身知青的作家以写知青生活步入文坛,这些作品之后被统称为“知青文学”。
张生谈到,每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都会给后人留下很大的阐释空间,但亲历者往往不能非常客观地还原或者表述历史。他认为传统的知青文学有其局限性,它们或描写知青生活的苦难,或表达“青春无悔”的理想情怀,但是张柠的《春山谣》却与这段生活拉开了距离,他是依靠童年经验来叙述与重塑。
“在小说中,无论是本地农民,还是知青,甚至于管理知青的干部,每个人物的背后都充满了温情。他们都哀而不怨,怒而不伤,让读者更能看清那段历史给每个普通人带来的影响。他(张柠)没有丑化任何一个人,没有以偏概全,这部小说是知青文学的清凉剂。”
王鸿生认为这部小说既可以放在知青文学的谱系之外讨论,也可以放入其中。“如果放到知青文学的谱系里考虑,可以带来新的话题——叙述的双面性。过去的知青小说主要以知青为主人公,写知青的生活、情感与命运,但却忽略了当地人。在《春山谣》中,知青生活和当地生活几乎对半,包括人物比重、书写分量等等,双重书写展现了知青所处的社会环境以及城市与乡村的碰撞。”王鸿生说。
语言交锋背后的城乡碰撞
在张生看来,小说中充满了珍贵的细节。他提到语言交锋以及背后的文化冲突,“知青管理干部的女朋友会讲普通话,普通话代表了现代文明,而普通话和方言的交锋代表了不同文明的碰撞,这两者碰撞在张柠笔下非常精彩。”小说中的语言同样引起了王鸿生的关注,“他(张柠)让城乡直接碰撞,而普通话与方言是城乡对峙重要的结合点。现代化的过程中,人口的流动在不断冲破城乡边界,这种流动是双向的,所以文学作品也需要去双向表达。”
城市文化和乡村文化的冲撞与融合、城乡关系的变迁,是社会发展的表征,是文学的主题,更是一代代青年成长中面临的现实问题。对此,张柠讲述创作初衷时说:“《春山谣》既可以说是青年的成长故事,也可以说是乡镇小知识分子的命运故事,更是传统乡土熟人社会里的农民遭遇陌生人和接受陌生文化的故事。”
他谈到,自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记录这段历史,“我在用心地处理每一个人物的变化,哲学家关心不变的东西,文学需要处理“变”,细微的变化,人的变化,环境的变化,社会历史的变化。我尽量写出理应如此而不是确实如此的人物形象。”
项静谈到,在阅读过程中曾一直盼望看到矛盾与冲突,但是后来发现《春山谣》中的情节并不是最重要的,“文学一定是提供对生活更多的理解,而不是一个固定的模式。这部作品唤醒我对小说另一种想法,它不像传统意义上的长篇小说,而像一部纪录片。小说中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脉络,具有延展性,它的确抵法了那些有明确戏剧冲突的作品未至的地方。”
嘉宾为读者签名
现场:陈 思
撰稿:陈 思
摄影:隋 文
编辑:江心语